膚淺者 第兩百十一章 朝聖

    真誠是必殺技，真誠也是裝逼技，是最簡單的裝逼，也是最困難的裝逼。——裝逼者語錄。

    達爾文島的人並沒有和陸叄叄聊太久，很明顯感覺到對方並不想聊，只是處於禮貌不得不說幾句。雖然對方陣營是有意結盟的，但這種結盟意願似乎也沒有準確傳達到每一個人。何況陸叄叄此時的職位遠在對方之上，對方明顯感覺到壓力。

    再說，一個準備跪下來祈求，一個打算正面硬剛，這兩方見面確實難有共同語言，如果不想吵起來，那只有儘早結束話題。

    各自回到待機地點，靜等天坑的朝聖隊伍。

    依照往年朝聖流程，所有天坑道長會傾巢而出，到達此地之後，會臨時搭建「祭壇」和「舞台」之類的設備。經過一系列複雜而又虔誠的流程之後，他們才會接待一下達爾文島和諸葛世家的人。

    不論是硬剛還是乞討，都得等他們的儀式完成之後，這也是這麼多年的規矩了。

    天坑教派有七大高手，人稱天坑七俠，分別是「典、孝、急、樂、繃、批、贏」。七大高手技術高超，更是能言善辯。七人合力，更是所向無敵。以前每次諸葛世家上前辯論，從未有過結果。

    而七人之上，就是天坑教派名義上的掌教，也是天坑教派開山祖師，裝逼者NO.2，天坑道長。傳說今年已150多歲。

    陸叄叄也是當了丞相後才知道的，不免感慨，當年一些網絡用語，居然還能以這種方式傳承下來。但時過境遷，詞義或許有已經折轉了好幾個輪迴。據說，現在這些字詞也只是一個名字而已。陸叄叄在冬眠醒來時，曾遇到過他們幾個，至少說起話來都很正常。

    至於天坑道長，也有傳言說他其實早就死了，現在只是隨便找一個老頭扮演他而已。如今能證實或者證偽這件事的人，大概只有陸叄叄。但陸叄叄對此也沒有自信，自己只認識中年時期的他，100年在人身上留下的痕跡，足以把人變得面目全非。

    不消片刻，眾人布置的探測器已經優先發來結果，一個龐大的隊伍正從東面緩緩而來。當先開路的是兩台巨大的挖掘機，足有三層樓高，輪胎縫隙都能把人卡進去。三個機械抓斗遠遠伸出去，不時清理前方地面。抓斗形式故意做成蛇頭的模樣，遠遠看去，是一個機械輪式三頭蛇的怪物。

    在如此強勁的開路機下，不論是何等廢墟都猶如平地。其背後，各種機械龍，機械虎等形態各異的東西在列隊而行。保證外圍兩側都是巨大機械，而中間則是小型機械。

    一個個道長們仙風道骨，袍袖飄飄，或立或坐於各自的機械獸頂部，或竄門到其他人的機械獸上，三五成群聊天下棋，吃吃喝喝。可謂逍遙自在。

    再片刻，地面震感逐漸增強，那巨大的三頭蛇挖掘機已經在目視範圍之內。距離越來越近，越來越大，越來越震。就看著一塊巨石攔在前面，一個蛇頭一口叼住，扔出老遠。落地之時，餘波震動，已經能讓人一陣搖晃。

    親身感受這種技術差距是震撼的，陸叄叄突然意識到，也許高達技術對他們來說，不算什麼難事。而自己想用兩米高的機器人和他們挑戰，恐怕有些可笑。

    陸叄叄轉頭看其他人的臉色，眾人也無不驚駭。陸叄叄不由問：「他們以前也這麼強大嗎？」

    「不，」眾人都搖頭，「今年他們的機械，都至少大了一圈。」

    沒再說什麼，陸叄叄抬頭尋找，試圖找找那個天坑道長，理論上他應該在非常顯眼的位置。果然，在挖掘機的駕駛艙內，她看到了一個人影。距離太遠又隔著玻璃，看不真切，但冥冥中有一種感覺，好像就是他。

    曾以為自己忘記了許多事情，但當真的見到之時，陸叄叄還是一眼認出了他。對他來說已經100多年了，對自己來說也似乎過了許久。

    對方也看過來，強勁的挖掘機緩緩停下。一條升降長梯慢慢下降，隨後一個老人坐著電梯下來。寬袍大袖，白髮白須，面容和當年比已經變了許多，但仔細看仍然有當年的痕跡。

    「道長，好久不見了。」陸叄叄起身相迎，這是從任何算法上，都比自己老的大佬。

    「是啊，」天坑道長也頗為激動，上前兩步雙方握了握手，「你倒還是老樣子啊。」

    「其實，我也變了很多。」陸叄叄難免感慨。

    說話間，邊上兩位道長飛身落地，急忙給天坑道長攙扶：「師父，你下來怎麼也不說一聲。」

    「沒什麼，有些激動了。」天坑道長只是笑了笑。

    邊上兩位道長略顯感激的看過來，一人說：「其實，師父已經很久沒有這麼高興了。」

    「是啊，」另一人附和，「他一直在擔心你認不出他，要是你開口說他是假的，那可真白活這一把年紀了。」

    眾人哈哈一笑，但眼下還有朝聖大事，停下敘舊已經很不應該了。天坑道長也就點點頭：「陸叄叄，我們一會兒再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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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陸叄叄點頭。她這會兒有很多話想說，之前也考慮過應該說些什麼，但真到此時，只覺得喉嚨哽咽，繃住不哭已經是極限了。

    滄海桑田，時光變遷。在古人眼中，「他鄉遇故知」幾乎和「洞房花燭夜」一樣的快樂。又豈是幾句言語能描述的。

    眾道士歸位，隊伍繼續向前。陸叄叄坐回輪椅上，平復一下心情。

    再前行片刻，已到土丘腳下，眾機械圍成一圈，蜷縮匍匐。眾道士全數下來，排成縱橫隊列，神情肅穆。

    前方，幾個道長指揮機器人幹活，場地設施片刻搭建完畢。隨後，一位年紀頗大的道長上台，宣布朝聖開始。他就是典道長，本次朝聖的主持者。

    他們首先拿出三件「文物」，一根防暴叉。傳說當年裝逼者NO.1星空開拓者，就是用這根防暴叉，在大會上把保安叉了出去。進而強行通過的裝逼者法案。這是裝逼者這個組織的源頭。可惜的是，當年沒有刻意去保存一根防暴叉，如今這杆防暴叉只是「文物復刻」。

    第二件文物，是第零裝逼者諸葛村夫的東西，當年他還在農家樂時，燒的一些菜。什麼「三氣周魚」，什麼「草船借箭」一個個都被端出來，一個個都有各自的典故。如今又翻炒出來，分給大家吃，邊吃邊講解。

    第三件文物，天坑道長當年的專利文書。這是一個道士在材料學領域的專利，這也直接證明道士有學天坑專業的天賦，進而促成天坑教派的興起。三件文物中，只有這個是真的文物，價值最高。對於天坑教來說，也意義最大。

    典道長侃侃而談，語句精妙，言辭懇切。翻尋歷史，回望過去，展望未來。我們從哪裡來，又要到哪裡去。每一句話，都能讓人對文明有更多的思考。這其中，對陸叄叄的觸動尤為大，畢竟某種角度來說，她也活了很久。

    「丞相，一會兒我們還打嗎？」倒是648等人完全沒怎麼在聽，這會兒都在緊張一會兒的打鬥。

    「你們有信心嗎？」陸叄叄隨口問。

    「沒有。」眾人紛紛搖頭。

    「那我上吧。」陸叄叄只是平靜回答。

    「丞相，你……」眾人詫異對視，「要不，我們回去在把高達研究一番，明年再來？」

    「你們……就這麼怕輸麼？」陸叄叄反問。

    眾人沉默片刻：「既然丞相這麼說，那我們上！」

    說話間，那邊朝聖也已經結束。眾道士也齊齊轉身，把目光投向這邊。典道長越眾而來：「各位諸葛世家的朋友，是打算依照往年慣例？還是有什麼新項目？」

    「往年是什麼樣的？」陸叄叄多問一句。

    「往年我們會對如何裝逼，以及裝逼對文明發展的意義進行深入友好的交流，持續數個小時。可惜一直沒有結果。」典道長回答。

    「今年就跳過這個環境，我們直接手上功夫見真章吧？」陸叄叄豪邁回答。

    眾道長都是微微驚訝：「你清楚你在說什麼嗎？」說話間，那些機器獸不由發出轟鳴，仿佛只是在俯視螻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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