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城大明宮氣勢恢宏,搭配上臨近宮外街道上車來車往的繁華景象,頗有著太平盛世的味道。
而再隔著一條街,便是達官貴人們的府邸了。
這條街上住的全都是些一、二品的大員,說是囊括了整個武唐權力的核心也毫不為過。
當然,真正的核心,實際上仍是放在大明宮裡頭的。
大部分重要的的決斷,都是經由鳳閣直接下達的。
比如當年流放夏官尚書,六扇門督統狄仁傑。
這道中旨直接由鳳閣發出,朝內一眾老臣根本連上疏為其抗辯的機會都不曾有。
而他原本在這條街上的督統府邸,如今則成了異數。
這間由六扇門在背後撐腰,又由漢國知名劍客當館長的武館,是整條街上最熱鬧的所在。
國家尚武,實力雄厚的武館自然門庭若市。
此時正值午後,是一天之中人最容易犯困的時候,前來武館拜師學藝的人也總算散去。兩個門房得了空,趕緊搬來躺椅,想要趁這當口,曬著暖洋洋的太陽小憩片刻。
如今即將入夏,到時候太陽火辣辣的,可就沒有這般愜意了。
「請問,這裡是流雲武館嗎?」
兩個門房本已合上了眼,這會兒卻不得不從躺椅上支起身子,循聲望向來人。
當見了那人的穿著打扮之後,他們卻又重新躺了回去。
其中一個年紀開起來稍大一些的,懶洋洋地用手指了指大門正上方的牌匾。
流雲武館。
四個燙金的大字格外醒目,就算隔著半條街都能瞧見。
這四個字筆力雄厚,頗有底蘊,確實不負行雲流水之意。
但來者見狀,卻笑了笑,沖那門房道:「你確定這是流雲武館沒錯吧?」
「這整個洛城,莫非還有第二間流雲武館?」
門房有些不耐煩了,邊說邊揮了揮手,像是在趕蒼蠅。
眼前這人一副窮人相的打扮,他才懶得浪費口舌和這樣的人好好說話。
宰相門前七品官,流雲武館如今在洛城闖下了偌大的名號,身為門房,他自然是要拿著捏著一些才行的。
這麼想著,他便又老神在在地閉上了眼,只把這人當成空氣。
來的自然是洛風。
他見了門房的模樣,也不著惱,點了點頭。
「哦,那就好。」
說罷,他徑直就朝著門內走去。
現在是休息時間,按理說要進武館,是需要讓門房先行進去通報的。
等到得了裡邊負責人的允許,才可以進去。
可洛風顯然沒有這打算,腳下步子走的極快,轉眼就已進了大門。
兩個門房這才驚覺過來,顧不上再端著,連忙從躺椅上一躍而起,衝著洛風大喝道:「喂,你可知這裡是什麼地方?」
洛風頭也不回,仍向著裡邊走,語氣很隨意地答道:「知道啊,你不是剛告訴過我了嗎?」
那個年輕的門房見他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當場就急了。
洛風走得不緊不慢,那門房卻是撒開腳丫子朝他地追了過去。
再往裡走,就是內院了,也是道場所在。
若是任由一個未經通傳的陌生人這般闖了進去,那他這門房的位置恐怕也算是到頭了。
眼看著就快要逮住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了,一股無形的力卻突然將他抬起,隨後遠遠地推了出去。
他一屁股坐倒在院子的草地上,有些發懵。
在流雲武館當了這麼長時間的門房,眼力勁他還是有的。
就憑剛剛那一下,眼前這看起來不修邊幅的男人絕對不好惹。
而年長的門房雖然離得遠,倒看得更是分明。
洛風僅僅是輕輕抖了下肩,百十來斤的青壯就向後倒飛了五、六米。
恐怕只有侍魂將才能有這實力。
而且,還是懂得精妙招式的侍魂將。
萬幸,對方沒有要傷人的意思。
「大人,這內院是不能隨便進的,不如容小的先進去替您稟報一聲吧?」
說這話的正是先前連話都懶得同洛風講的年長門房,他此時的態度恭敬之極,和見了上賓貴客一般無二,全然判若兩人。
果然,拳頭大的聲音響。
洛風總算停下了步子,回過頭來望著他。
「這裡是流雲武館?」
「是是是…這兒正是流雲武館,您告知小的您的身份,小的這就進去替您通傳。」
雖腹誹洛風同一個問題問三遍,但這年長的門房面上還是得恭恭敬敬的。
要想在這神都混,沒點能屈能伸的涵養怎麼行?
「哦,通傳就不必了,沒弄錯就行,免得砸錯了場子。」
說罷,他看也不看那門房,自顧自地繼續向前,推開了那扇門。
門後是一群坐在道場邊木質地板上的弟子,門外的動靜本已引起了他們的注意,而最後那句話,則清晰無比地傳進了幾人的耳中。
「閣下擅闖我流雲武館,未免不太禮貌吧?」
一少年當即起了身,越眾而出,迎著洛風走去。
此人似是在這群弟子中頗具威望,他話一說出口,便立即有人陸陸續續地附和,出言指責起洛風的無禮來。
洛風回過頭去,看了眼身後氣喘吁吁剛跟進內院的兩個門房。
再掃視了一遍不遠處對自己指指點點的武館弟子,目光最終落在了那個和自己不過幾步之遙的少年身上。
「你是這間武館管事的?」
他曬然一笑。
「閣下一不自報姓名,二不說明來意,擅闖入我武館卻點名要找管事之人。這,恐怕有些不太講理吧?」
少年語氣平穩,面色如常,看不出有什麼特別的情緒。
他似乎僅僅在就事論事地指出洛風的不妥之處,並儘可能地表達了自己的善意。
可惜,洛風顯然不是來這兒講道理的。
他聳了聳肩,不咸不淡地道:「對,你說的沒錯,那你們占了人家的宅子就算是講道理了?」
話音剛落,在場弟子的臉色均是一變。
具體的情況他們或許並不清楚,但顯然此事今日很難善了。
那少年斟酌了片刻,開口分辨道:「這間武館,是得了六扇門許可後才開設的,恐怕擔不得『搶』這個罪名。」
他聲音頗有磁性,有種讓人忍不住想要相信他的語言魅力。
可是洛風,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聽他解釋。
信與不信,當然也就沒什麼區別了。
他掏了掏耳朵,語氣不耐道:「說得好,可你剛才也說了,我這人不講道理。既然不講道理,你和我說這些,有意義嗎?」
這話聽著很有市井無賴的味道,但在被數十個身具魂力的武館弟子包圍的情形下說出來,則顯得很是霸氣。
這擺明了是準備能動手就不動嘴了。
武館弟子果然沉不住氣了,還沒等這為首的少年開口,旁邊兩個性子莽撞的就已先一步衝到了前面來。
「大師兄,這傢伙分明就是來找茬的,還和他客氣什麼?」
從這兩人的步子和呼吸來看,雖只是少年,實力卻在尋常的壯年男子之上。
由此可見,這流雲武館的館主造詣確實不淺。
但洛風的視線卻不在他們身上,他越過了他們,往另外兩個偷偷向後退的弟子身上瞥了一眼。
見自己被如此無視,不等他們的大師兄阻止,兩個越眾而出的弟子已揮動手中木劍,朝著洛風攻了過去。
一斬,一刺。
一劍斬向洛風的肩頭,另一劍則直刺他的心口。
雖只是練習用的木劍,但在兩人全力施為之下,依然夾帶著風聲。
若是被擊實了,傷的絕不會輕。
「不可!」
為首的少年沒料到兩人會有如此舉動,當即驚呼。
而下一秒,只聽得這兩人接連傳出悶哼,隨後便即倒飛而出。
相比起先前那個門房,這兩人的狀況要慘上不少,一個撞在了身後的門柱之上,而另一個則是栽進了院內的景觀池。
在場眾人全都徹底變了臉色。
「好快!」
少年心下一沉,眉頭緊鎖。
他的實力如今已達尉階,是所有弟子中最強的。
但他剛才也僅僅只能瞧見虛影,再凝神看時,眼前之人卻已是像入定了一般,未曾動過分毫。
然而,還沒有完!
洛風手中捏著那柄刺向他心口的木劍,衝著那些呆立在原地的武館弟子道:「你們的師父難道沒教過你們,不要隨意對他人拔劍嗎?劍是兇器,就算是木劍,也是一樣的…」
話音未落,他一抬手,木劍疾射而出,向著那群弟子所在的位置而去。
「噗」的一聲,那木劍竟直挺挺地戳進了一眾弟子中間的牆上,整整三寸全都沒了進去。
這間道館是在狄府原有的基礎上面加固的,牆裡邊用的可是實心精鐵!
年紀較小的幾個弟子頓時被嚇得有些發懵,他們用手指著洛風,卻半天說不出話來。
「閣下既是來踢館的,按著規矩應先請入道場之內,小九,去準備。」
少年定了定神,對身旁一個小弟子吩咐道。
「可是…大師兄…」
這孩子明顯覺得自家大師兄不是對手,可又不想明著說出來,當即在那兒遲疑著不肯挪動步子。
「快去!」
少年沉著臉,這才將他給打發去做比試前的準備。
洛風見狀,暗自點了點頭,打量起眼前這個少年來。
他頭髮紮成了馬尾,一身白色的武道服,簡潔幹練,唇紅齒白,模樣著實俊俏。
被瞧得有些不自在,偏偏又不敢輕舉妄動,少年只得主動開口道:「流雲武館大弟子,陸遜,還未請教閣下名諱。」
他其實先前已經請教過了,只不過這會兒總不能指著洛風鼻子質問說「我前面問你名字你怎麼不告訴我」這樣的話來。
「哦,哦!」
洛風很認真地點了點頭,接著鄭重地告訴了他自己的名字。
「精武門,陳真,請拔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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