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指的是哪件事?」
慕傾琦不是傻子,她算不善解人意,但不至於連白若楓的話都讀不出來。
或許,她本身明白,只是沒有去拆穿。
「每件事。」白若楓說道。「我突然發現,很多不在我計劃內的,不在我命里的事情我都去強求了,都強迫著去拖鞋,去執行。」
「你信命?」慕傾琦望了一眼杯子的冰塊,問道。
「不信,我信自己。」白若楓說道。
「何必呢?總是將自己偽裝成瘋子,又將自身塑造成圍牆。」
「因為害怕受傷啊。」白若楓笑著說道。「我不是超人也不是天神,我跟普通人一眼都是血肉之軀-----我也會疼,我也會受傷。」
「這不像是我以前認識的白若楓。」慕傾琦說道。
「你確定你以前真的了解白若楓嗎?」白若楓笑道。「我是什麼樣子的,我原本是什麼樣子的,我偽裝下的臉,偽裝下的性格。」
「我感覺得到,我相信畢之也感覺得到。」
「我相信你對她的感情,也相信她對你的。」慕傾琦搭著下巴,望著白若楓。「你應該知道蘇畢之的身份,她的家族,她背後的那些人都希望她能夠跟許家或者是其他地方的大家聯姻,這樣才能對蘇家有最大的好處。」
「有趣。」白若楓嗤笑一聲。「家族利益大過後輩本身的幸福嗎?」
「在大家族裡都是這樣的,否則為什麼許家,洛家以及你見到的加藤家族生的都是男孩?」慕傾琦說道。「你知道這是為什麼麼?」
「為什麼?」
「重男輕女,這是從古至今都很難改變的觀念。」慕傾琦淡淡說道。「男人本身是強勢的,男性的後輩將來可以直接接手家族的生意,而在這些人的眼裡,女性是沒有這個能力的。」
「如果有哪個家族不幸生了個女孩,那麼對於他們而言,女兒是用來擴大家族利益的工具。」
「混蛋。」白若楓罵道。
「是挺混蛋的。」慕傾琦不可置否。「當然,我的家族是個例外,不重男輕女,算我的頭有三個哥哥在,我也不會被當成聯姻的工具。」
「那畢之呢?」
「她是一個例外。」慕傾琦說道。「她從小展現出來的能力,天賦,以及在商業那種逆天才的管理能力,算是男人都沒法跟她。」
「所以,她完全有能力接手蘇家的產業,不必被當成聯姻的工具。不過你應該也知道,正是因為蘇畢之展現出來的這種強勢讓蘇家一些老東西坐不住了,才收養了三個男孩來爭奪產業。」
「那為什麼她現在又要被當做聯姻的工具?」白若楓問道。
「因為你。」慕傾琦盯著他。「次蘇家家主的生日你不是去了嗎?我聽畢之說了,你那天都做了些什麼。」
「只要不是傻子跟瞎子都能看出來你的舉動意味著什麼,我想,蘇家一些小輩已經坐不住了吧?」慕傾琦笑著說道,「他們急著跟長輩報,急著在你面前展現自己,目的只有一個,證明你配不蘇畢之。」
「你說蘇萬全?」白若楓無奈的搖了搖頭。「這個人,還不配說我有沒有資格配她。」
「他不配,蘇家有的是人配。」慕傾琦說道。「那幾個老不死的應該也看出來了,算你沒有承認,畢之也沒有承認,可是你們間那種親密的舉動都能夠證明你們關係不一般。」
「而這個時候,他們開始火澆油了。」
「他們可以找一萬個理由說你配不蘇畢之,可以找出一萬個身份你金貴的人。甚至可以拿蘇畢之喜歡你這件事作為籌碼,逼著她嫁給別人。」
「因為我配不她?」白若楓問道。
「是的。」
「因為你的出現,蘇畢之不能喜歡你,所以家族可以利用聯姻這種關係拆散你們,美其名曰是給蘇畢之找個好歸宿,實際是為了蘇家的利益。」
「謀得家族利益,拆散我跟蘇畢之,給自己的後輩贏得更多爭奪家產的機會。」白若楓冷笑了一聲。「一石三鳥,這招可真狠。」
「正解。」慕傾琦點了點頭。
「你預見過今天的情況?」白若楓問道。
「不要小看了慕家的後人哦。」慕傾琦笑著說道。「不能說是預見吧,你跟蘇畢之在一起的時候我知道,如果你想要跟她長久,那麼你要面對這些。」
「慕家的大小姐果然不簡單。」白若楓笑道。
慕傾琦眼睛微眯,盯著他說道:「我也不相信你只是平凡的一個學生。」
「這不是相信不相信的問題,我是。」白若楓很認真的說道。
「平凡學生能一口氣拿出二十萬的醫藥費?」慕傾琦像一隻老貓一樣看著白若楓,跟平時簡直判若兩人。「在茗川的時候,你那自稱小姨的人開的可是蘭博基尼,那種型號的車我在國外都沒見到幾輛,在茗川這種地方居然能撞。」
白若楓聳了聳肩。
慕傾琦歪著腦袋,嘆了口氣:「其實我不喜歡把感情跟利益捆綁在一起,但是說句實話,在現在這個社會,婚姻不相信一見鍾情,講究的還是門當戶對。」
「你覺得我配不她?」白若楓問道。
「你覺得我是那種跟許若笙一樣沒有腦子的白痴嗎?」慕傾琦反問。「在你的身有無限的潛力,但是你能帶給蘇家的好處起聯姻少了太多了,所以------」
「所以,我還是配不?」白若楓笑道。
「不是的。」一直沒有說話的肖芷若開口了,盯著白若楓。「白同學,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這樣想。」
慕傾琦的目光望向肖芷若,卻並未說話。
「感情不是遊戲,它跟所謂的利益價值沒有任何關係。愛是愛,愛一個人該好好愛,為什麼要去想所謂的是非呢?」肖芷若說道。「你喜歡一個人,喜歡的是她這個人。既然你喜歡她,她也喜歡你,那在你喜歡的人心裡她已經認同了你,外界所謂的配不配的又有什麼意義呢?」
白若楓不語。
要是感情真的如肖芷若所說,那麼單純好了。
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白若楓起身。
「你去哪?」慕傾琦問道。
「去買點吃的。」
目送著白若楓的身影轉入小巷,慕傾琦看了一眼肖芷若。
「我是說錯什麼了嗎?」
「不,你沒有錯。」慕傾琦搖了搖頭。「你說的只是你的想法,可是對於蘇家而言,失去了利益的愛情,一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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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著小巷的牆壁一路走著,白若楓的心情有些沉重。
他在思考肖芷若說的話,越思考心越亂。
喜歡一個人,配得她真的那麼重要嗎?
或者說,其實是自己的內心束縛太重了,原本不存在的這些問題自己為了所謂男人的尊嚴要去爭取?
白若楓只是蘇畢之不會嫌棄自己,蘇祁鶴也不會嫌棄自己。
可是蘇家始終是蘇家,蘇畢之始終是蘇家的蘇畢之。
他現在很強嗎?
如果拋開了蘇畢之,拋開蘇祁鶴,拋開牧可馨拋開霍錦源的話,他什麼都不是。
如果沒有這些人,他現在連在榕軒挺直腰板的資格都沒有。
一邊走一邊想,白若楓不用抬頭已經感覺到面前站了幾個人。
「麻煩讓一下。」
面前的人沒有動,白若楓緩緩抬起頭。
眼睛微眯,白若楓的眼底略過一絲冷意。
「你攔著我幹什麼?」
「你不是很能打嗎?聽你的口氣,你好像怕了。」加藤逸開口笑道。
「你還沒有那個能力。」白若楓淡淡說道。「在藤柏躲了我一個星期,現在帶著一群小弟來找場子了?」
望了一眼加藤逸身邊的三五個大漢,白若楓嗤笑一聲。
「白痴是白痴,認為人數是能平衡你跟我之間的差距,我還是高估你了。」
加藤逸的臉色沉了下來,猙獰的笑道:「一會我會讓你把這句話給吞回去。」
「我現在沒有心情跟你打架。」白若楓淡淡說道。
「不是現在。」加藤逸笑道。「你不是很能打嗎?我找了一個黑市的拳手,我很想看看你跟他到底誰更能打一些。」
白若楓笑了,仿佛在看一個傻子。
加藤逸討厭這種眼神。
他的眼神很明確,沒有絲毫的掩飾,是在表達那兩個字-----下等。
兩字扎心,這樣的眼神最令加藤逸討厭。
更讓他討厭的是,他避不開。
「你憑什麼認為我會答應你?」
「貴校的那位蘇畢之小姐今晚應該在摩天大廈里吧。」加藤逸突然說道。
白若楓的臉色沉了。
如果說之前他的氣場是冷意,那麼現在是殺意。
「很好,要的是這種表情。」加藤逸滿意的點了點頭。「今晚那場交流會是我們加藤家族舉辦的,你覺得我會沒有這個能力,動點手腳?」
「如果你不跟我走,我保證,你一定會後悔。」
白若楓又笑了,那種看不出他有任何意圖的笑容。
接著,他停下腳步,若有所思的想了想,問道:「你是在威脅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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