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他們不會放過我。我也知道,我在這裡從清晨等到掌燈,只為見你一面,早已浪費了太多時間……這樣的時間過去,他們必定早就發現我不見了;甚至,雙寶此時說不定早受了我的連累而受了罰……」
不光雙寶,還有虎子他們……
蘭芽踉蹌一笑:「我不過,還是想要看你一眼……然後回去,哪怕就算要被他們殺了,我也才能放心。」
她仿佛什麼都沒說,卻又仿佛什麼都說盡了。
慕容碧眼幽邃,深深凝望她……不過卻只片刻,便別開,清冷一笑:「蘭伢子,你不必再如此費心。我此時已是殘破之軀,在此不過圖一時苟活。你別再來找我,而我也不想再看見你!」
他說罷,抽袖而去。
蘭芽想要追過去,絕望地喊:「慕容!」
冷不防,斜下里於暗寂處橫出一道黑影,語聲如刀:「你若還想讓他活著,就收回腳步來。否則,只要你腳步再一動,我便立時取他項上人頭!」
蘭芽心顫欲裂,卻也只能艱難地收回自己的腳步,眼睜睜看著慕容白衣的背影在視野中越走越遠,越走越遠。從曾經的近在眼前,漸漸,遠至天邊,再不可及……
進退之間的選擇,竟像一柄刀刃,切開她的心她的魂,讓她每一條經絡都因疼痛而顫抖。
她咬緊了牙關死死控制住,扭頭望向那人,悽然冷笑:「息風將軍!希望你說到做到,不要傷他分毫!」
息風冷冷道:「你不如先擔心自己!」
「自己?」蘭芽仰頭輕笑:「不過一死耳,有何懼之!」
息風融在夜色里,冷笑:「那就是你太不了解大人……死,實則是大人給予的最大恩惠。而你,連死的資格都沒有。」
蘭芽一顫:「你們大人,他,他要怎樣?」
息風無聲走過來,一把將她手臂反剪向後。尖利的疼痛讓蘭芽額角滲出汗來。
息風:「大人就在門外。走!」
息風毫不留情地反拎著她,縱過院牆。院內笙歌,院外天地卻是夜色籠罩,一點燈火都沒有。
宵禁的夜晚,天地冷寂。
只有一點孤明,是掛在一頂轎子門欞上的羊角燈籠。
那是整根粗壯的羊角製成,內里被反覆擴撐千萬次,將羊角撐成薄如紙張,然後在內里點了燈燭,方能讓燈光絲毫不遺地都映照出來。同時,可避風擾。
蘭芽定定望那明燈,只覺自己也是一柄羊角,正待被殘忍擴撐千萬次,才能換得最後的光明加身。
或者自己也禁不住那些折磨,中途便斷了廢了,直接被棄之垃圾場,從此湮滅罷。
心念俱滅,蘭芽一聲不吭被息風按跪在地,也不說話,只定定凝望著那盞燈。
銀龍小轎,銀線門帘上,暗波游弋,仿佛魚龍舞。
宛如暗夜裡倏然綻放血紅妖冶的花朵,簾內傳出一聲:「你,不逃了?」
蘭芽依舊盯著那燈籠,仿佛沒聽見,更懶得回話。
「不說話?」那聲音竟然輕裊而笑:「那我們便都不說話,只聽著罷。」
息風隨即向牆內一個唿哨。
不過片刻,牆內便傳來撕心裂肺的慘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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