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茵之旌旗如歌 第12章 「叮咚」、「叮咚」

    「把那個魯迪一定要給我弄過來，」色格拉布魯日主教練反覆叮囑著霍克。霍克笑了笑，其實手下擁有格曼、瓦瓦這些大牌球星的霍克，近來已經越來越少做這些「小生意」。

    弄一個身價幾萬歐的球員，佣金真沒多少。

    吳麟拉了拉霍克，把霍克大黑頭弄到耳邊，大球星這時有點賊，吳麟用中文對霍克說：「你弄那個魯迪賺多少錢，我給你雙倍，你去西班牙曬幾天太陽，回來把杜昔的合約談好。」

    「這不道義吧，」霍克反過頭白了吳麟一眼，黑人語言天賦真是高，雖然學漢語沒幾年，漢語精髓把握卻很準，霍克吐著非洲味的京腔，一副你們中國人不是講「信義」的表情告訴吳麟：「人家隊裡缺兵少將要保級，加扎人還算不錯，老交情，我不能坑人對不，還有，吳，你要給的大頭可不是佣金。」

    果然，加扎用英文指著杜昔對霍克說，「那傢伙如果能過體檢又不花轉會費的話，我可以簽下他打替補。」

    看起來酒鬼一樣的加扎也不是省油的燈！

    加扎裝作不經意地在狠砍杜昔身價，想免費撿便宜，其實大家都知道，就剛才那腳任意球，翻遍整個比甲都很難找出第二個。

    「我問過杜昔中國球隊的意向，」霍克對著吳麟又切換成了中文，「一百萬人名幣，我估摸著最多砍20萬下來。」

    「哎喲，」吳麟一聽，捂住半邊方臉，似乎牙疼發作，大球星看了霍克一眼，一副無辜表情，意思是說，這錢難道你要我給？

    霍克陰笑著拍拍吳麟胸口：「你丫不是愛國麼？」

    ..........

    「我要死！累死！」杜昔一頭撲在柔軟的大床上，痛苦地叮囑方正，「方小正，今天冬冬拜託你了，我真是一根手指都動不了。」

    考試完成，杜昔一走出球場就想倒在地上，霍克把方正拉去交代了一大推，走了，吳麟過來跟杜昔握了個手，走了，杜昔當了1分鐘英雄，卻痛得幾乎滾不回臨時的「家」。

    「恭喜你，杜昔，」方正精確地沖兌著奶粉，「今天你那個任意球太漂亮了。」

    方正似乎也對足球很了解，杜昔那腳球，懂足球的都明白意味著什麼。

    「其實你今天早上不跑那2公里的話，也許下午就不會踢得那麼狼狽，但是還好，總算有了簽約意向，為了你的體能檢測，我們明天有……」作為理科生，方正興奮之餘還幫杜昔分析了起來，杜昔今天確實吃了不少憋，如果多點準備，應該會好很多，方正正說得起勁，就聽見床上傳來了響亮的呼嚕聲。

    呃，書生抬起頭，透過眼鏡看著已經昏死的杜昔，臉上露出一個寬慰微笑。

    「走，冬冬，跟方哥哥去客廳玩。」方正對站在一旁的冬冬說。

    「那我要玩小火車。」冬冬眨巴著一雙大眼睛。

    「好，小火車，」方正降低了聲音，輕輕拿起奶瓶，牽著冬冬，幫杜昔帶上了房門。

    夜色完整地降臨了布魯日。

    冬冬小手拿著奶瓶，坐在地毯上出神看著小火車一圈圈在塑料軌道上奔跑。

    一臉倦意的書生打著哈欠從舊黃沙發上拖過筆記本電腦，忙碌一天，方正幾乎都是圍著杜昔父女轉，現在終於可以做點自己的事。

    「叮咚，」小屋的大門外傳來門鈴聲，這鈴聲很90年代風格。

    誰會在這麼晚來呢？方正不情願的放下電腦，霍克去了保加利亞，吳麟回了大倫敦，體能教練明天一早才到。

    誰啊？

    棕紅色木門沒有貓眼，方正只好拉開它，以迎接來客，書生表情很是不爽，小哥我今天遊戲登陸寶箱還沒領呢！

    厚厚木門剛剛隙開，一個黑頭髮女人就撞開門沖了進來，這女生比1米65的方正還矮一些，也戴著一副厚厚眼鏡，五官平庸，說不上漂亮。

    「方小正，你老實跟我說，你是不是收到耶魯錄取通知書了？」眼鏡女把一個蛋糕往進門鞋架上一放，轉身對著方正一叉腰。

    「是啊，」方正一下就知道了來人是誰，機器人連忙一豎手指：「你小聲些。」

    「那你還留在比利時？」眼鏡女打量了一下凌亂的屋內，好像對方正的一舉一動了如指掌，她一指正在玩小火車的冬冬，「你還幫別人帶孩子？」

    「打工嘛，打工，」方正討好地笑了起來：「芳芳，我這不是手頭緊麼？」

    眼鏡女氣呼呼地一抬手，阻止了方正辯解，伸手從自己銀色小提包里摸出錢包：「說，你缺多少，我都給你，你趕快給我去美國，那是耶魯啊，我爸媽同意我跟你在一起，不就是圖你在考耶魯麼？」

    「嗯，那個，」方正緊張地摸了摸脖子：「我把耶魯那邊推了半年。」

    「什麼？」眼鏡女眼睛差點爆了出來：「方正，你瘋了？」

    眼鏡女打量著方正，雖然她差點被這消息氣死，可認識方正這麼久，芳芳太了解四眼機器人，這小子不是亂來的人。

    眼鏡女看看冬冬，看看小屋，一臉懷疑之色：「我聽說你幫國內一個踢足球的在做翻譯，可沒想到你還包當保姆帶孩子，」眼鏡女紫紅著臉推推眼鏡，「你老實跟我說，其實你是不是那個?」

    「那個？」方正呆了呆。

    「你是不是，」芳芳一臉噁心到家的表情：「你喜歡男的？」

    「我呸，」方正一下跳了起來，冤我什麼也不能冤我這個啊！這對宅男來說是最大的冤屈！方正急得雙手哆嗦，奔去沙發上一把端起電腦：「你看，你看，我這裡有一個T的蒼老師、步步，還有自拍。」

    自拍？眼鏡女嚇了一跳，害羞地護住衣領：「你有拍我們……」

    「小孩在這兒，小孩子在這兒，」方正連忙放下電腦上前拉住女朋友，悄悄說道：「我又不是變態，我是說網站上下的那些。」

    「死色狼，」眼鏡女芳芳一跺腳，變得嬌滴滴的：「那你為什麼？」。

    「先喝水，我慢慢跟你解釋。」書生怎麼捱得住女友這副模樣，立馬就什麼都招了。

    「我答應了倫敦一個朋友，至少要在這裡幫杜昔半年，等他在比利時立足，」方正指了指臥室。

    「倫敦的朋友？是那個踢足球的大明星麼？」芳芳問道。

    方正上下點動了一下方腦袋，「你也知道，我在倫敦交不起學費的時候，是他出手相助。」

    「可是人情也沒有那麼大吧？」芳芳嘟起嘴唇:「那可是耶魯啊，招你直博，你快點出來我們就可以……」芳芳看了看左手無名指。

    「現在不挺好麼，我可以留在比利時陪你，以後一起去美國嘛。」方正傻笑著討好芳芳。

    芳芳嘟著嘴，不過方正這個理由算是勉強說服了她。

    「那我要搬過來住，」芳芳圍著小屋指了一圈，這小屋不多不少，正好有三個房間。

    「那不行，」方正立馬搖頭：「明天杜昔的體能教練要過來住。」

    「哼，你就是彎的！」芳芳本來已經陰轉晴的臉立馬晴轉陰，四眼妹一提包包站了起來，「有本事你這個月別來找我！擼死你！」

    「我沒本事，我沒本事，我哪能離開你，」方正知道又闖了禍，連忙解釋：「其實這個杜昔時間真的很緊，他需要專門的體能教練，10月國家隊友誼賽他就必須入選，明年一過元旦，中國隊……」

    方正還沒說完，「碰」一聲，木門已經被甩開關上。

    「哎，」方正顯然已經習慣芳芳這樣的戲碼，書生看著大門無奈地聳聳肩，直線走回客廳：「冬冬，我們要洗漱睡覺了哦。」

    「我要再玩一會兒，」4歲的冬冬舉起紅色火車正在研究，對要睡覺表示很不滿。

    「不行，我們要睡了，哥哥換個睡衣就出來幫你刷牙牙，」方正嘀咕著走進了自己房間，走到床前，方正一把拿起睡衣，正要換，忽然想起剛才自己嘴裡說了一個名詞，中國隊。

    中國隊，沉甸甸的三個字不經意擊中了方正心臟。

    方正放下睡衣，從床下拖出行李箱，表情凝重地打開，小夜燈下，行李箱所有衣服最上面有一件球衣。

    一件在燈光下有些發暗的紅色中國隊隊服。

    這紅色球衣款式很老，大概是20年前的國家隊主場球服，衣服的號碼是3號。

    方正看著球衣，動也不動，不一會兒，眼眶裡有淚水滾動……

    杜昔直睡到又一個早晨才甦醒過來，一起身，全身每個肌肉都在造反，酸痛，軟且疼。

    杜昔痛苦地呻吟了一聲，爬將起來。窗外陽光燦爛，鳥鳴交雜，杜昔一看小床，冬冬小床上空空的。

    去洗個澡吧，昨天球賽回來，自己一身泥巴就倒了下去。

    走出房間，小屋內也是空空的，看來方腦袋小子帶冬冬買早餐去了，杜昔直接走進廁所，把身上髒髒的球衣連帶汗臭發酸的衣服全扒拉了下來。

    熱水從鍍銀的方噴頭裡噴出，「啊！」杜昔爽兼痛苦的叫了起來，好舒服的熱水，好痛的身體，幾經狼狽，自己終於成功，這是好還是壞？杜昔有點說不出來。

    這時，

    「叮咚」，門鈴響了。

    杜昔洗得正爽，側頭喊了一聲：「老子洗澡，自己開門。」

    「叮咚」、「叮咚」，門鈴聲很急，看來方正買了一大堆東西就要拿不住。

    「艹」，杜昔扯過一根浴巾，圍在腰間，罵罵咧咧地走出廁所，走向棕紅色大門。

    「要不是想著冬冬，老子理你才怪，」杜昔不滿地一把拉開木門。

    陽光頓時從屋外闖了進來，金色，晃耀。

    陽光下，一個矯健柔美的身體拖著行李箱。

    這？杜昔一抹濕漉漉的眼睛，定了定神，眼前站著一個一身貼身運動裝的美女，精神的馬尾辮，一雙秀眉英氣逼人，眼睛明亮，鼻子嬌俏。

    更重要的是，藍色運動裝里峰巒起伏，腰身纖細，大腿修長健美，一副逼人的青春味道。

    杜昔口水都差點滴了下來，這是什麼狀況?不過好像這次枯燥的異國之行終於有了轉機。「嘿嘿，」杜昔看著女神呆呆笑了起來，然後在那女生一臉的窘態下喊了出來：「我愛比利時！」

    布魯日的早上陽光如此美麗。

    杜昔笑得正燦爛，就在這時，「嘩啦」，本來就圍得不太穩的浴巾在門把上一掛，「嘩啦」，掉在地上。

    「啊！」伴隨著一聲尖叫，一記耳光打得杜昔眼冒金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