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去的村莊 七 夕陽無限好

    「老壽星，你身體不好就別去了，萬一出了啥事，我們做晚輩的可對不住祖宗呀，再說哪有長輩親自去看晚輩的，那某些晚輩的架子也太大了吧。」

    當即就有幾個和傳法關係好的本家男爺們互相對視了一眼就馬上發話勸道，並且對著自己的老婆子也是猛使眼色，於是幾個婦女也七嘴八舌的說著堅持不能去呀。

    「峰兒娘有肺不太好，你們又不是不知道，走一段路都喘的厲害，好像血管也不好，我不該去看看嗎？話說過來，誰家沒有個三長兩短，如果你們也有個不幸，我也會去看看的。」　老人依舊微笑著

    幾個男爺們的老婆子就不在言語了，心裡在想誰家願意出事，再說也肯定也沒用了，人家老壽星是認準了。再勸下去這不證明自己希望自己家人也得個大病嗎，自己不是傻子，不能讓人家笑話嗎。華子呀、華子呀，你個沒爹養的孩子真是厲害呀，屁大點小事都能驚動老壽星，況且這次是生了個男孩子，老壽星一定得去了。

    這些老婆子狠狠地瞪著自己老爺們示意不要在說了，可男爺們還是以不安全為由，擺出一副為老人著想的氣勢遊說老人。那不可撼動的氣勢令峰兒有些頂不住，要是華子在才不尿這些傢伙們，他該橫眉冷對這些傢伙。

    「可是、可是。」

    峰兒也收起笑容，一臉艱難抉擇的表情，一邊皺著眉頭使勁的撓著頭，一邊磕磕巴巴的說著。

    他打心眼裡希望老壽星去自己家，可心裡也擔心著雪後路滑，萬一不小心那後果他一家子可承當不了。即使老人可以諒解，但傳法一家子也不會袖手旁觀，也會藉機攻擊自己一家子。

    峰兒用餘光掃視著傳法的兄弟們，看他們的表情，霞嫂子生了個男孩對他們的打擊不小啊。有本事你們家也來生個帶把的，不對再生幾個帶吧的，他們只會走起路來鼻孔朝著天牛逼哄哄，更不會把村裡的人看在眼裡。峰兒一哆嗦趕緊把他的想法掐死在了萌芽里，他開始有點泄底氣。

    「峰兒，奶奶的身體，我自己清楚，我還能活幾年呢，你親奶奶的囑託還沒完成呢。」

    老人看出了峰兒的對她的擔心和傳法幾兄弟給他帶來的心慌，更加和藹的勸道，並給峰兒一個堅定的目光。

    「行，大奶奶，不過嘛，我得先回去一下，把東西送回去，再把我二哥叫過來，一起把您老請我家去吃飯，然後在把您送回來，您看行嗎。」

    峰兒對他親奶奶的映像一點也沒有，至於那個囑託就更加不知到了。得到鼓勵的峰兒忽然間雙眼放出興奮的亮光，對了家裡還有個二哥，把二哥喊來，兩個人扶著一定沒問題，況且二哥心細。馬上轉變了臉上的表情，用餘光瞟了一下那些醜惡的鬼臉，樂呵呵的說道。

    一聽這話，大家就算有話要說了，只能把不滿打碎了痛苦地、不聲不息的往肚子裡咽了。行呀小瘋子你真厲害，冷不丁的出點點子將我們一軍。

    「行呀，就依了你，看來我沒白疼你了，路上小心點，別竄的太快了。」老人滿意的笑道。

    「知道了。」峰兒就樂呵呵的答應了，又用鄙視的眼睛看了那些嘴臉，高興的就竄了出去，好似把老人的話給忘到了腦後勺。

    老人又陷入了往事的回憶中，而傳法的幾個本家兄弟和他們的婆娘臉拉得更長了，衝著峰兒瘦小的背影用惡狠狠的眼光瞪了幾眼，幾個婆娘甚至內心詛咒峰兒這個沒爹養的孩子早晚有一天滑倒摔死。

    一個個開始不甘的離場，不過方向都是去往傳法家的方向，其他姓的村人接著有說有笑的聊了起來，免費看了場好戲，原本被大雪弄得不好的心情也漸漸煙消雲散，有些愛管閒事的婦女更是滿臉的期待，她們更關心接下來的事情的發展。

    峰兒辦事效率就是個快，有一種風風火火闖九州的氣概，不一會就把亮給拉了過來。

    「你小子慢點，別摔著，摔著了娘會吵我的，你只會跑一邊玩去。我得先探探路。」峰兒跑的很快，把亮落了下很遠，亮子不停的抱怨。

    「行了，我知道了。」峰兒依舊樂呵呵的喘著氣跑著。

    「大奶奶，讓您久等了，我把二哥喊了過來。」還未來到老人面前，他的聲音就到了。

    老人對他笑了笑：「來，扶我一把。」

    「哦，二哥，你快點，辦事咋就那麼慢，要是讓你去辦事，黃瓜菜都能涼了。」峰兒沒好氣的訓他二哥，其實他打心裡是很佩服他二哥的。

    「這大冬天的，哪來的黃瓜菜呀。」眾人樂呵呵的說道。

    「我不喜歡吃黃瓜菜，我要的是黃瓜菜桌子上的酒，喝了就暖人心。你也就知道吃黃瓜菜了，沒出息。」亮一點不高興的表情也看不出來，反而樂呵呵地。

    「行啦，這真是一家子呀，他們幾個兄弟姐妹都要一盤菜，就夠一桌子了。」烤火的人群中有人哈哈大笑起來。

    「嘿，我就喜歡吃黃瓜菜，酒我才不稀罕。」峰兒開始反駁，不反駁還真不是他的風格。

    亮子跑到老人面前喊了聲大奶奶：「雪下的有點大了，又有化了雪水凍成冰塊，真不太好走，不過我給您探好了一條路，您老就放心吧。」

    老人高興的點點頭：「好孫子，心真細呀，峰兒你可得像你二哥學習呀，有的事不是嘴說出來的。」

    峰兒不服氣的看了看二哥：「知道了。」

    說著就向華子家走去了，留下眾人就不在理了。慢慢的三人由近到遠，眾人的目光也隨之一點一點的移向了遠方，一臉的羨慕和憧憬卻飄向了那未來。

    兩個孫子扶著老奶奶，有說有笑的走在厚厚的積雪裡，冬日的陽光灑在厚厚的棉襖上，也撒在黃色的臉上，開心快樂布滿一老兩少的臉上，這或許才叫夕陽無限好吧。

    來到華子的家門口，峰兒大叫了聲：「娘，你看誰來了。」說著就用凍得發癢的手，把滿是縫隙的木門咣當的推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