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己者 第四章 出租車司機（中）

    警笛聲響徹夜空。

    今晚的南虹市註定無眠。

    刑偵大隊長周元率領著他的刑偵大隊一路奔馳。

    紅燈他們沒有停，轉彎他們沒有減速，甚至人行道上他們都疾馳而過，將一對過馬路還在親親我我的情侶嚇得直接跌坐在了路上。

    十二分鐘之後，他們從麗晶酒店趕到了長安大橋，他們迅速封鎖了整座大橋，任何人免進免出。

    為了能夠抓住兇手，周元已經豁出去了。

    他親自披掛上陣，端著手槍，從橋的這頭開始搜查。

    滯留在長安大橋上所有的車輛都被迫停了下來，有的車主從車上下來，看到警察們的架勢敢怒不敢言。

    一百多個警察端著手槍和衝鋒鎗，雷厲風行。

    長安大橋上鴉雀無聲。

    霓虹在閃爍，河水的潮氣飄蕩在上空。

    有一輛出租車停在路邊上，周元往後一招手，四個警員和他一起逼近了那輛出租車。

    「下車！」

    周元逼近車窗，對著裡面怒吼一聲。

    車窗緩緩搖下，一個帶著帽子的中年男人探出了半個腦袋，膽怯的表情掛在臉上：「警察同志……我是個出租車師傅……我沒犯事啊……」

    周元看見後座上坐著一個人，他厲喝一聲：「下車，車上所有人下車！」

    車門被打開。

    帶著帽子的出租車師傅走了下來。

    一個20歲左右的小青年從後門走了下來。

    小青年說：「警察叔叔，我是大學生，這是我的學生證，這是我的身份證。」

    周元盯著那個大學生一眼，又看了一眼他的身份證：「孔仁，1996年4月15號。」

    孔仁說：「明天……哦，不，今天我過生日，就要滿20歲了……」

    就在這時，前面不遠處一輛白色的別克汽車忽然打開了車門，有兩個男子沖了出來，直接奔向了大橋欄杆。

    周元大吼一聲：「站住！」

    兩個男子還在跑，周元和幾個警察端著槍追了上去。

    「再不站住！就開槍了！」

    「砰！」地一聲，周元對著天空開了一槍，這是示威。

    誰知那兩個男子絲毫不顧，其中一個男人一步便跨上了欄杆，直接躍下了大橋。

    另外一個男子緊隨其後，也跳了下去。

    虹河的河水波濤滾滾，兩個男子轉瞬沒有了蹤影。

    「五個下水！五個去下游攔截！剩下的跟我在橋上繼續搜查！」

    周元爆喝了一聲，他已經看出來這兩個人都不像他要抓的那個兇手，或許他們只是做賊心虛，碰巧趕上了。

    搜查了半天，卻沒有見到犯罪嫌疑人。

    總部傳來消息，兩部手機的信號依然在長安大橋上，並未絲毫移動。

    周元的臉色鐵青，他已經預感到了，這一次肯定又會無功而返。

    「周隊，這裡有情況！」一個警員在前面朝著周元大叫。

    周元迅速奔跑了過去，只看了一眼，他的心就拔涼拔涼的了。

    地上有一個碎掉的手機。

    周元戴上手套，將碎成好幾瓣的手機撿了起來。

    是諾基亞牌子的，不用想也知道了，這手機肯定就是信號的來源。

    「周隊！這裡有情況！」又有一個警員在不遠處喊他。

    周元將諾基亞手機裝進塑膠袋裡，遞給了旁邊的警員，隨後跑向了前面。

    地上又有一個手機，這個手機只是碎了屏幕。

    周元再次撿了起來，手機關機了，他打開手機，屏幕保護的圖片是一張照片，照片中有一個美艷的女人摟著一個看起來有點傻的孩子。

    這個女人正是剛剛死去的妓女。

    周元深吸了一口氣，感覺自己的心臟傳來了一陣劇烈的抽搐。

    毫無疑問，犯罪嫌疑人用妓女的手機撥打了那個諾基亞的手機，將那個手機的主人弄到了長安大橋上，然後又把兩部手機都扔在了這裡。

    周元的眼前出現了恍惚，最近一段時間，他總是有些恍惚。

    有個東西在拍打著他的肩膀，他驟然回頭，用槍指著身後。

    「周隊……是我……是我……不要開槍……」

    身後站著一個警員，看見黑洞洞的槍口指著自己，警員嚇得舉起了自己的雙手。

    周元緩緩放下了槍，他感覺自己的手指在顫抖，剛才差一點就走火。

    「周隊，總部有消息……」

    「什麼消息？」

    「那個諾基亞手機的主人查到了，是一名出租車司機，叫孔老二，車牌號是南j675.」

    周元的頭部又有一陣熱血沖了上來。

    他急忙跑到車上，和總部進行直接對話。

    長安大橋的監控錄像已經全部被調出來了。

    總部那邊進行了詳細的對比觀察。

    錄像顯示，在半個小時之前，孔老二的出租車曾經停在長安大橋上，孔老二從車上走下來，然後很快又上車了，隨後，出租車駛出了長安大橋。

    「快通過出租車上的無線電對講機聯繫孔老二！」周元在怒吼。

    「已經聯繫過了，沒有任何回應，我們懷疑他車上的對講系統崩潰了，或者對講機壞掉了。」

    「車上有沒有定位系統？」

    「暫時沒有。」

    「那快去查錄像，所有路口的錄像，我要知道他去了哪，現在在哪！」

    周元一拳頭砸在了車門上，隨後有些踉踉蹌蹌地走下車。

    他現在的線索只有一條，所以他下達的命令如下：

    1、調動所有市內交警，從長安大橋東橋頭往外的所有路口設置緊急路障，抓捕車牌號為南j675的出租車。

    2、分配一部分警員開車巡邏，和交警緊密配合，從長安大橋東橋頭往東一百里所有的路線進行搜捕。

    這兩條命令和之前的三條命令緊密配合。

    也就是說，現在他們要抓的對象有四個：穿著艷麗的女人、長相清秀戴眼鏡的中年男子、以及一輛已經知曉車牌號的出租車、還有孔老二。

    寧可錯抓一千，不能放過一個！

    消息一個接著一個的傳來。

    剛才跳下水的是兩個毒販，車上已經查到了毒品，人也已經抓到。

    打入妓女手機的是一個座機號碼，是麗晶酒店414的那個座機，也就是說犯罪兇手是進入酒店之後用座機找到的妓女。

    『兇犯』上出租車的地方正是麗晶酒店門東邊的那個路燈旁邊，也就是說，周元他們上樓的時候，或許曾經看到過『兇犯』。

    周元在抽菸，一顆接著一顆。

    很快，他的一包煙就抽菸了，就在剛剛十分鐘的時間裡，他抽了八顆煙。

    他剛想要問一名警員要煙的時候，他的手機響了。

    是他的女兒——周菲菲。

    他女人上大一，剛放暑假，他知道女兒打電話是為了什麼。

    他接通了電話：「喂，菲菲。」

    女兒說：「爸，你沒事吧？」

    周元寬慰地笑了笑：「爸沒事，正在查案，今晚可能回不去了。」

    女兒說：「爸，你是不是忘了，我明天早上就走了。」

    周元當然記得，但還是故作詫異：「你去哪啊？」

    女兒生氣地說：「爸！我去十三灣啊，去旅遊。」

    十三灣是一個剛剛開發的旅遊景點，在雙源市，是一個小鎮。

    就在這時，有個警員拍了拍周元的肩膀，表情有些著急。

    周元急忙對著電話說：「菲菲，爸爸要出警了，明天就不送你了，你注意安全，有什麼事……」

    周元的話還沒有說話，菲菲就掛掉了電話，看起來她是生氣了。

    女人都一樣，不管是老婆，還是女兒，生起氣來都毫無徵兆。

    周元苦笑了一聲，轉過身來之後，便是一臉的凝重。

    那名警員說：「周隊，總部有重要消息。」

    周元急忙奔上了車。

    「錄像顯示，那輛出租車駛向了民化路，在民化路的盡頭往右拐，駛進了周口路，隨後駛向了郊區，監控器拍到車裡坐著兩個人，一個男人在開車，一個女人坐在後座。」

    隨後還有一條消息傳來。

    「郊區的錄像顯示，一分鐘之前，車輛駛進了郊區德元路，那條路正在整修，是一條死路，至今為止，車輛並沒有駛回來。」

    聽見這個振奮人心消息，周元忍不住要驚叫起來。

    警笛聲再次響起。

    後援部隊也已經到位，獵犬隨時待命。

    出市的所有路口都已經嚴防死守。

    這一次，真的是瓮中捉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