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歌聞言,真是霎時間就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第一,她上哪兒去找個老公來給他見?
第二,他居然還沒有死心?
數數他們在一起的日子,最開始,巴黎那兩個晚上,再加上後來g市的兩個月,根本是徹徹底底的露水情緣,而她又有什麼值得他不死心,這樣念念不忘鈐?
許久之後,清歌才終於緩緩回過神來,開口道:「我不會讓你見我老公的,我現在生活很平靜幸福,你也應該早就忘掉我,開始自己的新生活。」
「是不會讓我見,還是根本就沒有老公給我見?」
終、於、來、了!
這幾個大字頓時在清歌腦中轟隆隆地閃過!她明明已經夠小心翼翼,可是為什麼卻還是迎來了這一天?
現在是繼續裝傻充愣、虛與委蛇,還是直接跟他挑明了說?
她看著他,眼神瞬間就變得有些凝滯起來。
這種事情,要怎麼挑明了說?難道張口就跟他說,沒錯,我當初故意接近你,就是想要偷你的精子,然後生一個小孩來自己養?
清歌想了想這種可能性,只覺得荒謬,頓了片刻,她終於還是決定繼續裝下去。
「我怎麼可能會沒有老公給你見?只是我不想讓他見到你而已。過去的事情對我來說已經是徹底過去的了,我現在只想好好跟我老公生活在一起……」她揚了揚自己手裡的花,「看見沒有?這束花就是我買給我老公的,我現在就要去機場接他。就算我求你,不要來打擾我的生活,可以嗎?」
上官逸看了一眼她手中捧著的花,片刻之後,抬起手來,從裡面抽出了一支百合,微微勾了勾唇角,「你很愛他?」
「那當然!」清歌頓覺自己選對了一條路,連忙理直氣壯地回答道。
「那他呢?」上官逸依舊只是低頭看著那支花,不知想要看出什麼來,「他也同樣愛你?」
「那當然!」清歌頓時更加理直氣壯。
「所以,他長期讓你一個人生活在一個小鎮,而他就天南海北地飛,到了要回來的時候,還要你帶著花去機場接他?」
「這是我們夫妻之間自己的事情,我們有我們的相處方式,也有自己的小情調,外人是不會懂的。」清歌一把拿過他手中的花,重新放進花束中,「好吧,我自認為該說的都已經說了,上官先生,你可以放下了嗎?」
「為什麼不提孩子?」上官逸目光卻再度落到她臉上,依舊是讓她心慌的平靜,「你想要告訴我你們恩愛,最好的證據其實就是孩子。你們有一個三歲多的兒子,聰明機靈、帥氣可愛,為什麼不用他來證明,你現在有幸福?」
清歌的心跳,一下一下地緩了下來。
「當然……」她忽然就不那麼理直氣壯了,「有那麼一個兒子,我們當然很幸福。我只是一時沒想到——」
「是沒想到,還是不敢提?」上官逸繼續平靜相逼。
「我為什麼不敢提?」清歌冷笑了一聲,「我是怕傷害到你,所以才不願意提。」
「為什麼會傷害到我?你有一個聰明機靈的兒子,遠遠不如你有一個恩愛的老公讓我覺得受傷。」上官逸神情淡淡的,漫不經心地看向了遠方,「除非,他是我的兒子,我卻一無所知,這樣的傷害大約會更大一些。」
「可笑!」清歌幾乎立刻就反駁,「你瘋了是不是?他怎麼可能是你的兒子?」
「是啊,他怎麼可能是我的兒子?」上官逸目光依舊平靜悠遠,「除非他是在我們在一起的那段時間就來到你的肚子裡,除非我們那偶爾的一兩次沒有安全措施剛好就中招,除非他今年是四歲……」
他緩緩地說著,分明是在說著孩子不是他的的證據,可是清歌卻越聽越心慌。
事已至此,其實根本就已經可以完全確定,這個男人已經知道了一切!
可是為什麼?難道僅僅因為在比利時見過那一次,就能讓他確定這麼多事?
這麼多年她刻意隱藏自己,就算是查,他也沒可能這麼確定地查出來!
可是很快,上官逸就回答了她的問題。
他緩緩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照片,放到了清歌的面前,「可是你可不可以告訴我,為什麼他明明不是我的兒子,卻幾乎跟我小時候長得一模一樣?」
清歌看見那張照片,霎時間有種想要尖叫的衝動——
這該死的基因!為什么小魔星要跟他小時候長得一模一樣?!!
她內心尖叫此起彼伏,可是回過神來的那一瞬間,她幾乎立刻轉身就跑!
明知道這個舉動有多自欺欺人,可是那一刻,她真是想不到自己該做什麼反應了!
可是這一次,上官逸明顯是做足了準備才來的,哪裡是她想跑就能跑得掉的?
她才跌跌撞撞地跑出幾步,就被身後大步而來的男人抓住了手臂,並且抓得很緊。
清歌吃痛回頭,那男人的容顏與目光都已經不再平靜,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讓人感到恐懼的冷。
好在她池清歌也不是就這樣就能被嚇住的,反正事情都已經穿了幫,再怎麼掩飾也是徒勞,她索性撥了撥頭髮,揚起臉來看著他,「那你想怎麼樣?」
二十分鐘後,兩個人坐在了街邊的一家咖啡廳里,清歌低了頭攪拌著自己杯中的咖啡,而上官逸只是冷眸看著她。
終究還是他先開口:「孩子到底幾歲了?」
清歌抬頭白了他一眼,「你自己不會算?」
上官逸眸色更沉,清歌又低下頭去,微微撇著嘴不看他。
事實上,他當然會算,在找她和孩子的這段時間裡,他將兩個人相處的那兩個月的所有細節都反反覆覆回憶了再回憶。
因為所有事情都記在心裡,所以回憶起來,其實一點都不費勁。
他想起有一次她想去吃海鮮,叫了一桌子的菜,吃了許多,卻獨獨沒有吃螃蟹;
他想起那之後,他再要跟她親熱,她總是想方設法地迴避,實在避不過去的時候其實只有一次,他力氣稍微重一點,她就緊張得不行;
他想起之前,兩個人在家裡自己煮飯的那個晚上,他喝了許多酒,後來她做主動,兩個人在沙發上親熱,沒有用安全/套……
應該就是那天晚上發生的意外,讓那個孩子來到了這個世界上。
可是……真的是意外?
「有了孩子為什麼不告訴我?」上官逸繼續問道。
清歌頓了頓,猛地抬起頭來看他,「怎麼告訴你啊?還沒來得及告訴你,你就跟我說分手啦。我不是那麼死皮賴臉的人,你既然都說了分手,我也沒必要再告訴你這個孩子的存在。」
「是嗎?」上官逸靠著椅背,目光森然,「是因為賭氣而不告訴我,還是一開始,你就處心積慮地想要瞞著我?又或者,你回g市,出現在我面前的原因,就是因為這個孩子?」
清歌心中猛地一跳,隨後強自辯解道:「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從第一次親熱,我告訴你我一定會用套子,你就很在意這個問題……到那天晚上,故意說在家裡煮飯,灌我喝了兩瓶酒,然後主動跟我親熱……到後來,察覺自己有了孩子之後,故意跟我無理取鬧,甚至還找了別的男人來做戲,為的就是讓我主動放手,放你帶著肚子裡的孩子遠走高飛,不是嗎?」
清歌攪拌著咖啡的動作一點點僵掉,沒有再說話。
「為什麼選中我?」上官逸繼續問。
清歌內心異常狂躁,並沒有回答上官逸的問題,卻反而開口道:「對,沒錯,我故意懷了你的孩子然後走掉,現在孩子四歲了,你也見過的,跟你小時候長得一模一樣的那個……那又怎麼樣呢?我們兩個在幾年前就已經分了手,而且算是和平分手,我再也不會出現在你的世界裡,我的孩子也不會對你產生任何影響……你就當世界上根本沒有我跟他,不就行了嗎?你現在來追尋這個問題又有什麼意義呢?」
「你生下了我的孩子,現在卻告訴我這對我來說根本毫無意義?」上官逸眸光愈發森冷起來。
反正事情已經攤開來說,清歌也沒什麼好怕了,伸手撐住自己的腦袋看著他,「對你有什麼意義呢?那是我的孩子!你根本就不應該知道他的存在,也沒必要知道他的存在!我沒想過要從你那裡得到什麼,我只想跟孩子兩個人好好地生活下去而已……你完全可以忽略孩子的存在啊,你可以重新交往一個名門千金,然後跟她結婚,你想生多少個兒子多少個女兒都可以啊,這個孩子你完全不必放在心上的!因為他不會影響到你的生活!」
「那你覺得,我現在是處於沒有被影響到的狀態?」
清歌深吸了口氣,繼續道:「我覺得,你應該讓自己恢復沒有被影響的狀態,你應該忘掉你見過我跟孩子,從前是什麼樣現在就是什麼樣,這樣對你、對我、對孩子其實都好。」
「怎麼確定對他是好?」
「那當然!」清歌回答道,「星海他不需要爸爸,他有我這個媽媽已經足夠了,我可以給他穩定幸福的生活,我可以負擔他成長過程中的所有問題,有我們母子倆就已經足夠了,我們不需要一個多餘的角色……而你,應該也不需要我們來給你的生活添堵。」
「星海。」上官逸重複了一下這兩個字,片刻之後,又念道,「上官星海。」
「喂!」清歌當即就翻了臉,「是池星海!他姓池!不姓什麼上官!」
上官逸抬眸,看了她一眼,隨後回答道:「這個問題由不得你來決定。」
「我是他媽媽!」清歌一下子拍案而起,「孩子是我的,跟你沒有任何關係!」
「dna報告和法庭應該可以解決這個問題。」上官逸看著她,依舊平靜而冷淡。
「上法庭就上法庭!」清歌也豁出去了,「星海從小就跟在我身邊,我有完全的經濟能力和個人能力來照顧他,就算上了法庭我也不會輸!」
「那你有沒有想過孩子?鬧上法庭,對孩子的影響,你也不管不顧了?」
清歌聞言,頓時一怔,片刻之後,凝眸看向他,「你是先說要鬧上法庭的!」
「是。如果你堅稱這個孩子跟我沒關係的話。」
清歌頓時無力地重新坐了下來,看著他,「你到底想幹什麼呀?認回這個孩子對你有什麼好處啊?你以後跟別的女人交往結婚,都要以自己有個兒子為前提,這樣會很開心嗎?」
上官逸聽到她這句話,並沒有回答,反而是從口袋裡摸出了香菸,取了一支放進嘴裡。
清歌看著他這個熟練的動作,不由得怔了怔。
他從前,不是不抽菸的嗎?
上官逸也的確沒有抽,因為想起這裡不是國內,公共地方不允許抽菸,因此又將煙取了下來,只是捏在手中,反覆把玩。
「有個兒子,再要跟別的交往結婚也許的確有些難度。」上官逸開口道,「可是再怎麼樣,我也不會讓自己的骨肉流落在外。」
清歌啞然片刻,還欲開口,卻見上官逸的目光忽然轉向了窗外。
清歌順著他的目光轉頭一看,登時嚇了一跳——瑞瑞居然正帶著她的小魔星,趴在窗外看著他們!
隔著厚重的落地玻璃,她的小魔星抱著手臂站在玻璃外,微微擰著眉頭,瞪大了眼睛打量著坐在她對面的上官逸。
而上官逸也始終看著小魔星,一大一小兩個男人的目光交匯,讓清歌覺得有些酸澀。
瑞瑞卻是個大大咧咧沒心沒肺的,見到清歌和上官逸看見了他們,頓時就高興地拎了小魔星轉身往咖啡館門口走去,片刻之後,便出現在了上官逸和清歌所坐的桌邊。
「姐,你不是出來買花嗎?怎麼跑來和咖啡了?」瑞瑞擠在清歌身邊坐著,隨後看向上官逸,驚喜地說道,「咦,你不就是之前借錢給這個臭小子的那個帥大叔嗎?你怎麼也會在這裡啊?你跟我姐認識的?」
清歌聽著她的話,太陽穴不由得突突地跳。
說起來,都是這丫頭惹的禍!她那時候問她借錢給小魔星的是個什麼人,瑞瑞回答是個老帥哥,她才放下心來,第二天帶了小魔星去還錢。
可是眼前坐著的上官逸,哪裡有一點老的樣子?怎麼著就是老帥哥了?池瑞瑞你眼睛是不是瞎的?
那邊,小魔星依舊跟上官逸無聲對視著,而清歌眼神犀利,刀刀飛向瑞瑞。
瑞瑞卻根本沒看到,興高采烈地拿過餐牌,看向上官逸,「帥大叔,請我吃個蛋糕吧!謝謝你啦!」
清歌忍不住再度撐住了額頭,眼角餘光掃到站在座位旁邊依舊跟上官逸對視著的小魔星,她一下子推開瑞瑞,將小魔星抱進了自己懷中。
誰知道小魔星卻依舊只是看著上官逸,更可惡的是上官居然微微笑著開了口:「還記得我嗎?」
清歌幾乎想立刻就捂住小魔星的眼耳口鼻,可是小魔星卻已經點了頭,隨後竟然還開了口:「叔叔?爸爸?」
清歌聞言,頓時恨不得能一頭撞死在面前的桌子上。
不對!她抬眸看向上官逸,應該是想將這個男人的頭狠狠撞在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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