「杜昔可只有四十分鐘機會哦,訓練賽只踢40分鐘,」霍克左右看著運動鞋上有沒泥巴,聲音反而輕鬆起來,吳麟這忙幫得他頭疼,不過看起來試訓杜昔的行程很快就可以結束了。
杜昔又摔在了場上,這貨居然還舉手向裁判要牌,可剛才別人只是輕輕倚了他一下。
色格拉布魯日今天分開的兩隊都打4-4-2,這對杜昔來說很糟糕,身為站在中間靠右的中場,兩頭大禁區之間長達77米都應該是他的活動範圍,奧林匹亞公園的訓練場和揚。布雷戴爾一樣大小,65米寬,因此粗略估計一下,作為中場的杜昔至少要在3000多平的範圍內來回覆蓋,搶斷、傳球、跑位。
其實杜昔今天已經很拼,他為了接應右路,一點都沒偷懶,只是右前衛不巧是個黑人,傻乎乎的就只會跑,好幾次杜昔剛接應過去,這貨不是把球帶掉就是碰出邊線,杜昔就只好又回跑。
比賽很快過了一半,場上情況非常不妙,語言不通,杜昔根本沒辦法跟隊友嚷兩句,讓隊友跟他配合,只能糟糕地把體力浪費在上下移動的隊形里,就算偶爾有隊友把球往他那裡分,因為球風太不熟悉,球的力度、方向總會偏差,所以每次球一到杜昔那裡,接球後活動空間都很小,杜昔動作都做不出就被人靠了上來。
然後杜昔就被撞倒在地。
「好像比在國內更糟,」吳麟摸了摸鼻子,打量著杜昔,這事幾乎是大球星一手促成的,但現在看來,也許去場上踢球比當球探更適合吳麟。
「這個杜昔我只管到這裡,我在保加利亞還有一筆大業務等著呢,」黑人開始露出資本家的真面目,對於一個經驗豐富的職業經紀人來說,霍克直覺已經宣判了杜昔死刑,於是大黑佬翻臉比翻書還快,不留一點情面。
吳麟看了看霍克手指上的幾顆鑽戒,認識這貨日子不短,霍克盯著他一路從狼隊踢到阿森納,也算盡職盡責,可始終霍克還是現實的人。這次「杜昔計劃」霍克完全明白吳麟的動機,只是,有的事還是只有同胞才會懂。
可惜,吳麟的同胞已經快完蛋了。
當然,決定這次試訓失敗局面的還是空氣里傳來這句話。
「霍克,你這次很失水準啊!」
說這句話的色格蘭布魯日兩個決定性人物之一,身上還飄著白蘭地味道的主教練加扎,和他一起往霍克走來的還有臉色不太好的足球總監馬可。泰赫。
加扎這酒鬼是個大嗓門,對著霍克就喊了起來。
吳麟皺了皺眉頭,人家沒有評價杜昔一句話,而是說霍克失了水準,這,哎……
「你的直傳呢?杜昔?」吳麟心裡對杜昔說。
在一個多月前,跟國家隊主教練通過電話後,吳麟懷著沉甸甸的心情回老家看父母,晚飯後左右無事,與老父一起隨意看著地方隊的聯賽轉播,凡事落到低谷總會反彈,中甲水準比起以前漸漸在提高,可惜的是,吳麟的家鄉地方隊正在被胖揍。
隨著控傳打法的流行,這兩年足球是得中場者得天下,當時地方隊在中場完全被壓制,傳接失誤頻頻,導致前鋒後衛被分割成了失去聯繫的兩段。
比賽在這樣的形勢下很快失去懸念,丟球、潰敗,是遲早的事。
於是吳麟嘆了口氣,準備進廚房洗碗,就在這時,一個紅色身影漂亮地從中圈飛出,在對方技術最好的中場隊長腳下掏下了球,接著把球往後一拉,倚著兩個大身板,在左右逼搶夾擊下用右腳腳跟內側一敲。
一個直傳。
吳麟很少看見這麼有靈氣的直線,那就像一把剪刀剪破一張白紙那樣,瀟灑地剪破了實力遠遠高出地方隊一大截的對手防線,地方隊前鋒順勢跑出,單刀破門。
傳得真好!吳麟有點激動地仔細辨認清楚紅色球衣號碼,7號,立即摸出電話--調出了國家隊主教練頭像。
可現在在球場上,杜昔正在罵人,「他簡直想殺了我!」杜昔指著主力方後衛投訴,但裁判顯然聽不懂中文,助教笑著對杜昔抬抬手,示意他趕快站起來。
「不行,你的孩子太瘦弱了,不過他技術不錯,你可以跟青年隊教練聯繫一下。」足球總監馬可。泰赫拍拍霍克肩膀。
霍克黑色大鼻子聳了聳,黑色厚臉表情有點窘:「他27歲。」
「哦?霍克,這是怎麼回事?你前幾個球員都找得那麼好!我不是說的很清楚嗎?有經驗,能控制中場,可以把我這堆傢伙串起來。」加扎不停地搖頭。
「但你也重點提到了你沒什麼轉會預算,球員身價不能超過5萬歐元,朋友,這年頭5萬歐能買個什麼?」霍克不愧是老江湖。
「像這種水準的球員我在比乙預備隊就能找到,」加扎脾氣很直,酒糟鼻和泛紅的臉頰說明他火氣和血壓都不低。
場上,踢了半個小時的杜昔已經在喘,不過好歹另一個替補中場總算明白了杜昔衝刺不夠快,地滾球給得輕了些,終於有一次準確地找到了杜昔。
在場下一片質疑聲中,機會來了。
杜昔在中場右邊線處背身接球,身後防守他的左後衛貼了上來,也許是跑了半場,主力綠背心組右後衛居然拖在了兩個中後衛後面,黑背心的前鋒則剛好壓過防線。
天賜良機。
現在對手的防線有如一根細細鋼絲,而杜昔腳下恰好被遞過來一把鉗子。
吳麟抖了抖腳,心情有些波動,他不相信這樣的機會杜昔都沒看到。
杜昔背著身,後面後衛飛快撞向了他,這黑頭髮黃皮膚的傢伙完全沒有身體對抗,踢了半小時,場上誰都已經明白,後衛打算撞倒杜昔了事,這個場面真的很危險。
誰知這次瘦弱的杜昔左腳後腳跟把球優雅的一碰,接著整個身體靈巧地往右一閃。
漂亮的背身人球分過!
一心撞倒杜昔的後衛撲了個空,狠狠摔了出去。
杜昔轉過180度,正好領住足球,現在他根本不需要抬頭,一個45度斜傳,就能夠傳出單刀。
「喂,」吳麟連忙招呼起霍克和色格拉布魯日兩個頭頭來。
機會來了。
杜昔起腳。
加扎和馬可。泰赫把眼睛轉向場中。
誰知就在八隻眼睛重要眼睛的注視下,杜昔支撐腳的左腿膝蓋一軟,
足球擊打在右腳外腳背,歪歪斜斜地彈出邊線。
腳軟,踢眥了。
吳麟抬頭向天,比自己踢飛點球還痛苦,這個發揮太業餘了,不是職業球員該有的水準。
「噢,不!」作為主教練來說,如果自己球員踢出這種球,不冒髒話真的是涵養很好,加扎小孩一樣轉了一個圈,無語到笑出來,禿頭主教練推推霍克,「算了,算了,你還是趕快飛東歐一趟吧!時間不多,轉會大門還有10來天就要關閉,前腰、中後衛、右邊鋒我都要,當然,最關鍵是一定要一個好前腰,拜託,拜託。」
「這個保加利亞人怎麼樣,我這裡有視頻,」霍克摸出手機,但黑人手上接著一停,「先說好,他身價12萬歐,一分不少。」
「給我看看,」加扎連忙問道:「前腰?」
霍克點點頭,「前腰,22歲,叫魯迪,還能踢前鋒和右邊鋒。」
娘的,吳麟在一旁倒抽了一口冷氣,霍克你丫真夠意思呀。
霍克的視頻有兩段,每段5分鐘,分別是訓練和比賽。
加扎看完第一段訓練,就已經連連點頭,等看到第二段比賽視頻,加扎連忙用手抓住足球總監馬可。泰赫胳膊,「找董事會要錢!」
視頻里的保加利亞人速度很快,動作頻率、技術都不錯。
場上,訓練賽進入最後時間,場面開始鬆散,大家都等著助教鳴哨結束。
杜昔重重咳了兩聲,嗎的,腳上在哆嗦,後背和前胸也幾乎貼在了一起,呼吸好像從來沒這樣沉重過。
可偏偏這比賽就是要戲弄杜昔一樣--綠色背心主力隊界外球擲得大力了些,接球糙哥停球一彈。
體力耗盡的杜昔早放棄了回跑,正在對方大禁區外喘著呢,足球如同中彩票一樣滾到了他腳下。
冥冥中好像有神明又幫了杜昔一次。
這時對方後防線很鬆散,可以遠射,可以突破。
杜昔瞄了對方球門一眼,機會大好,可自己兩隻腳都灌了鉛,怎麼辦呢?
最後時刻,教練都在場下盯著,對方兩個中後衛哪敢怠慢,一個飛鏟向杜昔,一個飛身堵了過來。
吳麟站在場下,呡了呡嘴唇,哎,要是這一刻自己能幫杜昔踢這個球就好了,這球,只需要連人帶球跳過鏟球的後衛,兩個有點慌亂的後衛就會撞在一起,單刀一進禁區,簡單推射一個足矣進球。
終於,杜昔跟吳麟想的一樣,跳了起來。
吳麟這次沒敢招呼正在看視頻的色格拉布魯日主教練。
霍克倒是在對加扎的解說中抬了下頭,看了眼場上,霍克轉頭對吳麟說:「我跟你賭10歐元。」
吳麟當然懂,霍克的意思是,杜昔不可能有戲。
果然,杜昔跳了一半,人過了地上那個後衛,身體卻被阻擋的後衛撞上,凌空飛出去3米有餘。
哎,可惜,吳麟搖了搖頭,一度陽光般的中國球星看起來多少有點懊惱,杜昔這次試訓看來是失手了,難道自己真的過於相信他?
裁判鳴哨,杜昔在地上捲成一團。
黑背心組一個豎著紅頭髮的年輕人跑過杜昔,準備去開最後一個任意球。
忽然,
紅頭髮的球鞋鞋帶像白色彩帶一樣散了開來。
靠,紅頭髮一頓,立馬彎下腰去繫鞋帶。
地上,杜昔咬著牙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這傢伙看起來很痛苦,呲牙咧嘴。但杜昔站起來了,往罰定位球的點艱難移動著,杜昔路過紅頭髮,左腳魔術般一晃,鞋釘在紅頭髮另一隻腳的鞋帶上又勾了一次。
紅頭髮系好左腳鞋帶,一抬頭,艹,怎麼右腳的也鬆了?只好又去系右腳。
杜昔走得歪歪斜斜,在地上真摔了一整場的中國人就像身上被捅了兩刀那樣走到罰球點,可杜昔還是笑得很燦爛,這傢伙趕驢一樣對其他隊友搖搖手,示意大家別過來爭球罰,「A笨杜昔,A笨杜昔……」
綠背心組球員排好人牆,裁判鳴哨。
杜昔叉著腰,突然轉過頭對場下的吳麟等人,
這貨笑得很痞。
回頭,杜昔臉上收起笑容,大眼睛和娃娃臉一瞬間變得很認真,有殺氣。
杜昔跑動,
足球從地上迎風而起,在球門前不到25米飛出一道絕美的拋物線,直飄進了球門。
白色球網飛起,門將反應都沒有。
比利時後衛不矮,這個人牆平均身高足有185公分。
可飄進球門的這球,是一個經典的落葉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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