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己者 第二十七章 機關算盡

    呂易還活著嗎？

    答案是肯定的。

    呂易為什麼還活著？

    事情要從一個小時之前說起。

    一個小時之前，呂易從人群中找了一個髮型跟自己一樣，體型和臉型都差不多的小混混，跟他說：「給你兩千，你替我跑完比賽。」

    小混混提出了自己的一系列問題：「為什麼？錢這麼好掙？你為什麼會找上我？會不會有風險？」

    呂易說：「干就干，不干就滾！」說罷，將兩千塊錢拿在手中搖晃著，「可以先拿錢，後做事！」

    於是小混混就先拿到了錢，然後呂易就在黑暗的角落中，替他畫了一個妝，將別人化成自己的模樣，這是他最擅長的。

    小混混成了假呂易，騎著機車上了賽道，他沒有想到，這一個妝讓他後半輩子都只能呆在輪椅上。

    在黑暗中，真呂易則給自己也畫了妝，畫成了高一鳴的模樣，畫好妝之後，他戴上頭盔，走出了工廠。

    這時候，比賽早已開始，第一圈都已經結束了。

    呂易騎著機車上了賽道，他故意停在路邊，引起了裁判的注意，隨後，露出了半張臉，證明自己是高一鳴之後，騎著機車上路了。

    呂易上路之後，就發現事情比之前之前預想的要複雜，複雜不僅僅是殺高一鳴的過程有點複雜，而是還有另外一批人同樣在跟蹤高一鳴，那批人中，有他認識的一個，就是上次在疆城小鎮可他對峙的那個警察。

    與此同時，他還看見另外一批人在另外一條路線上，跟蹤著前面那批人。

    事情出乎呂易的意料，他忽然有點佩服這個警察了，但佩服歸佩服，他不可能因為佩服他就束手就擒。

    他一邊騎著機車在路上跑，一邊開始在腦中思量對策。

    其實呂易應該感到慶幸，要是下午他不是從後門進入工廠，而是走正門的話，估計早就被抓住了，他更應該慶幸的是，之前他是先找到了小混混，替他化了妝之後，引開了那批警察，自己後出來，才安全了，不然也被抓住了。

    呂易為什麼會找一個小混混化妝成自己的模樣，自己又化妝成高一鳴的模樣呢？

    事情要重新回到高一鳴的身上。

    本來呂易在昨天就可以殺掉高一鳴的，但他發現高一鳴似乎跟預想的不大一樣，有些反常，又有些奇怪，甚至好像還認識他的樣子。

    呂易沒敢大意，開始暗中調查高一鳴。

    其實，在這之前，呂易就已經將高一鳴的整個身世都調查了一遍。

    他來這，就是來殺高一鳴的。

    在調查的過程中，他遇到了小意，後來呂易發現，小意竟然是高一鳴故意推給他的，好拖延他的時間，讓高一鳴進行進一步的取證。

    然而高一鳴沒想到的是，呂易竟然不圖小意的色，而是圖她那張臉，也不是想得到那張臉，而是想改變那張臉，

    呂易竟然將小意整容了，整容之後，便是毀容。

    當天晚上，高一鳴就在樓頂地板上鑽了一個小孔，能夠從上而下看到呂易在房間內的所有行蹤。

    然而高一鳴從上而下觀察呂易，呂易也從下而上觀察著高一鳴。

    高一鳴以為是他在監視呂易，沒想到呂易早就發現了他，並將計就計，反而用來監視他。

    這正是呂易厲害的地方，也是他恐怖的地方。

    呂易之所以能夠發現天花板上的孔洞，也是出於偶然，是一次晚上起來的時候，他睜開眼發現頭頂竟然有一道細弱的亮光射進了屋子。

    隨後，呂易起床，他起床後，那道細弱的亮光便消失了。

    從這時起，呂易就已經知道，樓上有人在監視他，也也知道了高一鳴為什麼會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說那樣奇怪的話，為什麼會將小意推給他，為什麼會有意無意地和自己偶遇。

    原來一切都是高一鳴設計好的。

    高一鳴在一開始，就認出了呂易便是那個變態殺人犯。

    但是——

    高一鳴畢竟還是太年輕，對於變態殺人犯呂易，一個智商高達150的天才整容醫生來說，高一鳴的劑量顯得太過於稚嫩。

    殺人和監視，偵查和反偵察的能力，和呂易相比，高一鳴簡直是弱爆了。

    也是出於一種調侃的心理，還有就是要等待小意的整容癒合，所以呂易也就將計就計了。

    當然，最重要的是，呂易殺高一鳴，要用符合高一鳴身份的方式，這是他在殺人之前，為自己定下的規矩。

    比如他殺那個妓女，他用的是嫖客的身份，殺那個出租車司機，用的則是乘客的身份。

    所以無論如何，他也要等到機車比賽的時候，用一個機車手的身份，殺掉高一鳴。

    風險多一些無妨，殺人的規矩不能破！

    在後來的反監視過程中，他終於發現了高一鳴的真正目的，原來他這麼做的原因竟然是想要拿賞金。

    而且，隱隱約約間，呂易似乎覺得，高一鳴早已知道自己這次來就是殺他的，更知道自己來殺他的目的是什麼。

    呂易甚至有種直覺，高一鳴似乎不怕死。

    但一個不怕死的人，為什麼會執迷於那三十萬塊錢呢。

    這就更讓呂易迷惑了。

    但不能因為迷惑，就不殺人了。

    人一定要殺，不管被殺之人有著怎樣的痛苦，怎樣的掙扎和悔悟，該殺還是要殺，這也是規矩。

    後來呂易和周菲菲的相遇則純屬偶然，幫助周菲菲逃離那批流氓的挾持也是一時興起，最後背著受傷的周菲菲回到了工廠更是因為於心不忍。

    呂易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做，即使他很清楚那樣做自己的風險有多大。

    但他還是那麼做了。

    擺脫周菲菲之後，呂易開始冷靜地分析局勢。

    分析了局勢之後，就開始行動了起來。

    假呂易的設計原本是為了迷惑高一鳴，但沒想到卻無意間引出了許知秋。

    許知秋在跟蹤假呂易。

    呂易則在跟蹤許知秋，跟蹤許知秋同時就是跟蹤高一鳴。

    在高一鳴撞翻假呂易，背著他繞到工廠後門的時候，呂易則急匆匆趕往了前門，他騎著機車，衝進工廠，速度自然比他們走後門的要快，所以他提前進入了庫房當中。

    當高一鳴背著假呂易進入了庫房，在給周元打完電話的時候，呂易從床底下爬出來，將注射器插進了他的脖頸。

    呂易麻醉了高一鳴，緊接著利用他高明的化妝術，將昏迷狀態的高一鳴化妝成了自己的模樣。

    雖然兩人的體型不一樣，髮型不一樣，甚至皮膚的顏色也有所不同，但這都不妨礙高一鳴從表面上猛地看起來像呂易。

    與其說是一種化妝易容之術，不如說是一種視覺的障眼法。

    頭髮，臉皮，衣服，這些外表的東西全部弄好之後，呂易將高一鳴從庫房的小門扔到了隔壁的雜物間，並給他注射了甦醒的藥劑。

    整個過程，都沒有讓外面正在監視的許知秋看到。

    至此為止，假呂易還是小混混，真呂易成了高一鳴，他坐在床頭，替假呂易包紮傷口，而真高一鳴則成了假呂易，正在隔壁的雜物間裡，等待甦醒。

    隨後，周元衝進了庫房。

    緊接著，高一鳴甦醒，踢開了雜物間的正門，從廢墟中爬了出來，甦醒之後的他並不知道自己現在是呂易的模樣，他只感覺自己的臉有些不舒服，還火辣辣地疼，但他並沒有太在意。

    他唯一在意的是那三十萬塊錢。

    然後，周菲菲甦醒，也聞聲朝著庫房走來。

    許知秋他們等待了半天，以為終於等到了目標，所以迫不及待沖了出來。

    最後，高一鳴被殺，身中數彈。

    殺死他的既是呂易，又是警察。

    這一切的一切都在呂易的設計當中，都在他的構想當中。

    借刀殺人，兵不血刃。

    他完成了一次出人意料的逆轉和華麗麗的變身，同時將所有罪孽拋給了許知秋和周元。

    就在許知秋殺掉高一鳴的時候。

    呂易偷偷爬出了倉庫，他在門口站起，卻被周菲菲給拽住了褲子。

    在呂易走下鐵梯之前，兩人有過這樣的低聲對話。

    周菲菲：「你身上有股福馬林的味道。」

    呂易：「因為我經常救人，久救成醫。」

    隨後，呂易快步走下了樓梯。

    這時候，樓上倉庫內的許知秋和周元還沒弄明白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但是，許知秋卻已經知道，剛剛走掉的高一鳴很可能就是呂易假扮的。

    「不能放過任何一個人！」

    許知秋張開血盆大口，爆喝一聲：「連女人也不行！」

    但房間內已經沒有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