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寒城瞪大了眼睛,突然間想起了呂洞賓該是民間傳說之中的八仙之一,而昔日他初到絳州城時,福遠幫幫主黃山海曾向他介紹過瘋僧使的一套看起來像喝醉了一般的棍法,就是醉八仙棍!
但是,雖然張寒城記不清楚黃山海當時所說的一些細節,卻也知道,這呂洞賓絕對不是當代的人物了。美國小說網 https://www.gogogous.com/
此刻再看他不過像是五十來歲而已,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
他甩了甩頭,只覺得好似像做夢一般,眼前這一切,似乎不是真實發生,應該是夢幻才對。
怎麼會有人活了幾百歲之久,而且如此年輕?
人中之仙,真的確確實實存在嗎?
他們難道不只是武功絕頂之人,更是這等真正羽化飛仙,不老不死的高人?
卻聽見純陽子疑惑道:「醉了?」
張寒城甩了甩頭。
扶搖子哈哈大笑,道:「怕是醉了。」
張寒城只覺得渾身上下的毛孔都好像不斷閉合,忍不住用袖子擦拭頭頂的汗水,他只覺得渾身熱的可怕,而他的內力在與這酒力匯聚的過程當中,一再壯大這種酷熱,好似整個人都快焚燒起來了。
他再也顧不上胡思亂想,連忙起身,也未向純陽子和扶搖子說一聲,便一頭沖向了小徑邊上的雪地所在,一屁股坐了下來,雙眼緊閉,開始運轉起了自身的內力,以平穩這怪異的酒力。
純陽子微微一笑,輕捻著下巴上的鬍鬚,道:「這孩子有些意思。我還以為他會一頭栽倒。」
扶搖子點了點頭:「這等年紀,便能練就這樣的內力,的確不凡,莫非師公心動了?」
純陽子哈哈一笑,道:「是否心動,還要看他自身的悟性與造化,這無心酒,只有有緣人才能得它之真諦。」
扶搖子若有所思。
張寒城難受萬分,口乾舌燥,只覺得自身血液都好似乾涸了,他雖然試圖令自己平靜下來,但好似越是與這酒力對抗,他就越是難受。
這酒力好似神怪一般,令他體內的內力不斷地被生生壓榨出來,在與酒力對抗的過程當中,這酒力也在壯大一般,二者彼此消融,致使張寒城的內力不受控制的向外徐徐傾瀉。
一些積雪被吹向了周圍,轉瞬之間,張寒城所坐之處,周圍便已經沒有了雪。
張寒城渾渾噩噩,一心只有一個念頭,就是壓制住這酒力。
大約過了兩炷香以後。
張寒城並沒有任何好轉,端坐的姿勢也終於不再能夠堅持,兩隻手忍不住去脫自己的衣裳,他瞪大了眼睛,雙眼猩紅,呼哧呼哧的喘息。
或許是太過急切,動作還沒完成,他便雙眼一翻,直接暈厥了過去,摔在了地上。
扶搖子撫須:「果然是個厲害的年輕人,居然能堅持如此之久,真是怪哉,按照常理,他的內力應該不可能達到這種程度,即便是天下再厲害之人,像他這般胡亂抵禦,應該也堅持不了這麼久吧?」
純陽子道:「他的身形,氣質十分端正,其雙目之神非同小可,武功定然不俗,但也不至於如此之強,他能夠堅持如此之久,恐怕其身上正有少林寺至純至勝之功護體,那等菩提達摩傳下的修行法門,自然非同小可,彌補了他的內力不足。」
扶搖子點了點頭:「他會睡多久?」
「多久?」純陽子道:「當年我睡了三日三夜。他的話,我不知道,當年我飲下此酒之時,可並不像他這般身懷武藝,只是個尋常之人罷了。不過,現在看他的樣子,幸虧當年我是尋常之人,否則也就要讓這酒折騰的生不如死了。」
扶搖子哈哈大笑。
純陽子看向扶搖子,道:「你方才說也想要飲此酒,真的?」
扶搖子連忙道:「還是算了,算了。」
正在這時,清葉和尚拎著食盒走到了這邊,他一眼便看見了躺在地上無比狼狽的張寒城,立時擔憂的跑了過去,放下食盒的同時,便推向張寒城。
只是手還未觸及張寒城,卻只覺得有股熱流好似暖水般令他的手被燙了一下,趕緊縮了回去。
他大吃一驚,連忙道:「施主!施主!你怎麼了?施主?」
扶搖子撫須笑道:「無妨,他只是喝醉了,正睡覺呢。」
清葉和尚轉頭,看向了扶搖子,撓頭道:「他,他不像是睡覺,好似是病了。」
純陽子道:「他就是喝醉了,說起來我也有些餓了,快快把吃食拿過來。」
清葉和尚道:「二位怎可眼看著他躺在這裡,這身子是要凍壞的。」
扶搖子道:「我們兩個是背不動他這麼大個人,不如你背他去房中?」
清葉和尚道:「也好。」
說著,他便要背張寒城。
扶搖子道:「先將飯菜拿過來。」
清葉和尚鬱悶的嘆了一聲,他覺得此事人命關天,但耐不住扶搖子年紀大,不想爭論,只能撿起食盒,快步跑過去,放在了棋盤邊上,然後折返回來,試著小心的碰了一下張寒城。
張寒城的身體有些發燙,但並不是那麼誇張,只不過清葉和尚在冰天雪地里行走,手指已經有些凍僵,稍微觸碰便好似碰到了滾水。
清葉和尚深吸了口氣,趕緊還是將張寒城背在了身上,然後快步跑向了房舍的方向,同時道:「施主?施主?快醒醒!」
扶搖子搖了搖頭,看著清葉和尚離開,打開了食盒。
純陽子哈哈一笑,道:「我們先吃,吃完了繼續下棋。」
……
清葉和尚將張寒城放在了炕上,又叫了張寒城幾聲,發現還是沒有反應,他趕緊從一旁扯過被子,直接蓋在了張寒城的身上。
駐足片刻,便趕緊跑了出去,他準備去找寶應寺的方丈過來看看。
大約一炷香之後,寶應寺今年已過七旬的洪深方丈隨著清葉和尚匆匆趕了過來。
清葉和尚連忙道:「師祖,您快看看他究竟是怎麼了。」
洪深方丈慈眉善目,立時坐了下來,抬起手掀開了被子,然後攤手。
清葉和尚急忙取來了張寒城的手腕,放在了洪深方丈的掌中。
洪深方丈認真的為張寒城摸起了脈,才一搭上脈,他便露出了狐疑之色:「這……」
他連忙左右看了看張寒城,又將手指放在張寒城的鼻息所在,感受張寒城的呼吸。
「這位小施主並未身亡,為何沒有脈象?」洪深方丈躊躇自語。
清葉和尚嚇了一跳:「沒有脈象?」
洪深方丈點頭,道:「確實沒有脈象,就像是身亡一般,可他呼吸卻如此平穩……」
清葉和尚撓了撓頭,道:「那應該如何是好?」
洪深方丈道:「事到如今,也沒有其他的辦法了,只能當他是得了風寒,莫要讓他嚴重了,你稍後再去熬些薑湯備上,他醒了的話,便餵他喝。如果不行……那……誒……」
清葉和尚嘆息:「這好端端的一個人,才專眼沒見,卻變成了這樣,這世上之事,當真是無常。」
……
寒冷的風吹過,令張寒城忍不住縮了縮身子,外界的冰寒叫他不想張開眼睛,他只下意識的試圖縮在一旁溫暖之處。
但仔細思索,卻又覺得不太對勁,他便恍惚的張開了眼睛。
四下里看上去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皆是些枯黃的茅草,旁邊有呼吸聲,張寒城轉頭,看了過去。
便看到了一張令他有些恍惚的女子面容。
這面容讓他感到熟悉,感到茫然,細細思索,他突然抬起了手,看了起來,而後,才突然間發現,他的手變小了,分明就是一個小童的手。
正思索間,外面突然響起了一些嘈雜的聲音。
女子突然張開了眼睛,與張寒城對視,然後便立時坐了起來,接著,便一把將張寒城抱起。
張寒城看著周圍的情景,才終於發現,這是一處有些破舊的公堂。
女子抱著張寒城,藏到了公堂的桌下,然後搖了搖他,對張寒城做了個止語的動作。
張寒城有些恍惚,只覺得這一幕好像從前曾經發生過,但是,他卻完全記不得了,這個女子是誰,是自己的娘親麼?
嘭!
踢門的聲音突然間響起,令原本靜謐的廳堂變得嘈雜了起來。
交談聲又緊接著響了起來。
「此處公堂,怎會藏什麼財物?一眼便全都看清楚了。」
「媽的,都叫他們搬空了,一點都沒有給咱們留下。」
「算了,咱們走吧,張彥超已經率軍反撲蔚州,到時候我們就危險了。」
正說話間,張寒城突然感覺到自己向後退了一下,之所以是感覺,是因為他並未後退,這個動作好似不是他做出的。
而正因為這個動作,張寒城只覺得他撞到了桌角上,發出了一聲輕響。
張寒城不等開口,女子卻已經咬著下唇,以一隻手按住了張寒城的嘴,十分堅定的盯著張寒城的眼睛看,而後便輕聲道:「不要說話,答應娘親,不要動,無論發生了任何事情,一定要活下去,記得,要好好的活下去。」
說著,女子便紅著眼圈,鬆開了手,起身之際擦了擦眼睛,離開了桌下。
張寒城蹲在地上仰頭向上看去,試圖看到她,但因為桌子遮擋,他無法看到,下意識的,便伸手,扯了扯女子的褲腳。
與此同時,外面的人響起了詫異的聲音。
「呦呵,這還藏了個人。」
「你是什麼人,藏在這裡?」
「我是府中的丫鬟……」女子緩緩的說道,同時退了一步,令張寒城的手鬆開了。
「丫鬟?」
「看著有些不像。」
「是不太像。」
女子道:「二位軍爺,奴家只是小婢,只是在此處躲藏,請二位軍爺能夠網開一面,饒過我一次……」
「哎,你是婢女也好,還是什麼都好,你們蔚州刺史張彥超投降契丹,你們這知州府里,自然也儘是一群叛賊,也就是說,你也是叛賊。」
女子道:「奴家只是弱女子,這些事情奴家不懂,奴家只想活命。」
「這知州府上上下那麼多人,都已經被斬,人頭塔堆在那裡,你的頭也該放上去。」
女子嘭的一聲跪了下來,一雙眼睛卻死死的盯著張寒城,輕聲道:「記著娘的話,不要出聲。」
說著,她便爬到了一邊去,從張寒城的眼前徹底的消失了。
女子道:「二位軍爺,奴家與這知州老爺毫無關聯,只是為了生計,才被賣到這裡做婢,奴家如是知道知州老爺家裡一門皆是逆賊,縱使死一萬次,也不敢待在這裡,早先那些軍爺衝進來,四處殺戮,奴家驚慌失措,才跑到了這裡,想著等事情平息以後,明日便逃走……請二位軍爺網開一面,奴家在此給二位軍爺磕頭了。」
嘭!嘭!嘭!嘭!
張寒城聽著叩首的聲音,突然間感到酸楚無比,想要叫喊,卻無論如何也喊不出來,而他的手,卻拼命地按著自己的嘴,讓自己不能出聲。
「別磕了。」
一人的聲音響起。
女子磕頭的聲音這才停止。
「你這言談,不似是未讀過書的婦人,你缺說你只是個婢子,做婢,是否有些委屈了你?」
「奴家陪同小姐讀過幾日書,加上府中要求婢子知書達禮,所以才……」女子連忙道。
「你要如何證明你只是婢子?萬一你是這府上的小姐呢?」
「奴家如是小姐,那便就好了……不不,那便糟糕了,軍爺方才也說,府中立了人頭塔,小姐的頭,一定也在那上頭,奴家可以為軍爺指認。」
「罷了罷了,晦氣。你無法證明,那便陪她們一同去吧。」
說著,但聽見抽刀的聲音哐啷一聲響起。
女子發出了驚恐的聲音:「軍爺……求你饒了奴家……」
腳步聲近了些:「饒了你?你說的倒輕鬆。」
女子道:「奴家……奴家願意以身子來換奴家一命。」
「哈哈,這女人有些意思。大哥,你離得近,看看她長得好不好看,如是好看,這也沒什麼。」
「有些道理,我來瞧瞧你。」
張寒城跪在地上,透過縫隙,看向了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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