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佳人招惹了秋月白,卻沒往心裡去。在她看來,她撞他落水一回,他又扔她一次,算是扯平了。她雖挺喜歡秋月白的女裝扮相,但在尋找唐不休這件大事上,她是不會色令智昏,偏離方向的。實則,她若不折騰,乖乖被秋葉月帶回秋楓渡,早就見到休休了。
唐佳人跑回到碼頭,躲過秋月白的人,尋到掛有風月樓三個大燈籠的花船,一頭鑽了進去。
白曉冉一直守在船頭等著唐佳人,見她一出現,忙將她帶進船艙,來到自己休息的房間,一巴掌拍在她的肩膀,罵道:「你個死丫頭,這是要嚇死娘嗎?!」手下的觸感濕嗒嗒的,白曉冉也顧不得再罵,忙扯出一塊大布,裹在唐佳人的身上,關心地問,「這是怎麼了?落水了?」
唐佳人揉了揉鼻頭,道:「嗯,落水了,差點兒淹死我。」
白曉冉心疼了,忙抱著唐佳人拍了兩下,然後衝出房間,喊道:「打熱水過來!」
有人應道:「諾!」
白曉冉回到房裡,問唐佳人:「你怎頂著秋城主跑?」
唐佳人回道:「我以為那大船是咱家的,就跑進去玩了。結果,碰見了秋月白和孟家兄弟倆。他們當我是丫頭,讓我陪著喝酒。後來,有個叫花娘子的來了,說是給他們下了毒。我心好啊,我就把他們都搶出來了。我抗出秋月白的時候,就看見娘了。我怕有人報復娘,所以沒敢認。」
這麼貼心的女兒,去哪裡找?
白曉冉又被感動了。
她抱緊唐佳人,道:「乖女兒,外面那些江湖人、江湖事,咱都管不了,以後遇見這樣的事兒,一定要躲得遠遠的。老娘看那個花娘子不是善茬,你務必要小心。」
唐佳人眯眼一笑,道:「秋月白將她關起來了。沒事兒。」
白曉冉點了點頭,終是放下心,轉而卻皺起眉,思忖道:「剛才,秋城主的人在到處尋果樹開花。娘不知真相,沒敢認,現在看來,他定是要報答你。」
唐佳人一撇嘴,道:「報答個鳥!」
白曉冉聽出了不對勁兒的地方,忙問:「何出此言?」
唐佳人指了指自己,控訴道:「看見沒?就是他把我扔水裡,然後又使勁兒奪我空氣的!」撅嘴,示意白曉冉看自己那略顯紅腫的嘴巴,「奪不去,他還咬我!」
白曉冉一臉不敢置信地望著唐佳人。她往返秋城,不止一年,否則也不會在這裡有條船。雖然她見過秋月白的次數一個巴掌數得過來,但卻不認為他會是那種急色的人。況且,對象還是唐佳人這麼一位不懂風情為何物的小丫頭。
唐佳人怕白曉冉擔心,揮著胳膊道:「娘你放心,我狠狠地咬回去了!」
白曉冉的嘴角抽了抽,竟一時間不知道要如何和唐佳人細說男女之事。她不懷疑唐佳人的話,卻擔心唐佳人遇見的登徒子不是秋月白本人。畢竟,有人假扮秋月白騙吃騙喝這件事,去年還真發生過。當然,最後那人不知所終,想必是被秋月白收拾了。今年,不會還有人膽敢假扮成秋月白招搖撞騙吧?
白曉冉深深地疑惑了。她深吸一口氣,一手攥住唐佳人的手,一手摸了摸她的臉,道:「佳人,男人和女子不同,他們貪杯好色,那叫風流;女子若守不住,讓人占了便宜…… 」
白曉冉話沒說完,就聽外面傳來吵鬧聲,偶爾還夾雜著女子的尖叫。
白曉冉皺眉,對唐佳人道:「你洗漱後,先歇著。」一轉身,出了房間,並不忘囑託道,「鎖好門。」這才關上房門,走了出去。
唐佳人又開始比比畫畫,練起了《殘菊手》,口中還嘟嘟囔囔地說道:「我武功了得,誰敢占我便宜?!待我修煉得法,武功大成,且看我為唐門一舉生倆!阿嚏!」唐佳人揉了揉鼻子,晃了晃頭,感覺自己有些不大舒服。
身上的衣服已經半干,穿在身上仍舊難受。幸好,熱水送得快。
唐佳人鎖好門,泡了個熱水澡,跳出浴缸,翻箱倒櫃地尋了套褻衣褻褲套在身上,然後往床上一撲,便睡著了。那份無憂無慮的香甜睡眠,令人羨慕。
秋楓渡里,望東向秋月白回話:「主子,屬下已經查明,花娘子的毒下在魚翅里。四隻碗,皆查出了毒。果樹開花的下落,屬下也尋到了。她住在風月樓,是老鴇白曉冉認的女兒。」
秋月白收回望月的目光,看向望東,眼中的寒意有些瘮人。
望東微愣,立刻補充道:「是…… 是親屬關係的那種女兒。屬下打聽到,果樹開花並不接客。」
秋月白收回目光,繼續望月,問道:「她來自哪裡?」
望東回道:「屬下不曾打聽到,果樹開花來自哪裡。卻知道,她在一個月前,重傷倒在路邊,被老鴇救起。從此後,就跟著老鴇一路同行,從小福山一路來到秋城。」
望東問:「可用屬下將果樹開花帶來?」
秋月白輕輕擺了擺手,望東抱了抱拳,退到門口時,想起一件事,回道:「主子,馭雪將馬廄里的母馬都…… 拜訪了一遍。屬下檢查後發現,馭雪中毒了。此毒,與魚翅中所下之毒一模一樣。」言罷,退了出去。
秋月白站在窗口,淡淡道:「蒙西縣的小福山。花娘子的毒。」一個月前,他也在西盟縣,見識到了假王爺的手段,也經歷了一段匪夷所思的經歷。而今,他親眼見到果樹開花將四碗魚翅吞下,卻不見異樣。而他的馬,卻身中銀汗和羞羞草。
江湖中,能人異士確實很多,但他從未聽說過,一個人可以在一個月之內瘦成另一個人。
秋月白透過窗口,看向在院子裡扎孔明燈的唐不休。
唐不休嫌買來的孔明燈太小,擔心他的蘑菇看不見,於是乾脆自己動手,紮起一隻奇大無比的孔明燈。
秋月白望著唐不休,禁不住有些失神。
不管他承不承認,唐不休都是一代風流人物。武功深不可測,樣貌俊美不凡,雖嘴上犯渾,但任誰都能看得出,他所有的感情都圍著那隻胖蘑菇在打轉,世間萬物在他眼中,不過是過眼煙雲。
這樣的濃情厚愛,給予的定不是凡人。
那唐佳人能扮演假王爺而不被拆穿,定有她的獨特之處。拋開她那痴肥的身材不說,確實有些急智。雖不想承認,但事實卻是,唐佳人有種能力,能將周圍人折騰得人仰馬翻,自己卻抱著美食自得其樂。
能被唐不休珍而重之的人,應該…… 不是…… 藏身在妓院的果樹開花。
然,果樹開花到底是誰?花娘子的毒,並非浪得虛名。否則,也不會有那麼多武林高手被她得手,丟了功力和性命。
秋月白對果樹開花越來越好奇了。
院子裡,唐不休毫無形象的蹲在地上,挽著袖子,幹得熱火朝天,還不忘扭頭對秋月白飛出一記媚眼,逗樂道:「你深情的凝望,為了哪般?」
秋月白直接關窗。
唐不休感慨道:「你緊閉窗口,留人暗思量。」收回目光,嘀咕道,「真是無趣啊。蘑菇啊蘑菇,你再不出現,為師就要被這些俗人謀殺了心情。」抓起筆,在紙張刷刷寫下八個大字——甚是想念,極是認真。
唐不休吹了吹墨汁,捲起幾張大紙,抓起一把竹棍,站起身,衝著秋月白的房門喊道:「明天給本尊準備些結實的大紙,本尊勢必要造出一隻巨大的孔明燈!」
唐不休沒認為自己能得到秋月白的回應,卻見他一把拍開窗,望向自己。唐不休戲謔道:「你推開窗,為誰輕狂?」
秋月白問:「你在哪裡與唐姑娘分開的?」
唐不休回道:「小福山。」眸光閃動,突然靠近窗口。
秋月白關上窗。
唐不休一掌劈開窗口,笑吟吟地望著秋月白,問道:「怎麼?有我家蘑菇的消息了?」
秋月白頭也不回地躺在床上,放下帷幔,躺下,回道:「沒有。」
唐不休扔下竹條和紙張,跳進屋裡,掀開帷幔,道:「來吧小親親,你說說看,是不是有我家蘑菇的消息了?本尊嚴刑逼供的手段,那也是一等下流的。」
秋月白的眉角跳了跳,突然一腳踹向唐不休。
唐不休揮手隔開秋月白的腳,迎身而上,去按秋月白的肩膀。
兩個人你來我往,在床上折騰得氣喘吁吁。
滿腹心事的秋江灩從屋裡走出,正待仰頭望月惆悵春秋時,忽聞秋月白屋裡傳出的動靜,忙慢慢靠過去,順著窗口向里一望。
只此一眼,真是…… 別開生面。
床板震動,帷幔抖動。影影綽綽間,還能看見秋月白和唐不休二人衣衫不整地糾纏在了一起。
唐不休被壓在了褥子上,左手扯開了唐不休的衣裳,右腿還纏在了秋月白的腰間。秋月白一隻手掐著唐不休的脖子,一腿分開了唐不休的雙腿。
二人一同轉頭看向秋江灩。
眸光中的深意,令人膽顫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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