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人先帶回去吧。」
謝妙旋擺擺手讓人先將胡冀帶了下去。
夜更深了,濃稠夜色中只有零星亮點燈光。
他們這一行人來也匆匆,去也匆匆,不驚起半點灰塵。
謝妙旋扶住車轅,背朝著站在府衙門前的公留,「先生不覺得我對胡大人過分嗎?」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可人生在世,都有自己的一二準則。留,不過是塵世一螻蟻,為活,投奔於郭縣胡大人。這些年雖然竭力避開了貪贓枉法之事,可袖手旁觀是真的。」
「我本以為這輩子或許就要這樣過下去了,不曾想遇到女郎。既然如此,但求問心無愧便可。」
謝妙旋勾唇一步跨上馬鞍,輕踢馬肚,「駕!」
「這兩日還請公留幫我守好縣衙,兩日後,就會有不一樣的郭縣了。」
回到莊園,謝妙旋只吩咐了人打熱水來,便腳下一轉就轉去了賀輕澈的房間。
心中在想著事情,一刻也不想耽擱,便自己隻身一人推門入房。
「輕澈,這兩日要辛苦你了,往後可能要更加辛苦你了....」
一進房門,便被房間內蒸騰的熱氣包裹,撲面而來的蒸汽和身上的寒氣碰撞,瞬間就寧城一股濕熱的水流划過外衫。
薄薄的濕了一層。
她抬眸,就看到一個人影煙霧裊裊,在屏風後,只能看到一尾逶迤長發垂落在浴桶邊緣。
像是被突然的開門聲驚到,裡頭人猛地站起身,跨出浴桶。
修長的身形映在屏風上,謝妙旋趕忙移開視線。
怎麼有些口乾舌燥的,都是女子,她這尷尬從何而來。
拍拍自己的臉頰,恢復冷靜後她關上房門。
「不著急不著急,輕澈你慢慢洗啊,我等你。」
自顧自在外頭的凳子上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早已涼掉的茶水,才勉強將心中那股怪異的感覺壓下。
「女郎,方才那話何意?什麼叫這兩日辛苦了,以後會更辛苦?」
屏風後轉出一個人來。
只見一謫仙般高挑俊美的男子赫然出現在她眼前,簡單披著一件白色長袍,赤著腳就走了出來。
該男子身上的皮膚極白,好似白瓷,胸前一片平坦。
一頭墨發真的比拍洗髮水廣告的明星還要漆黑順滑,擺動間無限美好。
往下掃去,兩塊不誇張微微隆起的胸肌下是他腹下幾塊肌理均勻,謝妙旋僵住,眼神不再掃。
嘖嘖,這等美男出浴圖,讓滿腦子只有幹事業的她突然就多了很多黃顏色的廢料。
心中噼里啪啦,似有驚雷炸響,她都不免透出幾分呆怔傻懵來。
那張臉,圓睜的杏子眼現在半斂著,水潤的嘴唇只有一抹素淨的緋紅。
眉目流轉間,有種雌雄莫辨之美。
和那日她站在雅閣之下時絕美臉龐重疊。
謝妙旋問,「汝是何人?怎麼在輕澈屋中?」
她的聲音中帶著幾分試探,心頭卻想的是,畢竟是她突然闖入撞破了『她』的偽裝,要是他拒不承認,她該怎麼禮貌又不失尷尬的離開這裡。
該怎麼裝的像點呢。
走到桌前的清麗男子輕笑一聲,聲線沉悶,帶著共振,明顯是成年男子才有的聲線。
「主公,這都還不明顯嗎,為何要明知故問?」
謝妙旋摸摸鼻子,「.......」
好了,不用擔心怎麼做戲配合了。
裝王自爆了。
賀輕澈有些感慨的嘆息一聲,長腿勾過一旁的凳子,坐在她對面,「主公心思聰敏,哪怕有半分放在我的身上,都不至於到現在都沒有發現我的真是身份。」
早已經習慣賀輕澈溫柔似水模樣的謝妙旋,頓時渾身都不自在起來。
她向來是有幾分顏控屬性的,暖黃燈光將空氣中的水汽顆粒映照得分外清晰,賀輕澈那張顛倒眾生的臉在這自然柔光之中像是海妖一般魅惑。
這撲面而來的侵略性實在太強,謝妙旋身子戰術性後仰。
抹了把臉上濕漉漉的蒸汽,她左右移動一下調整好坐姿,方毫無異樣的開口道:「你該知道我的性子的,無論你是男是女,對我來說都是一樣的。呵呵,再說我哪裡沒有放心思在你身上,我一直都有把你放在心上的....咳咳咳.....」
她趕忙掩唇乾咳兩聲,現在『她』是『他』了,這種話可不能再這樣肆無忌憚的說出口了,歧義實在太深了。
以後要注意對他的態度了,可不能這樣了,叫外人看到了,肯定會傳出什麼流言蜚語。
面前人實在太過奪目,謝妙旋想到什麼,倒真的有幾分可惜情緒湧上來,「如此好兒郎,生在誰家不是要盡心培養著,你父親真是該死啊,他可知你真是身份?」
「他不知,再說賀府從來需要的不是郎君,而是能夠為家族帶來利益的女郎。作為姨娘生的孩子,若是男兒是活不過幾年的。」
要說賀戴唯一可取之處就是不寵妾滅妻,他很看重自己的嫡長子,家中所有的庶子庶女都不可能越過嫡出的。
但偏生他又納了數不盡的姨娘,生了無數的庶子庶女,雖然最後活下來的基本都是庶女,但也真的是讓謝妙旋覺得此人為了權勢,所做之事委實有些違背綱常。
「可要我為你賜姓,從今以後跟我姓謝可好?往後你就同謝霄一樣,做我的家人。」
這種爹,乾脆徹底不要也罷。
賀輕澈不言,一雙眸子水潤潤的盯著她。
謝妙旋:「...??」
「不了,我習慣了姓賀了。」
「好,虧得輕澈此名男女皆可用。」她面無異色的點頭,「往後你便正式恢復男兒身份在外行走吧,明日我會替你在眾人明前說明,先前讓你假扮女兒身都是我的授意,若有人問起,便全部推到我的身上就好。」
「哦,還有....」
謝妙旋不給他說話的機會,快速的將自己今夜已經成功拿下郭縣,帶回郭縣縣令胡冀何其家眷等,這些事情同他說了一遍。
囑咐他這兩日將自己的東西收攏一些,她帶去郭縣安置。
「接下來,莊園這邊還需要輕澈多多留心,我將以郭縣為據點,開始暗中收攏桑洲。」
「我現在還差一個名正言順的機會,要布局的地方很多。還有我每日需要耗費一半的時間來練武,以期在最短的時間內提升到宗師級別武力值。」
不能再讓自己有機會陷入危機之中,坐等他人來救了。
賀輕澈正色,「主公,安心去籌謀便是。」
兩人商談了半宿,謝妙旋覺得這裡真的是濕氣好重,隱隱都覺得自己腿傷那處都有些木木麻麻的感覺,她真怕自己的老寒腿,連忙告辭。
走時還不忘提醒,「往後你洗完澡,及時通風,這水汽太重,容易風濕。」
看著她幾乎是落荒而逃的身影,賀輕澈輕笑一聲。
那聲音傳來,就見外頭人的腳步更快了,轉瞬就消失在眼前。
連著在莊園不停歇地忙碌兩日後,謝妙旋到了縣衙。
埋頭開始大刀闊斧地關起門來收拾郭縣的事務。
抓到了幾撥想要給外頭傳信的豪紳之人,在公留的幫助下很快將跳得最歡的幾家人收拾了。
時間匆匆過去了一月,她的腿上徹底好全,早上操練部曲,下午到晚上都在府衙辦公。
然後就收到一封快馬加鞭來自賀輕澈的密信。
看到信中內容,她臉色大變。
信中言:「昨日有兩撥黑衣人在女郎院中四處翻找,然後撞上後打起來了,鬧得動靜太大,被巡夜部曲發現」
「因一時搞不懂這兩撥人的意圖,輕澈讓人圍著,等他們兩敗俱傷後順利扣下幾人,從他們口中套出了信息。」
「這兩撥人,一撥是來自紹幽王李曄麾下,他們對女郎並沒有加害之意,只是想要帶女郎回幽州。」
「另外一撥,是來殺女郎的,怎麼嚴刑拷打都問不出來他們的身份,最後竟然咬碎口中毒囊,全部自殺。」
信的末尾問,「紹幽王派來的人,該怎麼處置?是否還要留活口?女郎一定要小心。」
謝妙旋提筆就回信。
人都留著,看押起來便是,也不用給他們吃得太好,稀粥為主,讓他們有力氣但是又不會很有力氣。
這些人,或許有朝一日還有用上的時候。
紹幽王....
謝妙旋目光盯著桌上,不知何時她寫下了四個字,名正言順。
春去秋來,寒來暑往。
很快就過去了兩年的時間。
這兩年中,太尉和節度使從小規模的千人戰役,到萬人,十萬人的大戰不下十場。
雙方已經形成了不死不休的局面。
通過暗處得來的消息,謝妙旋知道,這其中渾水摸魚的人還不少,以紹幽王和一股不明勢力為主。
同時四處都打響了官方層面的戰火,最近更是,狼煙每月都可以看到幾回。
而下頭的百姓,在大旱中勉強活下來的人,又面臨饑荒,瘟疫等。
身體稍微好點的壯丁都被強征入了軍。
謝妙旋儘自己能力,將凡是能走到寧城的百姓,全部輸送到了郭縣。
現在她手中已經暗中掌握了桑洲兩個縣,郭縣和永駿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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