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歌確實有種受傷的感覺。
自己十月懷胎,含辛茹苦生下來、帶大的小孩,在要在她和上官逸之中做出選擇的時候,居然直接就選擇了上官逸,完全忽視了她這個媽媽,實在是讓她太難過了。
於是她轉過身,默默回到房間,還故意「砰」地一聲關起了房門鈐。
「哦噢!」瑞瑞聳了聳肩,「池星海,你傷到你媽媽的心了!洽」
小魔星皺著鼻頭瞪了她一眼,隨後滑下沙發,噠噠噠地跑到臥室門口,推開門走了進去。
瑞瑞趁機一下子在上官逸身邊坐了下來,諂媚得嘿嘿直笑,「姐夫,我其實是很支持池星海的決定的,我也覺得他應該跟你回去。」
上官逸心中感覺其實有些複雜,聽到這句話卻還是微微笑了起來,「謝謝。」
屋子裡,清歌坐在床上,低著頭,一看就是一副傷心失落的模樣。
小魔星緩緩走到她面前,抬起頭來看著她,「媽媽,你傷心啦?」
清歌作勢就輕泣了兩聲,哀怨地說道:「你只要外面那個爸爸就行啦,你都不要媽媽了!」
「我沒有不要你啊!」小魔星一下子爬到床上,坐在清歌旁邊仰起頭來看著她,「你永遠都是我媽媽啊!」
「你不是要跟你爸爸走,不要媽媽了嗎?」清歌繼續說道。
小魔星想了想,回答道:「那是因為媽媽你說在爸爸和你之間只能選一個啊,我現在選爸爸,過段時間又會選你的!」
「媽媽辛辛苦苦把你生下來,還帶了你四年,外面那個人你才見過兩次——」
「是三次啦!」小魔星糾正。
「好,三次。」清歌深吸了口氣,「你只見了他三次,就可以為了他連媽媽都不要了,你要跟他在一起,就不要媽媽了?你跟他走了媽媽怎麼辦?媽媽一個人多孤獨啊!」
「可是,我四歲之前的時間,全都是陪在媽媽你身邊的啊,我陪在你身邊的時候,爸爸肯定也很孤獨的,所以我也要去陪陪爸爸,一人一段時間,這樣子才公平的啦!」
「……」清歌再度陷入無力反駁的境地。
「可惜不能像別的小朋友那樣,同時跟爸爸媽媽在一起。」小魔星嘆了口氣,隨後人小鬼大地伸出手來拍了拍清歌的手背,安慰一般的樣子,「不過也沒關係啦,媽媽你放心,我一定會平均分配好你跟爸爸的時間的。」
清歌想哭,想揚聲大哭!
夜裡,小魔星跟上官逸說了晚安之後,有些依依不捨地睡著了,諂媚的瑞瑞也奔去睡覺,客廳里便只剩了清歌和上官逸兩個人。
清歌坐在單人沙發里,而上官逸坐在雙人沙發里,起初只是彼此沉默地盯著電視裡無聊的節目,最終,還是清歌先開了口:「我不會同意孩子跟你回去的。」
「星海已經同意了。」上官逸的聲音平靜冷淡,「你的反對似乎有些無力。」
清歌語氣原本是堅決而強硬的,聽到這句話,她卻忽然又沉默下來,坐在那裡,許久沒有開口。
上官逸終於轉頭,看了她一眼,從側面也隱約看見她眼睛裡的水光。
他一時微微怔住,卻沒有說話。
好一會兒,清歌才深吸了口氣,隨後站起身來,坐到了他身邊的位置。
這四年多將近五年的時間裡,這是上官逸離她最近的一刻。
他甚至可以聞到她身上那股熟悉的味道,帶著一絲檸檬的清香,若有似無地飄進他的鼻端。
清歌的態度終於還是徹底軟化下來,「我知道當初是我不好,我不該一聲不吭就走……可是星海是我的全部,除了他我什麼都沒有,你不要帶走他,讓他繼續留在我身邊,好不好?」
她伸出手來,輕輕握住了他的手臂,有些無力地搖了搖,楚楚可憐的哀求模樣。
上官逸微微轉了頭,看著她淚光盈盈的模樣,靜默片刻,卻忽然微微勾了勾嘴角。
「這個模樣,換成前兩次,也許我還會相信。」他伸出手來,在她下巴上輕輕捏了捏。
觸手卻是滑如凝脂的手感,竟讓他不由自主地想起幾年前那些個日夜……
上官逸迅速收回思緒,穩定了心神。
「上官哥哥……」清歌這次這並沒有變臉,依舊是那個模樣,「我是說真的,我真的什麼都沒有隻有星海……你本來也沒有想要孩子,你之前也從來不知道這個孩子,你就繼續當世界上沒有他,把他還給我好不好?」
上官逸沒有說話。
清歌卻突然一下子撲進他懷中,伸出手來抱住了他的腰,往他的懷中使勁埋著。
上官逸身體忽然就僵住了。
「上官哥哥……」她依舊帶著哭腔,「我知道當初我那麼對你很過分,我知道你很恨我,可是你就看在那兩個月我們也那麼開心過,就不要跟我爭星海了,可不可以?」
電視的音量調得很低,上官逸的耳中其實就只有她的聲音,輕細哀婉,一下一下重重地撞擊著他的心。
哪怕內心明明確立了要保持冷漠與清醒,此時此刻,他的心卻還是不可避免地為她而悸動著。
好在,他還有理智。
「不可能。」他淡淡地吐出三個字,察覺到清歌身體猛地一僵之後,他才又繼續道,「就算是我同意,星海也不會同意。所以,這件事情沒可能。」
清歌聞言,猛地推開他,坐開了一些,伸出手來擦掉眼角的淚,看著他,重新恢復強硬的態度,「你真是狠心絕情!」
對她這種賊喊捉賊的言論,上官逸只是微微勾了勾嘴角,轉頭看向她,「論狠心絕情,我怎麼狠得過你?至少我還是會心軟,如果在我帶星海回國的時候,你想要跟著回去,我也會看在你是星海媽媽的份上,收留你。」
清歌登時勃然大怒,「誰需要你收留了!」
關於孩子的事,似乎不管清歌是什麼態度,也永遠達不到自己想要的結果,更讓她氣絕的是第二天早上,小魔星一早起來第一件事就是找爸爸!
穿著睡衣就跑出臥室,在看見依舊在客廳里坐著的上官逸時,小魔星才鬆了口氣。
上官逸看著他明顯鬆了口氣的模樣,不由得笑了起來,「為什麼送了這麼長一口氣?」
「我以為你走了!」小魔星微微皺了皺眉頭,隨後走上前來,「爸爸,你什麼時候帶我回你家啊?」
「你想要快點回去,還是晚點回去?」上官逸伸出手來,為他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小睡衣,笑著問道。
小魔星算了算,回答道:「還是早一點吧,這樣等我回到媽媽身邊的時候,也可以早一點。你知道,女人是很脆弱的啦!」
從衛生間裡走出來的清歌正好聽到他們的對話,內心再一次哭嚎著摔門走進了臥室。
目前形勢很明確,池瑞瑞、小魔星都已經叛變,敵方實在是太強大,她根本就鬥不過!
兩天之後,g市國際機場。
上官逸牽著小魔星,緩緩從vip通道里走出來,瑞瑞興奮而狗腿地緊隨其後,而清歌則滿心不甘地走在最後,慢騰騰的模樣。
有車來接上官逸,瑞瑞一見到就撲上前去,打開副駕駛的門坐了進去,自認為識相地將後排留給他們一家三口。
上官逸將小魔星抱上車,這才轉身看了一眼慢吞吞地走過來的清歌。
清歌低著頭,一路都在想事情,在視線中進入一雙黑色皮鞋的時候,她才一下子抬起頭來,將上官逸拉到了一邊。
「你可不可以,先不要帶星海回去見你的家人?」清歌微微皺了眉頭,神情有些認真。
回到了熟悉的地方,上官逸神情似乎更加清冷了一些,只是看著她,「為什麼?」
這還用說?清歌忍不住呼出一口氣。
一個人的性格如何,其實很容易就能看出他所處的家庭環境,像上官逸這種沉穩的性格,他的家庭氛圍更是一猜就能猜到,必定是大戶人家、家教森嚴的那種。
在回來之前,清歌甚至特意上網搜索了一下他父母的資料,從搜到的那些資料上看,他的父母都是傳統大戶人家出身的人,他父親給人嚴肅少語的感覺,而他母親則是高貴典雅,一舉手一投足都是大家閨秀的范兒。
對於這樣的家庭能不能接受星海,清歌的態度很是保留,更何況,能儘量拖延星海融入他的家庭,對她來說,也許是一件好事。只是他問起來,她要是說出這樣的理由,上官逸一定會自信地反駁,因此清歌想了想,回答道:「星海從小在國外長大,他沒有回來過,對這裡的一切都非常陌生。你要讓他突然融入一個大家庭,我想他也會感到害怕,我覺得你應該讓他先適應了g市的環境再說。」
上官逸看著她,良久都沒有回答。
清歌心中不由得有些忐忑起來,微微皺了眉看著他。
「我自有分寸。」上官逸回答著,轉身往車的方向走去。
瑞瑞放下車窗朝她喊:「姐,快上車啊你!」
清歌負氣道:「不用了,我打車!」
她果真轉身就去打車,好在瑞瑞還是有良心的,一個勁兒地叫上官逸等著清歌打車過來再開車,上官逸同意了。
當清歌打的出租車跟著上官逸的車緩緩停下來的時候,她心肝都是顫了一下的。
上官逸果然沒有帶星海回他們上官家,而是將星海帶來了公司隔壁的公寓!也就是那兩個月,他們日夜交頸纏綿的地方!
「哇!」瑞瑞一下子就撲過來拉清歌,「姐,這裡環境真好啊!」
清歌靜默無言。
瑞瑞隨後又轉向了上官逸,「姐夫,我們有多大的房子住啊?」
上官逸眼角餘光瞥了清歌一眼,隨後才回答道:「房子不大,不過有兩套,我跟星海住一套,你可以住對門的那一套。」
「姐夫你給我一套房子啊?」瑞瑞立刻就尖叫起來,「姐夫,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姐夫!」
自從認識了上官逸以來,她就姐夫姐夫叫得無比順口,上官逸聽著沒什麼意見,清歌似乎也無力阻止她,索性就隨她去了。
「姐!」瑞瑞又蹦回她身邊,「我們住對門哎!」
「你自己去住吧!」清歌微微轉開了臉,「我另外找一間房子去。」
「啊?」瑞瑞愕然,「那不好吧!住對門多好啊!這樣你每天隨時隨地都可以看見池星海這個臭小子!你另外找房子,就算找得再近,那也不方便啊!」
她噼里啪啦說了一堆,清歌頭疼得不行,眼見著上官逸就要帶著星海走進去,終究還是不甘心,還是跟上前去,對上官逸道:「我會付你房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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