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橫在武俠 第八章、小樓一夜聽春雨
第八章、小樓一夜聽春雨
無爭山莊從不虧待客人，無論是好客，還是惡客，都一樣。
只要進入了無爭山莊，都是無爭山莊的客人。
昔年名震天下的天下第一劍客盛氣凌人而至無爭山莊，但見到無爭山莊前任莊主原東園卻也不敢放肆，隨後更是被原東園請進無爭山莊喝酒。
十五年前之事在江湖上依舊流傳，至今亦被江湖當做美談。
今日來無爭山莊做客的並非是昔年的天下第一劍客薛衣人，今日招待客人的人也並非昔年仁義滿天下的原東園，不過無爭山莊依舊是三百年原青谷創立的無爭山莊，因此這一傳統自然是不可能有任何變化的。
主人原隨雲。
客人言青衣、李紅袍、蕭四無、6小鳳、上官小仙、荊無命、楚風。
一張八仙桌，已經坐滿了人，無論是主人還是客人都可以算得上江湖上鼎鼎有名的人，即便現今在江湖上已經沒有多少名氣的言青衣、李紅袍，昔年這兩人亦是江湖上叱吒風雲而今亦是即便原隨雲、6小鳳亦不敢輕視怠慢的人物。
有菜，美味佳肴。
若論廚藝，遍觀天下，絕對沒有一人可以比得上宋甜兒，即便是少林無花和尚的一手素齋也亦有所不如。
今日無爭山莊的菜餚雖然比不上宋甜兒的一手妙菜，但卻足足矣比得上長安一品居，帝都牡丹閣大廚的廚藝，絕對可以登得上檯面。
酒。
天底下最喜歡喝酒的人或許找不出，但若論天下最好酒，收藏美酒最多的人，那自然只能推天下第一富人霍休了。
天下第一富人霍休平生以來並沒有什麼其他的愛好，除開賺取天下金銀財寶以外，平生以來最大的愛好便是收集天下美酒。
這個人是一個性情極其古怪的富人，這個人並不喜歡女人，對於生活飲食也極其講究，人生之中除開賺錢以外，似乎也就只有收集名人字畫，天下美酒了。
無爭山莊是請不來楚留香身側的宋甜兒的，不過卻從霍休那裡運來了美酒，一共十二壇美酒，每一壇都絕對算得上上佳，稀世罕見。
此時已經連續飲下七八杯酒的6小鳳也不能不佩服原隨雲的本事，他是霍休的朋友，可即便是他也休想從嗜酒如命的霍休那裡弄來這麼多壇美酒，可原隨雲卻隨隨便便就弄來了十二壇，這種本事普天之下也沒有幾人了。
美酒佳肴，加上招待周到熱情的主人，因此即便是世上最挑剔的客人也絕對不會尋半點麻煩。
李紅袍對於一切都非常講究，四十年前，他和言青衣成為馳名江湖的天外殺手時，他不但殺人技藝高，而且這個人的品位也出奇的高，甚至不少見過李紅袍人都不能不承認倘若李紅袍從事得並非是殺手這個職業，未來未必不可能成為名滿天下的大學士大才子。
這樣一個非常講究的人此時卻也對無爭山莊這頓酒宴難以挑出半點瑕疵，他喝了一口酒，蒼老的面龐紅潤了不少，一雙眸子中也流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言青衣並不是來喝酒的，她是來找人的，她是來找楚風的，只不過她看見楚風走進門來的時候，卻是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笑吟吟瞧了楚風幾眼，而後掃過楚風身側的上官小仙，荊無命，隨後視線竟然半點也沒有在楚風的身上打量。
楚風坐在原隨雲、上官小仙的身邊，他一入席就連灌了三杯酒，而後這才掃過眼前眾人，他的視線先後在6小鳳、言青衣、李紅袍以及蕭四無四個人身上掃過，而後落在了身側的原隨雲身上，他道：「我似乎還欠你三杯酒？」
原隨雲笑著點頭，他放下了抬起酒杯的手，道：「你不是似乎欠我三杯酒，而是你根本就欠我三杯酒，我等了你六個時辰，你自然要喝六杯酒。」
楚風微微一笑，又為自己倒了一杯酒，他道：「因此我現在還要再喝三杯酒？」
原隨雲點了點頭，而後又搖了搖頭，輕聲嘆道：「如果今日無爭山莊只有你和我，那你要喝得就不是六杯酒，而是六碗酒甚至六壇酒了，只可惜今日來了不少客人，因此你只能喝三杯酒。」
楚風笑眯眯將酒杯放在嘴邊，不過酒杯中的酒沒有倒進嘴裡，一隻手就已經出現在他的手臂上。
楚風也不生氣，只是望著手臂的主人原隨雲，輕聲嘆了口氣道：「這酒是你從霍休那裡帶來的酒，而且一共有十二壇，你就只忍心讓我喝三杯？」
原隨雲微微一笑，他淡淡道：「至少今天你只可以喝三杯，而且你似乎根本沒有權利拒絕我的提議，你逾約了。」
楚風嘆了口氣，他轉過頭望向身側笑容甜如蜜糖的上官小仙，他輕聲嘆道：「這是天下第一富人霍休收藏的美酒。」
上官小仙點了點頭，她笑眯眯道：「我耳朵並不聾。」
楚風道：「可我現在只能看著卻不能喝。」
上官小仙道：「我知道，這對於一名嗜酒如命的酒鬼來說，實在沒有什麼懲罰比這個懲罰更好了，不過這其實也不錯。」
「哦？」
上官小仙從楚風的手中接過酒杯，淡淡道：「我雖然不喜歡你當一個就酒鬼，但至少比當鬼要好得多。」
楚風微微一笑，嘆道：「看來你和他的想法一樣，看來我今天是不能再喝酒了。」
上官小仙不說話，她手腕一抖，手中酒杯已經不見。
空中已經出破空的聲音，酒杯破空，朝著6小鳳的眼睛擊去，又快又狠又准。
這一擊看上去平平凡凡，可即便是江湖上一流高手若不全神貫注，也難以接下，可6小鳳卻飲下了一口酒以後，竟然隨隨便便伸出兩根手指就握住了酒杯。
酒杯飛馳，酒杯落於6小鳳的手中，但這中間杯中已經裝滿的酒卻一滴都沒有灑落，顯而易見無論是6小鳳還是上官小仙，這兩人對於內力的控制已經到了精細入微的地步了。
6小鳳握著酒杯，無奈嘆了口氣，他望著上官小仙道：「上官幫主果真好功夫，只是你這個功夫用在朋友的身上不太合適吧，倘若剛才我手一抖，或者沒有回過神來，那我豈非就已經死了。」
上官小仙甜甜一笑，她道：「倘若你連區區一杯酒都接不下，只能證明你不是6小鳳，既然你不是6小鳳，那你根本沒有資格和喝這杯酒，何況我們似乎並非是朋友。」
6小鳳苦笑，他雖然一向都非常擅長對付女人，只不過碰上非常難纏的女人，他還是非常頭疼，他沒有解釋，因為他沒有本到和女人解釋的地步，現在他豈非只有喝酒。
上官小仙沒有瞧6小鳳，可手中卻又已經有了兩杯酒，這兩杯酒分別丟給言青衣、蕭四無。
無論是言青衣還是蕭四無都非常輕而易舉接住了上官小仙飛擲過來的酒，蕭四無只是冷冷瞧了上官小仙一眼，卻沒有言語，直接一口將杯中酒飲下。
但言青衣卻笑眯眯望著眼前這位足以當他孫女的女人，他道：「我為什麼要替楚風喝下這杯酒。」
上官小仙的理由很簡單，他道：「因為你是來找楚風的。」
言青衣笑了笑，她沒有說話了，只是一口將杯中的美酒飲下。
言青衣和李紅袍不一樣，言青衣並不太喜歡美酒，不過有一點江湖上卻沒有幾個人比得上，他擅長喝酒，即便是嗜酒如命的李紅袍在盛年的時候，論酒量也未必比得上言青衣。
三杯酒已經下肚，上官小仙望向楚風道：「你現在是不是很想喝酒。」
楚風點頭，在這個女人面前他很少講假話，他道：「你有法子。」
上官小仙掃了一眼原隨雲，又看了一眼6小鳳道：「只有一個法子，一個你已經知道的法子。」
楚風苦笑，他嘆了口氣道：「似乎只有這個法子了。」他說話的時候就為自己倒了一杯酒。
原隨雲眼睛看不見，但耳朵卻聽見了，不過他這次是沒有阻止楚風的，這裡是無爭山莊無論任何人都不可能在無爭山莊動楚風的，即便是隱世不出的夜帝日後來了，也一樣不敢在無爭山莊放肆，他有這個把握，也有這個自信，何況楚風豈非本就是一名酒鬼。
若想要這名酒鬼醉倒，那至少需要兩三壇酒。
一杯酒下肚，原隨雲望向了蕭四無，他望著蕭四無道：「今天我原本只想喝酒，但我若想喝酒就必須先知道幾件事情，其中一件似乎只有你能回答我。」
蕭四無輕輕抿了一口酒，並不言語。
楚風並不介意，他望著蕭四無道：「你這一次來無爭山莊是來找我的。」
蕭四無盯著楚風冷笑，道：「這一點你豈非早已經知道？」
楚風笑了笑，他似乎明白自己問了一句蠢話，他繼續道：「江湖上可以請得動你四無公子的人，似乎一個也沒有，但現在偏偏卻有人請動你了。」
蕭四無放下了酒杯，他的神情慢慢生了變化，他的眼中流露出無匹尊敬的神色，如同一個信徒在膜拜他的神祇一樣，他道：「你可知道小樓一夜聽春雨？」
言語落地，瞬間所有人都僵硬住，房間充斥著一種肅殺之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