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對,為什麼呢?他們之間到底是發生了多麼大的事以至於要利用威脅他人的生命去警告別人?為什麼呢?」衛瓊低著頭開始不顧身邊的王雄和張志平,自言自語起來。
「會不會是因為鬧矛盾了呢?」
「會是會,但就是可能性比較小,王雄你告訴他。」衛瓊轉身看了一眼張志平,又皺著眉頭看了看王雄。
王雄順口就接下了話茬,「對於學生之間的矛盾,我們之前做過統計,參考了各個時期的卷宗,大部分是以持械鬥毆收場,最壞的也就打傷對方判個故意傷人,基本上都是些小打小鬧,不會出像這個案子一樣的惡性事件。現在是法治社會,加上這些都是大學生,文化素質普遍較高,殺人的後果有多嚴重他們不會不知道……」
「不,不能這麼肯定,前幾年的馬加爵不就是因為和同學鬧了矛盾才殺人的麼?」
衛瓊回頭,盯著張志平說道,「馬加爵殺人的主要原因是因為有人批評了他的為人,擊中他的軟肋,再加上他自身性格就有點自卑,不自覺地就會認為身邊的人都對他有敵意,所以一旦被逼急了,他……等等,他被逼急了?」
衛瓊似乎被自己的話給提醒到了,「如果,我是說如果,本案中的兇手被寢室中的某一個或某幾個人戳中了自己的軟肋,或者,兇手是被人羞辱到了極點,觸碰到了極限,被逼急了才會做出這一系列的舉動,會有這種可能性麼?」衛瓊反覆推敲著這句話。
「所以……鬧矛盾後產生的激情殺人,也是有可能的?十年前的那場投毒案,校園裡當初傳的也是因為被害人和舍友不和,因此才被下毒,雖然沒有切實的證據,但是多少有這種可能。」衛瓊開始對自己的假設產生了動搖。
「我看可能性很小吧,衛隊你剛才自己都說了,大學生的文化素質水平較高,一般不會走極端路的,我們對案發寢室的人際關係經過調查,並沒有不和的傳聞。」,提出反對意見的總是張志平。
「我們可以把範圍再擴大一點,不一定是宿舍里這幾個人,就像我之前所說的,如果能夠確定他們寢室之間真的沒有任何大的矛盾,那麼我們的著手點就可以從和這個寢室走得比較近的其他人入手。不過就這個問題,我仍舊持保留態度,因為總感覺他們私下裡多多少少還有有一定的摩擦,之前我在醫院裡看到的沈灝和李民的那種態度和關係,他們之間一定有著我們不知道的關係。」
「可是後來的朱曉敏精神恍惚被撞顯然屬於人為,而且已經鎖定了沈灝就是提供鎮定劑的人,這又該如何解釋?沈灝自導自演這齣戲,然後再假裝被襲擊,就是為了擺脫自己的嫌疑麼?」
「的確,沈灝是我在整個案件中覺得其行為最不解的,自相矛盾的地方很多,所以要麼就是兇手確實是沈灝,要麼就是被栽贓陷害,但是我感覺後者的可能性稍大一些。」衛瓊在一疊報告中翻出幾張照片和法醫的傷情認定書。
「沈灝的腦部受到鈍器擊打致昏迷,而身上有好幾處撞擊和擦破痕跡,法醫也認定應該是被人襲擊後推到野地里的,這也從側面證明他不是故意跳到那個泥坑中掩人耳目。如果說買毒藥的是朱曉敏,想要殺死室友的是朱曉敏,那麼為什麼朱曉敏會死在沈灝手上呢?還有,將沈灝推下泥坑的又是誰?這是其中一個自相矛盾的地方」。
「再者,假設沈灝是兇手,而且是個學法律的人是兇手,他會想到這種毒傷所有的室友卻留自己一個人好好地活著的方法去打擊報復麼?自己一旦這樣做,首先就會把警方的視線給轉移到自己身上,如此一來反而會讓自己的嫌疑大大提高,這是第二個自相矛盾的地方。」
「所以根據你所說的,沈灝如今也是被害,那麼兇手還另有其人。所以最有可能的還是有人在幕後主使,想要混淆我們的視線對麼?」張志平被衛瓊的一番話給繞進去了,一會兒沈灝是兇手,一會兒又是無辜的受害人。
「這只是其中的一點。」衛瓊補充道,「這種一個一個慢慢殺死互相有聯繫的被害人的形式,其實對於我們來說是比較少見。就算是極端的連環殺人案的兇手,他們在選定被害人的時候隨機性比較大。像這種在警方眼皮子底下殺人的,因該為數不多,而且目的只有一個。」
「不會是精神失常吧?」
衛瓊看了一眼王雄:「精神失常的話,他選擇的隨機性就更大了,因為隨時隨地他都會病發,因此傷害的人大多是互相之間沒有聯繫的人,這樁案子肯定不是,被害人都在同一屋檐下。」
「那你說說你的想法呢?」王雄試圖在自己身上找出一根煙,卻發現煙盒早已空空如也。
「挑釁。」
「挑釁?」
「對,我之前說過,如果兇手已經不滿足於殺人,或者說殺人的過程已經激不起他的興趣,那麼他只會越殺越多,並且為了凸顯他手法的高超,以後給我們的線索會越來越多。目的就是為了證明,就算警方掌握他再多的線索,他還是會作案成功。就正如謝爾蓋·特卡奇一般,最後他實在不想玩了,才會等待自己露出馬腳給警方抓。」衛瓊從口袋裡掏出一包巧克力,扔給了抓耳撓腮的王雄。
王雄並沒接過衛瓊遞來的巧克力,而衛瓊也只好撇了撇嘴,把巧克力又拿了回去。
「那麼分析到現在,說到底現在兇手是在向我們挑戰?」張志平掏出自己的筆記本。
「差不多的意思吧,兇手對於那些被害人,應該是報復無意,對於我們,是一種挑戰。現在才是他殺人的興頭上,你想想,能和我們全市的那麼多警務人員玩躲貓貓的遊戲,他能不興奮麼?而且我們越是表現的碌碌無為,越是能激起他殺戮的想法,為了證明我們那麼多人的智商都不及他。」
衛瓊摘下眼鏡,閉上眼,用拇指和食指輕輕地揉著自己的雙眼繼續說道:「第一層的報復很好理解,結合我們最新拿到的視頻資料和通過剛才的分析來看,很有可能是兇手非常痛恨8-317中的某一個或某幾個,亦或是痛恨整個寢室的學生,想盡辦法要把這個寢室的某個人殺害,為了全身而退,他會採取嫁禍栽贓等手段,這也就是為什麼我要求你們把剩下的幾個學生監視起來,就是這個原因。」
「那麼我們先把除了趙慶以外剩下的幾個學生他們全都帶過來問一遍並且派我們的人隨時保護他們不就行了。」
「不,不能這樣。」衛瓊立刻否決了張志平的建議,「兩個原因,一是他們還是學生,雖然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我們也不能貿然的在校園裡監視加保護。二則是我怕打草驚蛇,既然兇手到現在都沒有露出馬腳,那也就意味著他很有自信在我們的眼皮子底下繼續作案,我們只要能夠在他下次犯案之前抓住他,才能彌補我們到現在的失職。」
衛瓊在提出「不保護不監視」這個大膽建議時,自己內心也有過猶豫。如果保護並監視這幾個學生,那麼無論兇手是不是這幾個學生中的某一個,都有可能在警方審問的這段時間內按兵不動,讓衛瓊等人誤以為兇手是因為某些不可抗力而不能繼續殺人——比方說是在接受審問期間。這反而會讓警方更加肯定兇手就在這幾個學生中,從而盲目地將範圍縮小。
「那這樣豈不是正反兩面都走不通了?」張志平明顯已經跟不上衛瓊的節奏。
衛瓊努了努嘴:「喏,兇手不時提醒我們該往哪裡查了麼?」
三人的目光同時落在電腦顯示屏上。
「既然兇手冒著會被我們發現的危險送來了這隻手機,那我們為什麼不好好利用呢?」衛瓊戴上眼鏡,起身說道:「這條視頻信息有兩個作用,第一,證明了這幾個學生私下裡確實有著不可調和的矛盾,第二,兇手的這一行為恰恰說明了開始漸漸要『指導』警方破案,所以就拜託你們一邊繼續暗中盯著剩下的幾個學生,一邊再仔細查查這隻手機和手機卡,看看有什麼遺漏的線索,如果這裡沒我什麼事兒的話,就先撤了。」
「哎哎哎,你去哪兒啊?」王雄見狀,連忙起身叫住了衛瓊,「不和我們一起麼?」。
「該討論的剛才已經全告訴你們了,而且我不可能把雞蛋全都放在同一個籃子裡,也不可能再等著兇手給我們提供線索吧?我得主動出擊才行。就這樣吧,我先走了!」衛瓊揮了揮手,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辦公室。
「喂,好歹說一下你去哪兒吧!一會兒我們在哪兒匯合啊?」王雄追上前去問道。
「案發學校!」走廊里迴蕩著這兩個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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