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國的日子卻是比自己想像中要難熬,隨著顧衍傷勢的慢慢痊癒,顧國對白國的攻勢也越來越強烈,以前倒還有個陳國牽制著顧國,卻不想國弱的陳國竟是早早的就降了顧國,使得顧國能夠集中精力攻打白國,白國的形勢越來越危險。
白靜嫻這幾日一直跟在白子譽的身邊,看著白子譽的眉頭越來越緊,白靜嫻心裡也不好受。今日見有些陽光,白靜嫻便沒有再跟著白子譽,而是帶著思琴坐在自己的宮殿裡曬著太陽,靜靜地等候著杜康的回來。
就在白靜嫻看見茶杯的影子從自己的左手移到了右手上時,杜康的身影終於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白靜嫻淡淡一笑道:「辛苦了,可有探得什麼?」
然後白靜嫻給思琴遞了一個眼神,思琴忙心領神會的就倒好了熱茶遞給了杜康。杜康向著思琴點了點頭,接過茶杯暖了暖手,然後淺嘗了一口後,便將茶杯放在了桌案上。「公主,陳國降了顧國之事,想必你已經知曉了。探子傳來情報,說是陳國百姓對此很是不滿,估計陳國國內會發生暴、動。還有顧國人聽聞陳國投降,都有些看不起陳國之人,顧國朝堂上竟是有大臣提出陳國是降國,不該和顧國百姓一樣享有同等權利,竟是要將陳國每年交的賦稅翻三番。」
杜康神色嚴峻,眉眼中隱含憂慮。
「顧衍定然不允。」白靜嫻淡淡的說道,顧衍若真有統一之心,那麼他便應該比誰都知道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
「是,顧衍不僅不允,還嚴厲呵斥了這位大臣,並將其降職,只怕……以後沒有大臣敢說這些話了。」杜康點了點頭證實了白靜嫻的話。
白靜嫻卻是搖了搖頭道:「他這麼做不僅可以贏得陳國百姓的好感,還變相的在暗示著白國的百姓。說實話,我真的很不高興。再說只有他有這個念頭又如何,顧國人向來驕傲,只怕不給他們點顏色瞧瞧,他們的眼睛哪裡容得下別人!」
杜康和思琴聞言皆是點了點頭,杜康看著白靜嫻蹙了蹙眉,接著再次開口道:「公主心裡有數就好,還有一件事情……公主托我查的地點,我已經找到了,竟是在離王宮不遠的聖安寺。現在細細想來杜康也就明白了以前為什麼王妃娘娘喜歡帶著公主去聖安寺聽經了。」
白靜嫻聞言也是一驚,她想過千百個地方,卻是怎麼也沒有想到會是在那個地方!
所有人心心念念的大周的寶藏竟是在他們白國境內不說,而且離王宮還這般近。不過仔細一想卻又覺得瞭然,若是白國的先祖得了寶藏圖後,故意將王宮修建在寶藏不遠處以便看管和監視,便也說得通了。
這幾日白子譽就怕她趁他不備跑去做了什麼生祭,所以說是白靜嫻跟著他,其實根本是他在看管著她,白靜嫻心裡雖然感動,可是卻……
既然白斂將藏寶圖交與了白子譽,那麼自己若是去問白子譽要的話,他定是要起疑心,所以她不能走這么正面的路線,不得已只能先了解了白子譽的行程和作息,然後以探病的名義再次向白斂詢問起這件事情。白斂何等聰明,聽她這麼一說自然也知道白靜嫻做的什麼打算,不過三日時間,他便將藏寶圖送到了白靜嫻手上。
圖上的暗語基本上已經被解開,而且聽白斂說這個其實是經過了很多年,很多人的努力解開的,只是最後那一句最關鍵的話,卻是誰也不明白。那些字,不,看起來竟是連字都不像,反而像是畫,讓人完全摸不到頭腦。
不過還好白靜嫻自小喜愛百~萬\小!說,竟是短短兩天便將整個藏寶圖的路線整理了出來,然後託了杜康前去確認。
而這一切都不能告訴白子譽,只能不動神色的進行著。
「可是確認了?」白靜嫻抬起頭來直直的看向杜康,認真的開口問道。
「是,已經確定。只是……因為機關重重,我不敢妄動,只在外面晃了一圈。」杜康實話實說道。
「嗯,我知道了。我會找機會跟我哥說想去聖安寺聽經祈福,你且去安排人選,讓人先到聖安寺安頓下來,注意不要被我哥發現。等著我哥應下來,我便會前去聖安寺。」白靜嫻冷靜的開口道,可是說這話的時候她下意識的抬頭望了望天空,冬日裡的太陽白的有些慘澹,莫名的讓人覺得悲傷和心慌。
思琴望著白靜嫻知道她心裡已經做了決斷,她其實很不願意讓白靜嫻如此做,可是看著白靜嫻那樣的眼神她卻是知道說什麼話也勸阻不了,杜康說白靜嫻脾氣倔得很,一旦決定了一件事情十頭牛都拉不回來。這話說起來雖然好笑,但是確實形容的很妥帖。
有些話現在說起來也許不合適,但是思琴真是忍不住,將一直擱在心裡的話問了出來:「那麼霍公子呢?霍公子怎麼辦?」
她的話音一落,白靜嫻身子驀地一怔,清艷的面上也是一片煞白,這些天她刻意不去想這些,她怕自己一去觸碰這些就會動搖。可是被人這麼一提,自己才發現原來他對自己的影響力這麼大,只是聽到他的名字而已,只是這樣而已,她竟然就會有退縮的想法,她竟然想為了他活下去,等到他們再次重逢的時候。
白靜嫻緩緩閉上眼睛深深地出了一口氣:「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圈,此事古難全。」
思琴還有話要說時,卻聽得另一個聲音響起:「嫻兒怎地說出這樣的詩來,可是有什麼煩心事?」
白靜嫻一愣,然後轉過頭看去就瞧見了白子譽,白靜嫻斂下自己的心神,面上帶著柔柔的笑意道:「不過是想著父王和白國的事情,一時間感慨罷了。哥哥,今日怎麼有空到我這裡來?」
雖然話是這麼說的,可是白靜嫻明白白子譽只是擔心她做傻事。
果然不出她所料,白子譽的目光停留在了杜康身上很久,這才淡淡的開口道:「杜康,倒是好幾日沒見著了,不知道到哪裡去忙什麼了?」
杜康先是向著白子譽行了一禮,這才開口回道:「回王的話,因為杜康跟著公主去了顧國,所以在顧國有許多眼線可以傳遞情報回來,這幾日杜康便是在和他們聯繫,交換情報。本想先是向公主告個平安,便去向王稟告杜康這幾日收集到的情報,不想王會忽然駕臨。」
一句話說得有理有據,而且禮節周全,讓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白子譽深深的看了杜康一眼:「哦,是麼,既然如此便說來聽聽吧。」
杜康答了一聲「是」後,便將這幾日得到的情報一五一十的稟報了出來,白子譽剛開始不過是試探一下杜康是否有說謊,所以面上的神色其實很淡然,但是聽著聽著臉上的神色終於變得越來越嚴肅和認真,顯然他很清楚這些情報到底有多重要。聽到最後,白子譽顯然也不再懷疑的點了點頭算是應了。
白靜嫻趁機開口道:「哥,我想去聖安寺聽聽經,然後為父王祈福。」
白子譽轉過頭來看向白靜嫻,但見她神色如常,一雙眸子也定定的看著自己,沉吟了許久,白子譽這才點了點頭道:「你以前便喜歡去那裡,只是現在情況特殊,若是要去便讓我派人跟著去保護你才是。」
「那就多謝哥哥了。」白靜嫻神色依舊沒有任何其他的變化,仿佛真的只是想去祈福聽經一般。
白子譽這才沒有在懷疑,跟著白靜嫻寒暄了幾句後,便再次被公認尋到,匆匆的離去了。待白子譽一走,白靜嫻面色驀地一沉的對著思琴道:「這棲靜宮的人什麼時候這般沒有規矩了的,有人前來都不知道通報麼?思琴,該怎麼處理,你心裡最清楚!」
「是,奴婢定會辦好此事。」思琴應道,心裡卻是明白白靜嫻一面在煩惱霍遠思一事,一面又在擔憂白子譽的事情,太多的情緒積累無處發作,需要一個突破口這才有了剛才的命令。
白靜嫻又和杜康說了一會話,這才說是累了,讓思琴伺候著回屋休息去了。
杜康沒有跟著進屋,看著白靜嫻纖細的背影慢慢地消失在閉合的門中,杜康這才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喃喃道:「公主,我從未違背過你的意思,可是我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送死,你要我怎麼辦才好?」
杜康有一件事情沒有對任何人說過,其實那個寶藏在聖安寺還有另一個原因,便是那裡的地下有一個很大的祭祀台,聽寺廟裡的老師傅說過,那個祭祀台是大周的時候用來供活祭品之用,後來大肇建朝,有術士說那裡戾氣過重,這才見了寺廟想要鎮壓戾氣。
那裡有大周的祭祀台,那意味著什麼,杜康比誰都清楚,比誰都明白。可是他卻不知道究竟該作何選擇。
四日後,白靜嫻帶著杜康和思琴一起向著聖安寺而去,對於白子譽派遣的跟著的百號人白靜嫻一副視而不見的模樣,只是喚了杜康和思琴和自己同一輛馬車。
思琴掀開車簾看著那浩浩蕩蕩的隨行人群,有些無奈的翻了一個白眼,這才轉過身來看向白靜嫻道:「公主,這些人該怎麼辦?」
白靜嫻下意識的向著車外看了看,不過很快就轉過頭來道:「他們愛跟著就跟著,不用管他們。」語氣里卻是有些冷淡。
「可是在這麼多人的面前我們怎麼……」思琴有些顧慮的開口道。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白靜嫻卻是忽然淡淡一笑,就連杜康都唇角一勾露出個淺淺的笑意,開口道:「就是要在這麼多人面前才好。」
思琴不懂白靜嫻和杜康到底有何打算,而看那兩個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思琴更是感興趣,只是問不得白靜嫻,而杜康卻已經抱著劍坐在一邊去警戒了,一顆心被他們勾起來懸在半空,老是落不到實處,實在是癢得很。
思琴慢慢將視線轉到白靜嫻身上,卻見白靜嫻已經微微閉上了眼睛,清雅的面上沒有任何表情,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就是看著這個樣子的白靜嫻卻會覺得莫名的想要嘆氣。面上不管表現得有多麼淡然,有多麼清冷,可是心裏面的情緒卻是分毫不減的。
裝作一副對誰都防備和冷漠的樣子,可是每每都會心軟,將一切的事情都自己扛,只是不想別人難受,殊不知這個樣子的她更讓人難受。
這樣不好,著實不好。可是這就是白靜嫻啊!思琴心裡重重地嘆了一口氣,連著面上都帶著一絲淡淡的悲傷。今天的這件事情最後的結局雖然誰都沒有說,可是每個人心裡都明白,這一次去了靜安寺也許回來的時候,這世上便再也沒有靜嫻公主。
思琴抬起頭來看向坐在一邊的杜康,為什麼他還能像平時一樣這麼淡定呢?他的心裡究竟是怎麼想的,難道真的可以不顧白靜嫻的死活嗎?還是……還是他另有打算?
就在思琴還在胡思亂想的時候,馬車已經悠悠的到了聖安寺,思琴馬上回過神來道:「公主,已經到聖安寺了。」
「嗯。」白靜嫻淡淡的應了一聲,這才慢慢的睜開了眼睛,那雙琉璃般的眸子裡所有的迷茫和無措已經沉澱,只餘一片清明。
杜康深深地看了白靜嫻一眼,沒有說話,率先下了馬車,然後思琴這才扶著白靜嫻下了馬車。眾人見白靜嫻除了馬車,皆是圍在左右,然後鞠躬行禮。因為今日白靜嫻要來聖安寺,所以整個寺廟幾乎沒有其他任何香客,寺廟裡的師傅和僧彌竟都是到了門口迎接。
白靜嫻向著眾人點了點頭:「寺廟清淨之地,不得擾之,你們皆留在外殿,留下十人隨侍便可。」白靜嫻吩咐道,然後端端走到主持面前恭敬的行了一禮道:「勞煩大師了。」
隨後白靜嫻和杜康他們一行人便去了大殿聽經,眾人目送著白靜嫻進了大殿這才各司其位守備起來,誰也沒有懷疑白靜嫻進了那大殿內會發生些什麼不可預料的事情,只覺得有那麼十個人守著白靜嫻,世子交代的時時看緊白靜嫻定然沒有什麼問題。
可是誰也沒有想到其實白靜嫻早就想好了金蟬脫殼之計,就在大家一起坐著聽經的時候,白靜嫻向著杜康使了一個眼色,杜康卻忽然站起身來對著那講經的和尚討教了幾個問題。出家人喜歡論經,便也跟著杜康說了起來,這個時候杜康卻是剛好遮住了那十個人的視線,使得白靜嫻剛好處在了眾人視線之外的一處死角。就在這時,早已經在聖安寺里準備的好的替身卻已經和白靜嫻換了位置,穩穩地坐在了白靜嫻剛才坐在的地方。
這個女子與白靜嫻身形本就相似,再加上又用了修容膏修改了容顏,若不仔細看卻是沒有人能看得出來這是個替身。
杜康和大師論辯了一會,便開口稱似要頓悟了,想要一個人參悟參悟,那大師見杜康頗有慧根竟是連連點頭,放了杜康出去。
完成這一切也不過是短短的一炷香的時間,眾人皆沒有察覺,除了還留在大殿中的思琴外。思琴終於知道為什麼白靜嫻他們說就是要在這麼多人面前才好,因為他們自以為看著白靜嫻,就再也沒有人會突然出現打擾他們的計劃了。
可是,可是為什麼呢,為什麼她心裡在期待著有人突然出現來阻止白靜嫻的赴死呢?思琴很迷惑,她知道自己其實對白靜嫻是有著怨意的,杜康的事情,思畫的事情,她沒有那麼坦然。只是……一個人總是會有感情的,朝夕相處的人,誰也不希望她走出這個門後再也回不來!
這邊白靜嫻和杜康離開了大殿之後便向著聖安寺的後山走去,白靜嫻看著這有些宏偉的後山不由得嘆了一口氣:「寶藏竟是藏在這深山裡?」
杜康看了看這山,風光很是不錯,即使是冬日,也別有一番封為,只是因為是在聖安寺後面,沒有人能不經允許便到這裡來,所以缺少人跡而顯得有些空曠寂寥:「公主為何往上看,這寶藏可是要往下看。」
「往下?」白靜嫻愣了一下,順著杜康的視線就看了過去,卻只是見到一個小湖泊。白靜嫻的眉頭蹙了蹙:「在湖泊下面?」
「公主果然聰明,這寶藏的人口就在這湖泊下面的一處石堆後,那裡有一個洞,順著那洞游過去便會出現一處地宮。」杜康淡淡道,可是目光里卻是閃過一絲奇異的光芒。
他沒有說那地宮一進去出現在人面前的便是一個祭祀台,雖然那次他因為舊傷發作沒有深入裡面,只是遠遠地往裡面看了一眼,可是哪怕只是一眼,他也能認出那古老的裝飾和祭台。確實是大周的圖騰和生祭台。
杜康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背後的聖安寺,那模樣似乎在等待著什麼一般,可是在下一瞬間他的面上又恢復了平日裡的神情道:「公主水性如何?」
白靜嫻聞言忽然嘆了一口氣道:「很不好。」要不然也不會在顧國時落到湖裡去還讓霍遠思給救了,想到霍遠思白靜嫻的面容柔和了許多,可是一想到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清艷的面上神情不禁一頓,竟又有了些許的迷茫。
她想著霍遠思說的話,心裡便是一陣溫暖,可是,卻又莫名的覺得苦澀。若是告訴他自己的決定的話,他會說什麼呢?如果他阻止她,她會不會真的就放棄了呢?
「那一會下水,公主只要好好屏息就好,其他的就交給我吧。」杜康的聲音很沉,但是聽起來卻是讓人很是安心。
白靜嫻和杜康走到湖泊前時,前些天被他們派來的人也都聚集了起來,他們一行十五人先後入了水,索性因為現在是冬季,水量並不豐富,杜康攬著閉氣的白靜嫻很快就穿過那湖底的山洞,來到了地宮前。
因為穿過那洞後,便有九級大台階,所以地宮出於高處,竟是沒有一絲水漬。眾人東西早已經準備妥當,馬上便有人拿出了火摺子將火把點燃了,杜康更是拿出一顆夜明珠交到白靜嫻手裡,讓她照明。
「便是這裡了麼?」白靜嫻看著地宮兩邊的石壁上全是刻著大周的圖騰,不由得微微蹙了蹙眉,卻是忍下自己心中那奇怪的思緒,整理了一下自己濕漉漉的衣裳開口道。
「是,不過請公主稍等片刻。」自從進了這地宮,杜康的神色便有些深沉,他對著那幾個人使了一個眼色,那些人便先行前去探路了。
不用說大家都明白,這下面定然機關重重,而這些人是白國數一數二的破解機關的能手,不過因為不想引起白子譽的注意,他們沒敢讓太多人前來這裡。
白靜嫻和杜康等了估摸不過一盞茶時間,便有人前來向他們稟報:「回稟公主,這裡面的情形有些不大對勁……」
白靜嫻聞言一驚,難道事情沒有辦法順利進行不成?白靜嫻緩緩舒出一口氣,不讓自己的心緒起伏過大:「有什麼不太對勁?」
「外面的機關被人破了,而且看那樣子似乎還是有些日子了。最重要的是……在裡面的祭台上有……有一副石棺。那祭台看起來有些陰森,而且一靠近火把就會無風自滅。現在大家都聚在門口,不敢再往前了。」那人實話實說道。
「石棺?」白靜嫻眉頭越皺越緊,心裏面不由得升起一種奇怪的感覺,不,自從進了這地宮後她的心裡就有一種莫名的心慌,仿佛這裡面有什麼東西在等著她一般,她必須找到。
就在這時,白靜嫻忽然聽得他們剛才進來的那個山洞那邊想起了一陣水聲,然後便有腳步聲向著他們走來,白靜嫻有些緊張的長長的吸了一口氣,下意識的回頭想要去看清來人是誰,卻不想她看到的竟是……
「你怎麼在這裡?」白靜嫻清艷的臉上浮現出一絲驚詫,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她下意識的看了一眼來人,雙手緊緊握成拳頭,然後往後退了一步。
「嫻兒,這話該是我問你才對吧。不是說去聖安寺聽經,怎地帶了一群人到這裡來,難不成這裡還有什麼講經的大師不成?」淡淡的語調,卻莫名的帶著一絲難言的憤怒。
隨著後面不斷有人將火把點燃,再加上白靜嫻面對那人時手上的夜明珠恰好將那的個人的身影勾勒了出來,待看清那人面容的時候,眾人皆是一驚,然後紛紛下跪請安道:「參見大王,大王貴安。」
白子譽淡淡的瞥了一眼其他人,目光最終落在了白靜嫻身上:「這下面陰寒,靜嫻公主體弱,杜康,將公主送回宮去!」
「我不回去。」白子譽的聲音剛落,白靜嫻就一把抓住了杜康的袖子搖了搖頭。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轉過頭來看向白子譽堅定地開口道:「已經走到這一步了,我們已經沒有選擇了,王!」
她喚他為王,不是哥哥,話里的意思已經很是明確。白子譽定定的看著白靜嫻,她的神色很涼薄,可是眉眼間卻總是斂著淡淡的暖意,她自小都不是最聽話的人,她太有自己的想法,即使所有人都認為她的想法是錯的,她也倔強到堅持到最後。
他阻止不了她,看著她這樣的神色他便明白了。
「請大王以大局為重。」眾人見白子譽冷著一張臉,便知道他不打算犧牲白靜嫻,可是……他們知道的,要想保住白國,白靜嫻不得不犧牲。他們是為了白國而來,怎能如此回去?如此一想,眾人皆是一咬牙跪伏著求道。
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人,白子譽不由得皺了皺眉,他不曾想白靜嫻竟是將這些都告訴了他們,她是下定了決心來到這裡的。他,帶不走她。不,他趕到這裡來就已經下定決心了:就算是用武力也要帶著她離開的,哪怕是被人罵做昏君又如何!
「杜康,帶著公主走!不要讓我再說一遍!」白子譽態度強硬的開口道,他的頭微微的揚著,一雙眼睛裡滿是銳利和堅持。
杜康看了看白子譽,又看了看白靜嫻,終是低聲開口問道白靜嫻:「公主,大王如是說,你作何打算?」
「我不會走,杜康,你聽我的還是他的?」白靜嫻一雙眼睛定定的看著杜康,聲音里竟是有了一絲焦急和緊張。
杜康自然知道白靜嫻在急些什麼,白子譽到這裡來絕對不會是偶然,他能跟在這裡來,便表示這裡面有人將消息透露給白子譽,而那個人也有可能是他杜康。所以她慌了。
杜康輕輕的一笑,映著白靜嫻手中的夜明珠的熒光,他的笑看起來格外的驚艷,他對著白靜嫻點了點頭道:「杜康說過,只奉公主為主,公主既然說不走,杜康又怎敢抗命。」
他的聲音不大,目光灼灼的看著白靜嫻,那樣的神色和聲音讓白靜嫻的心慢慢的安定了下來,她轉過頭去看了一眼離著這裡還有一段距離的祭台,因為火把無法靠近,所以現在只能隱隱約約的看見一些模糊地影子。白靜嫻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杜康,帶我過去。」
「靜嫻!」沒有想到杜康竟會不聽自己的話,下意識的伸出手來就要去抓白靜嫻,奈何卻被白靜嫻避開了,看著杜康抱著白靜嫻向著那祭台而去,白子譽一咬牙也跟了上去。他們這麼一動,整個地宮中的人哪敢不跟著,也是飛快的跟著往那祭祀台上而去。
杜康抱著白靜嫻很快就到了祭祀台上,白靜嫻腳一踩在台上便迅速地向著那石棺而去,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那裡面有什麼熟悉的東西,像是有什麼在呼喚著她一般。
「嫻兒!」白子譽一落在祭祀台上,也顧不得其他就向著白靜嫻追了過去,卻不想剛剛走了不過兩步,杜康卻是忽然掉轉過身來,長劍出鞘,發出凜冽的聲響,杜康看著白子譽道:「大王,我不想將劍對著你,如果可以,請你先站在原地不要動為好。」
「杜康,你敢。」白子譽眉頭一挑道。
「我有何不敢呢?」杜康靜靜地看著白子譽,聲音里沒有任何情緒起伏。如果白靜嫻命中注定要死在這裡,那麼他還有什麼不敢做,什麼不能做呢?
「杜康,你別忘了,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白子譽的聲音也越來越冷,說完便將自己懷裡的那一疊紙全部掏了出來狠狠地向著杜康身上砸去。
杜康不躲不避任由那些紙砸在自己的身上,雖然這邊完全只是靠著白靜嫻手上的夜明珠才有了微微的亮光,看什麼東西都不是太分明,但是,杜康知道那些紙是什麼,他比誰都清楚。
「我只是給公主最後一個做抉擇的機會,既然她已經選擇了,那麼我能做的只有幫助她完成她想做的一切,只是這樣而已。大王,可是理解錯了杜康將消息傳遞給你們的意思?」杜康直挺挺的站在白子譽面前,一隻手輕輕撫了撫劍身,那劍便發出輕微的鳴叫之聲。
白子譽聞言不禁一怔,似乎沒有想到杜康會這樣說,他還以為杜康也是不願意看著白靜嫻赴死所以才如此做的,可是……他卻這樣說。一瞬間他似乎明白了些什麼,他還想說什麼,可是突然間石棺前的白靜嫻忽然尖叫了一聲。
「公主!」
「嫻兒!」
白子譽和杜康心裡一驚,也顧不得其他轉身就向著白靜嫻而去,卻見白靜嫻手中的夜明珠早已經滾在了石棺前,將那石棺照的很是光亮,即使是三步開外他們也看得清那石棺上已經變成暗褐色的血跡,最重要的是那石棺上的圖騰分明是大周和……白國的!
「怎麼回事?」白子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他慢慢的蹲下身來,先是安撫式的拍了拍白靜嫻的肩膀,這才細細的打量起那石棺。
「開棺吧。」白靜嫻的神色有些飄忽,她看著那石棺,竟是下意識的抓緊了自己的心口,不知道為什麼總是覺得自己的心跳的厲害,她隱隱約約的猜到了這石棺中究竟是什麼,可是……她不敢相信。
白子譽看了一眼白靜嫻,見她臉色煞白,便扶著她站了起來往後退了兩步,這才開口道:「開棺,小心有機關。」
眾人聞言皆是應了一聲,然後慢慢的向著石棺靠近。其中有兩個看起來是領頭的男子,在那石棺四周摸了摸,然後對著其他人點了點頭,眾人便一起使力將石棺給推開了。
隨著「轟隆」聲起,石棺的接觸的沿上揚起了一絲細細的石屑。眾人以袖遮面,等著石屑落定,這才撿起那夜明珠望著裡面照了照,這麼一照,白靜嫻他們便聽得有個男子驚呼了一聲:「是個小孩子的骸骨!而且死狀有些……奇怪。」
「什麼?」白子譽皺了皺眉,就要向前走去,卻不想自己身邊的白靜嫻在聽到那個男子說話的時候,便已經飛奔了過去,一雙手死死地扣在石棺上,傾身看著那石棺裡面的情形。白子譽覺得白靜嫻的表現有些奇怪,但是也顧不得說上什麼,便也向著石棺走去。
「公主?」跟在白靜嫻身邊的杜康見白靜嫻的臉色白的有些不正常,而且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卻是沒有任何神采,不由得有些擔心的開口喚道。
奈何白靜嫻卻是沒有任何反應,只是定定的看著石棺里的那具小小的屍體,眼睛都不眨一下,那種感覺就像是在害怕,不是害怕屍體,而是在害怕自己一眨眼睛那具屍體便會不見一般。
白子譽看著那石棺裡面的情形,不由得皺了皺眉。那具屍體早已經腐化,變成了一具白骨,可是即使是這樣,白骨上那五枚已經有些發黑的長釘也顯示了這個孩子死前的慘狀。
那五枚長釘釘在了這具屍體的手腳和脖子上,看樣子放進棺材前是被人釘在了這祭台上,生生的被人放了血而慢慢死去的。
「這是生祭!大周的生祭,我在古籍上看過記載的。」有人忽然出聲道。
「天呀,太殘忍了。看這骸骨的模樣,那孩子也就五六歲的模樣。」有人感慨道。
「難道靜嫻公主也是要這樣……被生祭麼?不……不要啊……」剛剛還信誓旦旦要讓白子譽以大局為重的一個看起來較為年輕的人不忍地開口道。
可是不管周圍人怎麼說話,白靜嫻卻像是聽不見一般,她慢慢彎下腰來,撿起棺材裡的一塊白色的布料捏在手上,她的身子晃了晃,然後這才堪堪的站穩,慢慢地抬起頭來看向白子譽,一字一頓地開口道:「哥,這是靜月啊!這裡面躺著的是靜月啊!」
此話一出,白子譽的面色跟著也是一片煞白,而在場的所有人都陷入了一片可怕的寂靜中。
「你……你說什麼,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是靜月,嫻兒,你莫要胡說。」白子譽穩定了一下心神這才開口道,可是連他自己都發現自己的聲音在微微的顫抖著,根本沒有一點說服力。
白靜嫻定定的看著那石棺里的骸骨,她躺在一席紅色的綢緞上,看起來很是森然,可是她卻並不這般覺得。她極為輕柔的伸出自己的手,在那具骸骨的左手上拂過:「哥哥,你可還記得靜月的手曾經因為學習騎馬而摔斷了,後來她的手就算接好了也是和常人有些不一樣的。哥,你看……這隻手……」
白子譽低頭看著那白靜嫻的手停在的那個位置,那隻左手的骨頭確實有重新接過的痕跡,而且骨頭稍稍有些向內靠,確然與靜月的條件完全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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