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鴉輕輕停在王冠上。
它低下頭啄了啄鑲嵌在王冠邊緣的紅寶石。
然後它低下頭死死盯著寶石。
咔嚓。
裂紋從寶石中間擴散開來。
通透澄清的紅寶石分裂成無數個鏡面。
渡鴉好奇的大眼睛也變成了無數個,從各個方向盯著這個世界。
似乎是覺得無聊了,它輕輕振翅,又重新回到了高空,在太陽之下翱翔。
早晨了。
空寂的街道開始有了零零散散的人影涌動。
渡鴉將一切都收入眼中。
多數人面無表情,就好像這個世界上並沒有什麼事情值得關心,他們之所以離開屋子來到街上,也不過是因為絕大多數人都這麼做罷了。
在城市中心,宮殿周圍,這裡的人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好像他們正打算去參加盛大的慶典,在前方等待他們的不是少女的死亡,而是歡歌和美酒。
而在接近城市邊緣,他們則各自有不同的表情,有的眼神飽含期待,有的則是一臉解脫,還有的人面色陰沉,亦有人心懷悲哀,更有人一臉平靜,無人能洞悉他們的想法。
渡鴉將一切都記在心裡。
還有兩個傢伙混入了人群中間。
雖然他們身後本來還站著很多人,但今天會加入這場盛大戲劇的只有他們兩人而已。
出色的演員。
另一邊的演員已經全員到齊了。
等等。
渡鴉將腦袋轉一百二十度,看向遠方。
那邊的結果……?
渡鴉什麼都看不到。
它重新轉過小巧的頭顱,重新將注意力放在這座城市。
福金抖了抖羽毛。
人群之中。
荷拉變化成了個尋常的中年男性,在人潮之中隨波逐流的前進。
今天是佩洛麗斯執行絞刑的日子。
他們都在前往第一廣場。
今天出門的人相對全城的居民來說算不上多,不到兩萬人,但對於廣場來說,人數就有點過多了。
住得越接近城市中心的人就越早到達廣場,相反,第二批到達的是城市中央的人,而住在接近城牆處的人則很少能夠擠進廣場中心,只能在廣場的邊緣,甚至更遠的街道目送佩洛麗斯的離去。
當掙扎的身體完全停下之時,會有部分本期待著反抗軍的人熄滅心中的火焰。
廣場大概能夠容納大約八千人,但是擠一擠,一萬也不是不行。
荷拉走進寬敞的廣場時,這裡還沒有被填滿。
她一眼看過去,還有不少椅子桌子翻到在地上。
很久前,這裡的作用類似集市,大家在這裡交換東西,紅桃國王時不時也會來這裡,大笑著用好幾倍的價格買下自己看上的東西,所有的子民也會用真誠地笑容歡迎這位給他們帶來和平和幸福的賢明君主,同時口頭向在宮殿中研究魔法的紅桃皇后問好。
現在只剩下一片狼藉,以及已經伏誅的叛軍頭目紅桃老k。
荷拉踏入其中,就好像她本來就屬於這裡。
她現在所變化的人是曾經在這裡販賣水果的商人,也是反抗軍在城裡的間諜。
現在只需等待了,黑桃老大也喬裝打扮好了,正在絞刑台不遠處等待佩洛麗斯的出現。
人山人海。
但一片寂靜。
荷拉在擁擠的人群中慢慢向前。
如液體般在固體中行進。
正午已到。
嗒,嗒,嗒。
遙遠但清晰。
黑桃公爵的鋼靴和地面在碰撞。
他走上了絞刑台。
陣陣清脆的笑聲響起。
「女皇的子民們。
「今天是一個值得慶賀的日子。
「我們抓到了叛軍的重要成員,邪惡的綠龍佩洛麗斯,她屠殺了大量無辜的撲克王國士兵,一次次的破壞了我們對付叛軍的正義計劃,目無法律,嗜血成性,陰狠狡詐,罪大惡極!」
人群中有輕微的喧鬧。
黑桃公爵抬起一隻手:
「但是!」
眾人慢慢平靜下來。
「就在今天,這個邪惡的叛軍成員將再也無法傷害我們英勇的戰士,我們也不再需要擔心邪惡的綠龍沖入我們的家中,搶走我們的孩子,奪走我們的財產。
「女皇的子民啊,今天這個罪惡的邪龍就要死在這裡了!」
黑桃公爵近乎是喊地說出了這句話。
尖銳刺耳的歡快大笑在廣場中迴蕩。
黑桃老大乾脆利落地說道:
「將犯人帶上來。」
一群人推著一個金屬籠子走向絞刑台。
佩洛麗斯十分狼狽地站在籠子中間,用倔強地目光看先台下的市民。
少女全身都布滿了金屬刑具,不僅僅手臂和雙腿被死死固定住了,手掌和腳掌都被奇特的金屬裝置控制住,而且就連嘴上都有一個金屬嘴套。
所有的刑具都表面都有發光的魔法符文。
就好像他們害怕佩洛麗斯會噴出能夠腐蝕血肉的邪惡毒霧。
荷拉看著佩洛麗斯,發現她身上的氣息晦暗了許多,不知道到底經歷過什麼。
但好在,她終於能確認佩洛麗斯就是她本人了。
作為一名變形者,除非有傳奇親自偽裝成佩洛麗斯,否則她都能一眼看穿。
甚至不擅長偽裝的傳奇她都能分辨出來。
籠子在黑桃公爵的身旁停了下來。
黑桃公爵親自掏出鑰匙,打開籠子的鎖。
數十個符文在囚籠周圍閃爍了一瞬。
黑桃公爵說道:
「請吧,難道還要我親自推你出來嗎?」
佩洛麗斯盯了黑桃公爵片刻,然後在鐐銬和金屬裝置的限制下,艱難地往前移動。
而在她的正前方,絞刑台的繩套上散發著森然的魔法靈光。
所有人都將目光放在了佩洛麗斯的身上。
荷拉則環視著周圍,分辨著自己可能會受到來自哪裡的攻擊。
赫文還沒到。
這不正常。
荷拉幾乎沒看過有什麼人攔住過赫文,他到底遇到了什麼?
荷拉搖搖頭,現在不是擔心赫文的時候。
佩洛麗斯已經站到了甚繩套面前。
黑桃公爵十分紳士地說道:
「請綠龍小姐抬起你的下巴。」
佩洛麗斯輕哼一聲。
少女毫無懼意地將下巴抬了起來,用冰冷地目光正視前方,就好像她已經看透了死亡。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荷拉總覺得佩洛麗斯正在看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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