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身形如一根枯杆,而抓著劍的手,就象是枯爪子,那暴紅的雙目,幾乎快突出在眼眶之外,整個人就象是倒盡了所有東西的干口袋一般,乾癟而冷然。
劉古碑忽地湊近我的耳邊:「小子,此時我把你們全冰凍了,你的眼還能看,破妄之瞳沒有壞,腦子還能記,那是你陽世的腦子,所以小子,你要看清了,記牢了!」
劉古碑說完這幾句話,轉身,招呼著在旁愣成傻瓜一般連哭喊也忘了的王路。
王路愣怔怔地走了過來。
劉古碑看我一眼,一指王路。
我知道這意思是要我也記住她。我眨了一下眼,劉古碑古怪地透出一個笑來。
這是什麼笑啊,如枯杆上突地劃了一刀一樣,駭然心驚。
「姑娘,現在,就看我們倆的了。」
劉古碑對著王路說。
王路卻是朝後躲著:「老爺爺,你不是先前的老爺爺,你怎麼這麼瘦了!你還吐那麼多血,老爺爺,你還是活的麼?」
哎呀我去,氧氣姑娘什麼時候也是傻白甜啊。
「別怕,姑娘,來,跟我來,這樣啊,我托著你,你爬上那台子,看到沒,就是那個高台子,記住,到了上面,千萬別慌,我就在下面,你到上面後,會看到有兩個綁著的人。」
「兩個人綁著,但你別怕,你別亂叫,我告訴你,那是一個男人,還有一個如你一樣的姑娘。」
「但那個男人,你看到時,不象個人,頭髮遮住了臉,全身是慘白的,但你別怕,那真的就是個男人,但那個姑娘,穿白裙子的,除了臉色慘白外,你能看到就是個姑娘。」
「千萬記住了,不要慌,你會聽到哭喊聲,還有吼叫聲,別怕,只是空喊,沒有人來的,你也別動手去解開她們,就算是那男的開口求你,你也別去解開那綁著的白繩子。」
「這個時侯,你要去抱住那個姑娘,對,就是抱住,但你別抱死了,我怎麼跟你說呢,就是抱著時,要給自己留退路,要能立刻脫開手的抱。」
我看到王路眨著眼,聽得很認真,還不住地看我們這邊,這傻白甜的姑娘,真的不知道她能不能懂了。
「老爺爺,你好囉嗦,我明白,我留一隻腳在後面,什麼時侯都會撒得開手離開的。」
王路說著。我很高興,傻白甜也有開竅的時候。
「姑娘,別嫌我囉嗦,千萬記住了,剛才你說的就很對,你抱住後,會覺得冷,如抱冰棍一般,這時,你千萬別撒手。」
「老爺爺,你不是要我隨時撒手嗎?」王路眨著眼。
「這就是重點!」劉古碑暴突的雙眼更突了,「感覺到冷時,你千萬別撒手,你要對著她的嘴吹氣,拼命地吹熱氣!」
「吹到她的嘴能動為止。這個時侯,姑娘,你千萬記住了,好歹成敗就在此一舉啊!」
劉古碑的臉色突地更是駭然,遞給王路桃木劍,王路愣愣地接了,不知所以,拿著劍看著,不知道這黑咕咕的東西怎麼用。
「她的嘴一當能動,身子也會動的,她會張開嘴,手會一把抱住你,記住啊,姑娘,千萬記住啊,這個時侯,你就用這把劍,猛地插進她嘴裡,然後撒手後退!」
「不,老爺爺,你說那姑娘是人,我怎麼能殺人!」王路急著說。
天啦!
我陡然有些明白啊!
完了,我們這一劫,害了王路了。
劉古碑說得特詳細,而我全能聽慌,跟了他這麼久,我知道,他這是要用王路的陽氣,喚出若晜體內的惡陰魂,而再用桃木劍控制,此時若晜應該能醒,我這個猜測肯定是對的,我想聽劉古碑接下來怎麼交待,是不是這樣。
果然,劉古碑開了口。
「姑娘,你不是怕死麼,不插進這把劍,你就死了,記住,猛插,插進去,你就後退,那被插的姑娘不會死的,會自己把劍拿出來,然後,你注意,那姑娘的眼睛如果清亮了,你就聽她的,如果還是如我的眼睛一樣,是紅的,你轉身就跑,跳下來,我在下面接著你!」
哇呀!
果然是啊!
我猜的全是對的,劉古碑就是要用王路的陰氣救醒若晜,然後解圍。
我腦子裡轟然如碎片撞飛。
我不是怕這個過程的陰詭,而是這裡面,有一點劉古碑還真的就沒和王路說明,或許是怕嚇著她。
這一點,我懂!
一當王路抱住若晜吹氣引魂,而桃木劍入若晜的嘴裡鎮魂之時,王路已然不是陽身子了,換句話說,王路就是半人半鬼,因為祭祀台上其實是陰地,陽氣貫陰,你自身也接了陰氣,王路要想再成為那個過去的傻白甜的姑娘,不知道有沒有這樣的機緣了。
天,罷罷罷!
我動不了,要是我能動,我是絕然要阻止的,這其實就是一招魚死網破的招式,但此刻,不如此,無他路啊!
而且還有劉古碑最後說的,什麼姑娘的眼睛如果清亮了,就聽她的,她會告訴你怎麼做,如果還是暴紅,就跑,跳下來,劉古碑在下面接著。
屁呀!大大的屁啊!
但我知道師傅此刻,是善意的謊言,這點我可以肯定,是怕嚇著王路。
其實如果若晜的眼睛不轉清,還是紅的,陰駭未除,王路還跑個屁,肯定被活剝吞噬,屍骨無存。
而且不僅是她,還是我們,當然包括劉古碑。
說白了,就是行動失敗,未能鎮得惡魂,我們全完玩。
當然,其中還有個關鍵點,師傅是真的在賭命了,我明明白白。
就是為什麼只能是王路上去,而劉古碑不能上去。
我先前已然心裡瞭然,闖過一路陰詭,跟了劉古碑這麼久,我知道,那祭祀台上是陰地,陰駭之人上去無濟於事,只是添一縷陰魂罷了。
只能是陽身這空才可近前,近前後,救男的,必是處男,救女的,必是處女,這是陰路規矩。
劉古碑賭上了王路的處子之身,還有王路能記得這些所有,救回若晜。
天!當真的命懸一線啊。不過有一點我似乎可以肯定,就是王路的處子這身,這應該是真的。
剛才師傅說的,若晜眼若未轉清,其實換成大白話就是,你王路若是處子之身,定會轉清,若不是,就不會轉清,還是暴紅,整個行動失敗。
老天!
沒想到,到最後,我們這一行人所有的命運,全是系在了一個最沒本事,處處被我們看成傻白甜的姑娘身上。
「就這些麼,老爺爺,我全記下了,放心,老爺爺你安心在下面看著我的青雲,我會讓那姑娘下來救你們的,對了,老爺爺,那姑娘身上不髒吧,我可是有潔癖的。」
王路眨著眼,拿著劍,看著高高的祭祀台。
哎呀我去,王路啊王路,要是在大學裡,我就喜歡和你在一起,有胸沒腦子,最好相處了。
「放心,那是個和你一樣漂亮的姑娘,人美,心更美!」
劉古碑說完,一聲長嘆,瞟眼看著我們這邊。老小子知道他剛才說的話,我全懂,是不是對他裡面有騙王路的成份而對我不安呢,但全說明,說不定王路就真傻了,唉,逼至如此,只好如此了。
「好吧,老爺爺,抓緊時間,我全記下了,托我上去,太高了,對了,老爺爺,你輕點,我怕疼!」
王路捧著桃木劍,走向高台,劉古碑跟了過去,最後瞟了我一眼。
我的心不能動,卻是腦子飛然。眼淚嘩地又是湧出,王路天真的讓人恨不起來,她不知道,此刻九死一生,包括她自己,此一去,說不定灰飛煙滅。
而她,是因為我麼,卻是反催著抓緊時間,她把這種事情,當成了一次約會,或者是一次讓她快快見到我的條件了吧。
劉古碑最後看我,知道我能看得清,他刻意地將這個過程就在我眼前做完這一切,是不是也在告訴我,他也是沒法,並不是他狠心,如出問題,確是天命如此了。
唉,認命吧。
此時劉古碑和王路已然走到高高的祭祀台前,王路輕蹲,很配合,我腦子又是一轟。
劉古碑呼地托起王路,王路本就瘦,嗖地一聲,王路彌入了高高的祭祀台上。
沒有聲響,四下寂然,而我卻是腦子發緊,天,王路能記得這麼多麼,能成事麼,能不出問題麼,腦子亂了。
此時,劉古碑轉身,突地又是掏出一把黃符紙來,這是第三次了,大喘著氣,猛地還是塞進嘴時,而此時,劉古碑似乎咀嚼艱難,難以下咽,那暴紅的眼球,似乎在他拼命吞咽時快掉了下來。
吞進黃符紙,劉古碑突地入袋內再取出紅香,又是塞進嘴時,咀嚼,吞咽。
剎間,劉古碑的嘴裡冒出煙來,是紅煙,我熟悉,象太平間紅香的煙霧一般。
啊?
這過程,劉古碑該不是把自己做成了一根香吧,燃了?
劉古碑呼呼地吐出紅煙來,整個人彌裹在紅煙霧中,立在台子下,不動了。
哇呀!
我是不能動啊!
要是能動,我會哭喊著撲上去阻止的。
劉古碑正在自燃,是為了王路行動失敗,紅香灰壓煞所用的。
天啦!
師傅完全拼了命了。
詭異的紅煙越集越多。
而其時,高台之上,突地呼號怒起!
這就是先前劉古碑所說的有異響麼,我其實明白,這全是厲魂,王路已然在引魂。
劉古碑所教的這個過程,說白了,就是逼出若晜體內的惡魂,還若晜真身。當然,那些厲魂,豈肯輕易放過,劉古手所說的若晜會突然抱住她,那是若晜體內的厲魂所為,是要將王路抱住啃噬的。
這時劉古碑教的要王路後退插桃木劍,關鍵就在此,是要鎮得厲魂。
當然,王路上去,不止若晜身體內的厲魂,還有萬千的厲魂。
突地明白,劉古碑此時,是要將其餘的厲魂引了下來,而保王路行動成功。
師傅是在用生命完成這場縝密的遊戲啊!
約摸一刻鐘的樣子,於我,似過了一個世紀一般,要是我的心能動,怕是早碎了,腦子轟然一片。
突地,厲吼聲疾起,團團的黑霧在高台上面瀰漫而下,這該是有多少啊,這麼多!
劉古碑先前冒煙的靜止的身子,突地急扭了起來,團團煙霧,直衝高台。
我看清了,先前漫涌的厲魂,此時盡皆下來,直撲向劉古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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