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又見賭局
楚風現在最想見的人是蕭淚血,那個身上提著一口陳舊平凡箱子的蕭淚血,但他知道至少今天他是見不到蕭淚血的,不過他並不著急。他和公孫蘭分開以後甚至沒有去立刻見上官小仙,而是回過頭去找胡金袖。
胡金袖是一個聰明的女人,而且是一個非常有名的大賭徒。
不過任何人想要找胡金袖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哪怕是楚風一樣。不過幸好楚風至少胡金袖有一個特點:胡金袖是一個非常懂得享受的人,只要可以坐下的時候他絕對不會站著,可以穿綾羅綢緞,絕對不會穿粗布麻衣,可以花一千兩銀子的時候絕對不會花一百兩銀子。
因此向胡金袖這樣的人花錢一定花得很快,而長安又是金錢幫的地盤,因此楚風要找胡金袖並不困難,甚至可以說簡單得很。
楚風找到胡金袖的時候,胡金袖正在新月賭坊賭錢,而且出手非常豪氣,把把至少幾百兩,甚至有時候多達上萬兩。
銀鉤賭坊的老闆是一個很有權勢很有氣魄的人,他也是見過不少大豪客大賭客的人,可他看見胡金袖雙腿已經發軟了。胡金袖這樣的大賭客以前並非是沒有,可像胡金袖這樣百戰百勝的賭客卻沒有見過,而且他已經知道面前這個出手大方的女人就是身輕如燕胡金袖,因此原本想要出老千的想法也沒有了。
江湖上誰人不知道胡金袖是一位大賭客,倘若這樣一位大賭客不知道防備出老千,那很多年前就輸得一無所有。因此胡金袖不但知道賭,而且各種各樣的千術都難以瞞得過她的眼睛。
楚風見到胡金袖的時候,胡金袖的桌面上已經贏了幾萬兩銀子。原本胡金袖還琢磨如何下注,可看見楚風以後,她直接將幾萬兩銀子壓在了豹子上,隨後半點沒有遲疑的和楚風離開。
楚風面上也沒有流露出半點好奇的神色,因為他知道胡金袖如果想贏錢,那這一局也一定會贏,倘若胡金袖不想贏錢,那就絕對不會贏。
金錢財帛對於其他人來說或許重於泰山,但對胡金袖胡大小姐來說卻視如草芥。她會和人賭,只不過她喜歡賭而已。
夜幕已至,兩人找了一間非常清雅的茶樓坐了下來。
胡金袖喜歡喝酒,但更喜歡喝茶。這一點上面楚風和胡金袖不同,楚風雖然喜歡喝茶,但更喜歡喝酒。
胡金袖喝了一口上品的龍井茶,她雙手托著下巴,含笑望著楚風,輕嘆道:「我早知道你總有一天會主動來找我的,只不過沒有想到你會這麼快來找我。」
楚風淡淡一笑,他也喝了一口,不過並不是喝茶,而是喝酒。他喜歡喝酒,正如胡金袖喜歡喝茶一樣,他望著胡金袖微微一笑,問道:「你知道我為什麼要來找你?」
胡金袖眼中露出了一抹半點也不掩飾的幽怨之色,他輕聲嘆道:「你來找我豈非是為了你那個小情人上官小仙,除了他以外長安上下我實在想不出你還會為了什麼人來找我。」
這是一句實話,一句楚風也不能反駁的實話。
他並不是一個多情的人,甚至可以算得上是一個無情的人,世上令他在乎的人或事實在不多,而真正願意令他浪費時間和功夫的人不過區區幾位而已。
他微微一笑,笑容依舊非常平靜和溫和,他道:「我一直都知道你來長安是和人對賭的,但我卻不太明白一件事。」
胡金袖眨眼笑道:「你不明白我這一次和誰設下了賭局?」
楚風笑了起來,胡金袖望著楚風,她忽然感覺這個男人的笑容如同一隻狐狸。楚風收斂了面上的笑容,他微笑道:「卜鷹已經去了西疆,天上地下還有資格陪身輕如燕胡金袖對賭的人似乎也只有生裂虎豹關玉門了。」
胡金袖沒有承認但也沒有否認,她笑靨如花,望著楚風道:「那你哪裡不明白?」
楚風笑容依舊,甚至於臉上的笑容更燦爛更明媚了,他道:「丁寧、傅紅雪的決鬥雖然精彩懸疑、司馬超群、高漸飛的決鬥即使別致,但似乎比不上當年柳輕侯和薛冠人的決鬥懸疑別致,因此我並不太認為你會因為這兩場決鬥和關玉門對賭。」
「為什麼?」
楚風淡淡微笑,他道:「因為我了解你,我了解你甚至比對我自己還了解,我知道你不是一個喜歡做重複事情的人,何況當年你和我一同見大智大通的時候,大智大通就曾說過你歷來何人設下的各種賭局中,沒有一樣是重複的,都是充斥著懸疑與機巧的,因此我並不太認為你會因為這場決鬥而不遠萬里來到長安。」
胡金袖臉上的笑容依舊很燦爛,她的面上依舊非常自信,他望著楚風道:「是的,是這個樣子的,但你還是不能肯定我為什麼要來長安,是不是因為傅紅雪丁寧、司馬超群高漸飛的賭注而來長安?」
楚風也只能承認,他道:「是的,我的確依舊不太清楚,因此我只有來問你。」
胡金袖不說話了,她只是凝視著楚風。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最後一抹陽光墜落,黑暗便已籠罩大地。
然而胡金袖依舊沒有開口,楚風也沒有開口。
胡金袖望著楚風,楚風也望著胡金袖。
楚風第一次如此長時間也如此仔細打量著這個性子瀟灑不拘小節極具有個性的女人,望著這個女人精緻的容顏如同精靈一般的笑容,他的心開始不受控制的快速跳了起來,這時候他甚至有些忍不住想要伸手將這個女人抱在懷中的衝動。
不過他沒有動手,他知道這個女人不是普通的女人,也是他的朋友,因此他不能這樣做。
但一件意外的事情沒有任何徵兆的發生了,他忽然感覺胡金袖的眼中流露出一種玩味而躍躍欲試的笑容,她忽然拉住楚風的手,以一種前所未有的溫柔聲音說道:「你是不是真想知道這個秘密?」
楚風點頭,在女人面前他很少說假話,在女人面前他從未說過假話。
胡金袖面上的笑容更甜蜜更興奮也更燦爛,她的人已經坐在了楚風的懷中。
楚風有些詫異,但他沒有立刻走開,而是非常順其自然的樓主胡金袖那柔軟如美玉般的嬌柔,他不說話,他在等,平靜的等胡金袖開口。
夜更深了,房間中已經沒有一道亮光,而胡金袖的聲音就這樣慢慢的傳入了楚風的耳中:「我可以告訴你,但你要和我打一個賭。」
楚風的心已經砰砰直跳了,跳得就如同鍋里的油一樣,他的手摟著懷中的女人,望著這個女人那比皎月還明亮的眼睛,感受著女人身上那柔柔的香味,他沒有任何遲疑,道:「你想要和我賭什麼。」
他說出這句話的一瞬間就忽然感覺地上出來了一頭惡魔,一頭要將他拉入深淵的惡魔。不過這並非是最可怕的,最可怕得是他發現被這頭惡魔抓住的時候,竟然沒有半點反抗的意思,反而無匹的心甘情願。
光明與黑暗、天堂與深淵,這一瞬間似乎不過在一念之間。
胡大小姐笑了,黑暗中楚風已經看不見胡大小姐的笑容,不過她可以感覺得出胡大小姐笑得一定開心極了,愉快極了,而且似乎得意極了。
此時的胡大小姐好像捕到一頭已經等待了很久的獵物,而這頭獵物似乎就是他。
很快胡大小姐就止住了笑聲,她的雙臂摟抱住了楚風的脖子,正如她和楚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那樣,只不過這時候的胡大小姐遠比第一次的時候溫柔太多了。
她望著楚風得意道:「規矩很簡單,你若贏了那你接下來的一天屬於我,倘若我贏了那我接下來的一天屬於你,而且我可以保證我知道的秘密絕對是你想要得到的秘密。」
「好!」楚風沒有任何遲疑,胡金袖的言語落下,他就點頭。
胡金袖笑眯眯望著楚風道:「你難道不猶豫一下嗎?」
楚風望著胡金袖,他的眼神依舊帶著一種任何人都看得見的熾熱,他道:「我為什麼要猶豫呢?即使這場賭局我輸了,但可以陪胡大小姐一天,那豈非是一件非常愉快的事情。」
胡金袖笑靨如花,不過她很淑女的站起身,並且走到櫃檯前為房間點上了蠟燭。
她推開窗戶站在窗前,楚風望著面前這個女人背影,這個女人依舊和以前一樣優雅而美麗,驕傲而瀟灑。
楚風望著眼前這個女人,他心中浮現一個念頭:一個人的一生可以和這樣一個女人有過交集,那也應當沒有什麼遺憾了……
釘鞋已經從地上爬了起來,他雖然因為重了那個病漢一掌幾乎都快死了,但他還是很快爬了起來,準備繼續向著那個已經走入大堂的病漢衝過去。
朱猛大馬金刀坐在寬廣氣派披著白狐皮的的金絲楠木椅子上,他對著釘鞋揮手,冷冷道:「你退下,就算有十個釘鞋也休想傷他一根汗毛。」
釘鞋不明白,但他很快明白了,因此那個病漢隨隨便便坐下的時候朱猛又開口了,一向倨傲的朱猛竟然對著人拱了拱手道:「沒有想到生裂虎豹關玉門竟然會來我雄獅堂做客,實在榮幸。」
釘鞋怔住了,他瞪大眼睛望著那個看上去仿佛生了一場大病的大漢,關玉門?這位病漢竟然是生裂虎豹威震關西的關西關二先生關玉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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