綰轉深宮 第三十九章相談
第二日，聽雪就遣人將綰綰挑的東西送去了邵與堯家，還特特的叮囑了，「就說是杜公子送來的，這幾日杜公子有空，自會上門拜訪。記住了嗎？若是說錯一個字，看我不揭了你的皮！」
那小廝笑道，「聽雪姐姐只管放心就是了。我這便去了，你在府里等著好消息吧。」
綰綰自己卻是睡到日上三竿，才慢慢悠悠的爬起來。
「果真是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還是家裡最好。好久沒有睡得這樣好了。」綰綰一邊伸著懶腰，一邊笑著道。
「自然。小姐這幾個月不是在馬車上就是在客棧里，哪裡有咱們家裡舒服呀？」聽雪端了洗臉水進來伺候，「不知道小姐勞累了這幾個月，皇上會不會讓你在家休息幾天？」
「皇上想必心急如焚，我哪裡還有悠閒的時候？」綰綰接過帕子在臉上抹了一把，「在京城裡，說不得比在岐川城還要勞累。極有可能會常常宿在宮裡。」
聽雪想了一想，便道，「不如姑娘去向皇上求個恩典，讓奴婢也去伺候您？」
綰綰回頭看了她一眼，笑道，「數你最貼心。只是我自己就是個伺候人的，又不是那宮裡的主子，哪裡還能帶著丫鬟進去？」將帕子遞給聽雪，又道，「就算是能，我也不會讓你去的。你可不要犯傻。」
「姑娘為何不讓我跟去？」
「你不是宮女，去宮裡做什麼？在這外面，你的事情，我尚可做主，到了宮裡……」綰綰搖搖頭，並沒有接著說。聽雪卻已經領會了她的意思，便也不做聲了。
用過了午飯，綰綰這才坐了馬車進宮。
秦衍已經用過了午膳，正在埋頭批閱奏摺，見她進來，就問道，「回來了，一路可好？」
綰綰行過了大禮，方才答道，「多謝皇上掛心，臣一切都好。」
皇上抬了抬手，中常侍大人便帶著一干人等退了下去。
「你寫的奏摺，朕都看過了，大致的情形，昨晚鐘遠平也已經向朕回稟過了。你不僅找到了武林中的高手，也找到了一個能力出眾的軍師，可謂是設想周全。你可有什麼想要的賞賜？」皇上翻出綰綰的奏摺拿在手裡，問道。
「回皇上，臣職責所在，不敢請賞。」綰綰跪下行禮道。
「朕說該賞，就是該賞，你就不要推辭了。趕快想想要什麼賞賜才是正理。」皇上揮了揮手。
綰綰知道但凡做皇帝的，都不喜歡別人忤逆他的意思，因此便低頭道，「臣昨日夜裡答應了臣的弟弟，今日陪他去直松堂挑選文房四寶。因此臣想請皇上讓臣今日沐休。」
皇上聽了這話，便笑道，「你果真是不願占一點兒便宜，那也就罷了。起來說話吧，朕說過，不喜歡你跪來跪去的。」
綰綰便站起身。皇上這才抬起頭來，看到她手中拿的盒子，便問道，「你手中拿的是什麼？可是還有摺子要呈給朕啊？」
「回皇上的話，這不是摺子，是臣從岐川城帶回來，打算獻與陛下之物。雖然不值什麼，卻是臣的心意，請皇上過目。」綰綰說著將那盒子呈了上去。
秦衍打開一看竟然是個筆筒，掏出來把玩了一番，這才笑道，「難得精緻，還不像北方風物。你有心了。」說著又將那筆筒放回盒中，意味深長的道，「你昨夜答應去買文房四寶，想必也是為了此物吧？」
綰綰便道，「皇上聖明，萬事都瞞不過皇上。」
「既是這樣，那朕便把那文房四寶的銀子也賞了你吧，免得還要你為了朕的東西賠錢。」秦衍笑著將自己腰間的玉佩接下來，笑著遞給她，「這個給你，可能抵得了？」
那是象徵著皇權的盤龍玉佩，綰綰連忙跪下，「請皇上收回此物，臣萬萬不敢接受。」
「朕金口玉言，哪裡還有改口的道理？給你你就拿著。」秦衍說著將那玉佩塞到了綰綰手中。綰綰無法，只得小心的收了。
「那些人，皇上打算什麼時候見見？」綰綰又問。
「這幾日吧。宣他們進宮不太合適，等朕得空了，微服去見他們吧，也算是禮賢下士了。」秦衍想了想，才道。
綰綰早猜到他會這般，因此毫不意外。又特意說道，「皇上，其中那個來保護您的，是純顯皇后的義弟，與皇后姐弟之情甚篤，因此才願意來保護皇上。不過他性情乖戾，還請皇上多多包涵。」
「有才之士難免狷狂，朕心裡有數，必定以禮相待。」秦衍說道，「何況是母后的故人，便是朕的長輩了。」
這話不過是做做樣子，要是誰真敢在他面前擺一擺長輩的譜試試看？君臣就是君臣。因此綰綰並不接話，只是在心裡壞笑道，你要是見到你這位長輩，看起來比你還年輕些，不知還能不能這麼淡定？
說完了這個，留在宮裡沒什麼事情，綰綰便出宮回家去了。
說是去買筆墨紙硯，可是怎麼可能買了這些東西就回來？綰綰想著弟妹這麼大了還不曾出過門，便去學堂了給弟弟妹妹請了一天的假，帶著他們在街上好生逛了一下午，回到家時，綰綰只覺自己雙腿如灌了鉛一般。
聽雪也陪著逛了一天，動彈不得，便叫了聽雲聽雨聽風三個進來給她捶腿，道，「姑娘，咱們自己在岐川城也逛過一整日，怎的今日就這般累？」
綰綰搖頭笑道，「那時咱們且走且停，慢慢的逛，今日要看住那兩個小祖宗，怎能相提並論？」
捶了一會兒，又泡了個熱水澡，綰綰這才覺得好些，便對聽雪道，「今晚讓聽雲來守夜，你也下去泡個熱水澡，鬆快些。」
聽雪笑著應了，自去安排。
第二日綰綰穿戴好之後，便帶著聽雪去了邵與堯家。因昨日已經遣人來說過，邵與堯便著意在家等著。此時親自迎了綰綰入門，笑道，「不想賢弟果真去了岐川城，可是有許多收穫？愚兄昨日收到你送來的東西，便殷殷盼著賢弟到來。」
「大哥說的不錯，岐川城果真是個好地方，繁華富庶不下京城呢。小弟不止見到了許多人，還帶回了幾個人呢。」綰綰笑道。
「哦？那賢弟可要為愚兄引薦一番才是。」邵與堯聽了這話，十分高興，「那些人下榻在何處？咱們現在就去見上一見。」
綰綰笑著道，「他們又不會跑了，大哥著什麼急？」說著鄭重的站起來，朝邵與堯行了一個大禮，道，「小弟過去頗多隱瞞，若是小弟有什麼對不住大哥的地方，還請大哥多多包涵。」
「賢弟這是做什麼？有話好好說就是了。」邵與堯扶她起來，「既是兄弟，難道愚兄還會責怪你不成？」
「大哥可曾聽聞過，今年選秀，宮中封了一位女官的事情？」綰綰想了想，還是從這裡開始講起。因為這件事情，實在是家喻戶曉，講起來也容易些。「那個女官，便是小弟。」
「什麼？」邵與堯驚得站起來，「賢弟你……」
綰綰低著頭，十分羞愧，「我瞞著大哥，實在是不得已。還望大哥不要生小妹的氣才是。」
「你竟是個女子！」邵與堯嘆息道，「這世間竟有如此女子，我今日才知自己如此淺薄，竟一直以為女子不過是附庸罷了。錯的是我才是，賢……妹你何錯之有？」
「我在宮中做了女官之後，皇上讓我幫他勸服一個人才，便是大哥你。我前次來此，本來打算向大哥坦白，不料卻聽說了岐川城的風物，心中十分嚮往，便向皇上請旨，皇上也答應了。我說的那幾個人，便是我為皇上請來的人。」綰綰繼續道。
「所以你今日來此，是來勸服愚兄的？」
「是。」
「你知道愚兄一向不願為這些事情費神，為何還要來？」
「因為我知道，大哥亦是天鳳國的子民。皇上是個明君，值得我為天下萬民來請大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