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橫在武俠 第二章、原隨雲

    第二章、原隨雲

    天明，晴空。

    無爭山莊大門前，原隨雲已經在門口等了。

    任何知道或見過原隨雲的人都知道原隨雲是一個文採風流的翩翩公子，帶人熱情且彬彬有禮，無論任何人來無爭山莊，絕對不會有任何一丁點不滿意，都會賓至如歸。

    不過原隨雲雖然待人熱情周到，但這個人很少有朋友，他也很少等過人，即便是三年前昔年退隱江湖多年的天下第一劍客薛衣人拜訪無爭山莊，繼承前任莊主也便是父親原東園莊主之位的原隨雲也只是等薛衣人來到門前，才出現迎接。

    如此人還未至，便已經在門口等。

    這種事情原隨雲一生都沒有做過幾次。

    無爭山莊貴為天下第一山莊，可以壓到神劍山莊、孔雀山莊以及擲杯山莊，在江湖之中地位自然是無匹尊崇。當今武林任何人也都不能不承認一件事，迄今為止當今武林七大門派少林、武當、南海、峨眉、崑崙、華山以及點蒼，沒有哪一門那一派敢自稱天下第一門派，但若問武林第一世家是哪一家，江湖上絕對不會有人言兩百年前崛起於江湖問鼎天下的神劍山莊的謝家，即便現今謝家謝曉峰貴為武林三大劍客之一，聲望如日方中，也絕對不認為是同樣在兩百多年前崛起於天下的孔雀山莊的秋家，雖然孔雀翎迄今為止被譽為天下第一暗器，也被譽為天上地下最可怕的武器，但依舊沒有人將這個稱呼頒在秋家上面，更沒有人認為天下第一世家是慕容世家或者擁翠山莊的李家，而是無爭山莊的原家。

    三百年前，原青谷建無爭山莊於太原之西，當時這無爭山莊並非是天下人封的，而是天下武林高手贈送的，言下之意正是天上地下再也沒有任何原青谷一爭長短。

    迄今為止無爭山莊誕生了不知多少豪傑，解決了不知多少江湖風波，江湖上下對於無爭山莊對於原家無不敬仰。

    因此迄今為止無爭山莊一直都被譽為武林第一聖地，而原家也被譽為武林第一世家，從沒有任何人懷疑或有更改這句話的意圖。

    原隨雲作為無爭山莊當代莊主，其身份地位自然是一點也並不遜色於武林七大門派掌門，即便是金錢幫前任幫助上官金虹見了亦只能平輩論交。

    因此原隨雲從不等人，這並非是原隨雲的高傲，而是原隨雲的身份地位以及身世決定的。

    倘若原隨雲紆尊降貴等人那才是一件令人奇怪的事情。

    現在這件事就有些令人奇怪了，因為原隨雲在用過早膳沒有多久就已經開始等人了，現今已經等了足足有一個時辰了，但四面八方卻沒有半個他想要見到的人影。

    尋常人或許早已經不耐煩了，特別是許多有尊貴身份的人甚至已經轉身就走了，但原隨雲並不造詣，他安安靜靜坐在一張金絲楠木椅子上坐著，他的身邊放著一場茶几，前方擺著一張琴，此時此刻他竟然還有心情彈琴。

    琴音悅動飄逸，帶著一種歡快的意味，顯而易見此時此刻即便他的心情並不算好，但也絕對算不上壞。

    陸小鳳比原隨雲晚出現半個多時辰，他都已經有些不耐煩了，即便喝著無爭山莊的陳年佳釀，他望著正在悠然自得彈琴的原隨雲，忍不住問道：「你說楚風已經在無爭山莊的路上了？」

    原隨雲笑了笑，他原本是不想搭理陸小鳳的，但他也是知道陸小鳳的性格，倘若他不搭理，那陸小鳳就一定會繼續問下去。

    一個彈琴的人身邊總有哪些嘰嘰喳喳的聲音，那琴音也變得不太純正，因此原隨雲也只有停下琴，他看向陸小鳳，道：「那封信你應當看過了。」

    陸小鳳不能否認，他道：「那封信我看過了，而且也已經讀給你聽了，可現在我們在這裡已經等了一個時辰，可楚風還沒有來。」

    原隨雲打斷了陸小鳳的話，道：「因此你認為我們收到的消息有誤？」

    陸小鳳望著原隨雲道：「是的，難道除開這一點還有上面其他的解釋嗎？」

    原隨雲淡淡一笑，道：「自然還有其他的解釋，而且我都可以想到不僅一種解釋。」

    「什麼解釋？」

    「譬如楚風在路上遇上了一個極其美麗極其動人的女人，因此慢了腳步，又譬如他昨天已經喝醉了，現在還在一間客棧中沒有起來，又譬如他遇上了一個難纏的對手，有太多太多的可能了，你又何必著急呢？」

    陸小鳳眼睛都瞪直了，他望著原隨雲道：「你是不是早知道有這些可能？」

    原隨雲淡淡一笑，他望著遠方，雖然他看不見，但陸小鳳卻感覺原隨雲看得見。

    原隨雲道：「楚風一共來無爭山莊做客了五次，除開第一次以外，每一次他來我都在等他，你知不知道我等他最常的一次，等了多久？」

    陸小鳳自然不知道，因此搖頭。

    原隨雲道：「我等他最長的一次是三天。」

    「三天？」陸小鳳已經忍不住跳了起來，他望著原隨雲道：「你說你在門口等了楚風三天？」

    原隨雲神情平靜，淡淡道：「準確來說是兩天零六個時辰，而這一次我才等了一個時辰，因此我有必要著急嗎？」

    陸小鳳苦笑望著神情自若的原隨雲，他坐了下來，一邊喝著酒，一邊輕聲嘆道：「很難想像你竟然會和他成為朋友。」

    原隨雲也笑了起來，他輕聲嘆道：「這一點不但你想像不到，而且我自己也想像不到，因此我有時候後悔和他成為朋友。」

    陸小鳳笑了起來，道：「可你大部分時候都非常高興和他成為了朋友。」

    原隨雲微微一笑，神情平靜，嘴角依舊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陸小鳳也笑了起來，有些人之間看上去明明不可能成為朋友，但偏偏成為了朋友了。譬如原隨雲和楚風，又譬如他和西門吹雪。

    世上總是有些不可能的事情偏偏變成可能。

    他仰頭喝了一口酒，低頭瞧著遠處的山林，輕聲嘆道：「現在我只祈求楚風不要讓我們等上兩天一夜。」

    原隨雲也笑了笑，他望著陸小鳳道：「我倒是希望等上兩天一夜，到時候我就要灌他兩天一夜的酒，這豈非是一件非常愉快的事情。」

    陸小鳳大笑，他頭一次發現風度翩翩的原隨雲原來也有有趣的時候，只可惜這種有趣似乎在面對楚風的時候才能毫無保留的表現出來。

    他笑了兩聲就停了下來，他沒有再笑，可眼中面上卻還是帶著笑意，他望著遠處山道上那一道騎術高超的黑衣身影，輕聲嘆道：「我們似乎不用等上兩天一夜了。」

    原隨雲只是在笑，卻並不答話。

    不過他的笑容中卻已經流露出了一種非常古怪的意味，但正在喜悅中的陸小鳳卻沒有注意到，他的視線全部都集中在那一匹馬上，他雖然沒有在笑，不過非常高興。

    馬是寶馬。

    漆黑如墨，沒有一丁點雜色，全身上下也只有鼻尖有一點雪白。任何人見到那匹馬都絕對認為那是一匹寶馬。

    馬上有一個人，有一個看上去非常消瘦，面色也有些蒼白，一雙清澈的眸子中充斥著冷酷而凌厲的光。

    這人騎著馬向著無爭山莊的方向而來。

    山道平坦，足矣讓馬馳騁，無爭山莊雖然立在山腰上，但任何人想要來無爭山莊並非是一件困難的事情，至於要進無爭山莊就要另當別論了。

    四百米。

    寶馬以及寶馬上的白衣青年人距離無爭山莊只有四百米遠的時候，陸小鳳再一次跳了起來，大聲喊道：「他不是楚風。」

    原隨雲神情自若，面上沒有半點驚訝的情緒，他非常優雅而平和的喝著茶，淡淡道：「他本來就沒有說自己是楚風，因此他不是楚風，你又有什麼好驚訝呢？」

    陸小鳳瞪眼望著原隨雲道：「你似乎一點也不意外，似乎也一點都不失望。」

    原隨雲一點雲淡風輕，輕聲嘆道：「你知不知道我等楚風最短的時間等了多久？」

    「多久？」

    「三個時辰。」他說完這句話，人就已經站立起身，他淡淡道：「因此我根本沒有想過楚風會如此早來，這人在面對自己的朋友時候，一向比較懶散，現在我只希望一件事。」

    「什麼事？」

    原隨雲筆直立在無爭山莊的山門前，輕聲嘆了口氣道：「我希望他是來找我的，找無爭山莊的。」

    「哦？」

    原隨雲道：「他若是來找我或者找無爭山莊的，那就不是麻煩，倘若他是來找楚風的，那可真就是麻煩了。」

    陸小鳳苦笑，他可沒有忘記原隨雲不久前和他提及過的事情，楚風這個人每次來無爭山莊都會招惹來一堆麻煩。

    他希望這一次楚風可以行行好，不要招惹麻煩來了，最近他剛解決了一大堆麻煩，才休息了幾天，他可不想又被麻煩纏身了。

    只可惜有時候人總是難以如願的，這一次陸小鳳似乎又難以如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