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是精武門還是陳真,陸遜都不曾聽過。
但卻一點也不妨礙他對眼前之人忌憚。
這名不見經傳的陳真,實力深不可測,以他判斷,絕對是不亞於師父的。
面對這個男人,他此時有著深深的無力感,一如面對當初那個害的他家破人亡,流離失所的魔頭。
但這一次,他不打算退縮逃避。
「好,小九應當已經準備妥當,陳公子,請入場。」
他朝旁讓了讓,衝著洛風做了個『請』的手勢。
「進道場應該要脫鞋吧?你們方不方便給我一雙襪子?」
話音剛落,在場眾人無不臉色古怪。
一個明明應該囂張狂妄的人突然間變得守禮,確實讓人難以適應。
洛風解釋道:「這是對於劍和武道基本的尊重。」
他說完,衝著陸遜咧嘴笑了笑。
「陳公子有心了,小凱,去拿一雙棉襪來。」
陸遜當即給出了回應,朝著他點了點頭。
「多謝了。」
洛風道了謝,隨即緩緩走向景觀池旁的石凳,打算坐在那兒等自己的棉襪。
先前那個被他踹進池裡的弟子此時才剛爬起身,見他過來,當即怒目而視。
只是,卻再也不敢如同先前那般衝鋒陷陣,而是邊瞪著他,邊退回到了一眾弟子那裡。
洛風也不搭理他,自顧自地坐下,開口道:「恕我直言,就你們剛才的本事,可配不上這間宅子。」
幾人面面相覷,卻是沒人接他話茬。
白玉鑄骨惡必誅,丹心不染斷千古!
這宅子的前主人是捕神狄仁傑,單就欽天監給出的兩句話,就足以看出功績斐然。
場內頓時陷入了沉默,過了好一會兒,陸遜才微微頷首道:「陳公子當真是快人快語。」
說完,他衝著洛風笑了笑。
但笑容中卻可難掩勉強。
洛風的話是事實,不中聽,也是事實。
而他反駁不了。
所幸棉襪正巧送了過來,洛風接過後,也沒再多說,徑直走到道場門口脫下了他那雙髒兮兮的布鞋。
原本聚在門口的弟子立即向兩旁分開,給兩人讓出了一條路來。
道場很大,除了正中間的場地外,周圍還整齊擺放著許多長凳,算是觀戰席。
待洛風和陸遜二人在場內站定,十多名弟子便呼啦啦一下子全都湧進了道場,紛紛在觀戰席上落了座。
他們可沒有陸遜的眼力勁,也僅僅是覺得這個叫陳真的傢伙很厲害而已。
參不透洛風的修為,他們還道和大師兄陸遜旗鼓相當。
因此,他們覺得此戰值得一看。
陸遜有苦自知,偏又不能說出來。
身後這幫武館弟子本就被洛風露的那一手給震懾住了,若再長他人志氣,真有人臨陣脫逃,場面可就難看了。
比武不敵是一回事,別人沒動手就被嚇得逃命又是另一回事了。
這勢必會影響到武館的聲譽。
「陳公子,請選劍。」
陸遜從旁邊一名弟子手中接過了一柄木劍,隨後示意洛風從擱置木劍的架上自行挑選。
這是為了展現流雲武館的氣度和公正,也算從側面給眾弟子增加點信心。
誰知洛風卻仍不按常理來。
他環顧了一下四周,接著伸手朝旁隨意一指,懶洋洋地道:「就它了吧。」
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是柄打掃衛生用的木掃把。
「豈有此理!」
「當真給臉不要臉,我呸!」
弟子當中立即就有人不忿地喊了起來。
洛風這做法,分明就是在挑戰整個流雲武館的底線。
任何事情一旦涉及到了尊嚴,人的感性往往就會開始壓倒理性。
有人帶了頭,剩下的弟子們便也跟著嚷嚷起來。
所幸流雲武館的學費不菲,能來這兒習劍的家境都比較好,說出口的話才不至於太過粗鄙不堪。
洛風權當他們是空氣,只定定地望著陸遜,故作疑惑道:「怎麼,不可以選這個嗎?」
就算陸遜涵養再好,此時也心中有氣。
他寒著臉,緊緊盯著洛風,聲音不自覺地抬高了幾分。
「還請陳公子尊重劍道。」
在他看來,將掃把當成劍來使,無疑是一種褻瀆。
誰知洛風聞言,卻「嘖嘖」砸了兩下嘴,搖頭道:「我不知道你們師父是怎麼教你們的,但真正的劍道,是不該有形式的,既不該受限於劍招,更不該受限於劍體…」
他話音未落,陸遜和眾武館弟子只覺得眼前一花。
再看時,他手裡已多了一柄掃把。
幾人望向牆角,那裡空空如也,原先放著的掃把不見了蹤影。
眾人心下無不駭然。
陸遜臉色鐵青,握著木劍的手微微有些顫抖。
他還是低估了眼前這個傢伙。
單就這速度,已遠遠超出了她往日裡的認知。
他不是沒見過將階的高手,他的師父就是一個,但從速度而言,卻顯然比不上這個陳真。
幾秒前還鬧哄哄的道場,瞬間又沒了聲響。
每個武館弟子都噤若寒蟬。
但洛風似乎仍覺得不夠,他用手中掃把挽了個劍花,隨後指了指那群弟子所在的觀眾席,懶懶地道:「要不,乾脆你們就一起上吧,省的麻煩。」
比起剛才,這次他挑釁的更為露骨。
然而,卻沒有一個人敢吭聲。
見識過了他如同鬼魅般的身法後,甚至連以多欺少都無法給他們增添絲毫信心。
「陳公子好手段,但一對一公平對決,才是劍道該有的精神,還是由陸某來領教公子的高招吧!」
陸遜知道倘若再拖延下去,自己這邊的氣勢只怕會越來越弱,因此也不再多說,左腳尖點地,在話出口的同時,人已躍出,手中木劍在半空中化作數道劍光,分襲向洛風肩頭,右胸以及手腕。
「誒,基本功很紮實啊…」
洛風不躲不閃,只是在那兒開口稱讚這個少年。
陸遜的劍招雖還達不到令人驚艷的程度,但招式間力道的拿捏和對角度的把握,都是需要日積月累的不斷修煉才能夠做到的。
這可不是揮劍幾十下那麼簡單的,同一個動作,往往都需要重複練習成百上千遍才行。
陸遜劍招出手,不敢有絲毫分神,他緊盯著對方的肩,隨時準備變招。
這招『捲雲舒』雖瞧著好看,但不過屬於流雲劍法當中入門的招式,其中並無什麼太高深的門道。
襲向洛風身上的這幾道劍光,一旦出了手,中途可變的招式就十分有限。
因此實際上這招太過死板,大多是用來當作起手式,再根據對方的反應,順勢而為。
可惜,對方根本沒給他機會。
在劍光即將觸及到洛風時,陸遜只見他陡然向旁一讓,接著虎口一麻,手中木劍頓時便落到了地上。
陸遜的臉色登時煞白。
他雖在出手前就猜到了結果,但卻從來沒考慮過會連一招都走不上。
按著他原先的想法,至少也能稍微撐上幾招場面才是。
「根基很不錯,但是你這劍法花哨有餘,實用性不足。劍法本身,是用來殺人的,光好看沒什麼用。」
洛風抓著他的手腕,語氣誠懇。
陸遜確實是個習劍的好苗子,可流雲劍法卻不是什麼值得推崇的好劍法。
「你放手!」
陸遜沉著臉,奮力甩開了他的手,向後撤了兩步。
在他聽來,對方根本是在諷刺他劍術不精。
「閣下好大的口氣!」
沒等他鬆開手,一個中年男子已經出現在了道場的門口。
眾武館弟子紛紛大喜。
他身上穿著流雲武館的道袍,此刻正冷冷地看著洛風。
「實話實說而已。」
洛風聳了聳肩,朝著一旁觀戰的幾個女弟子眨了眨眼。
她們中性子害羞的當即就紅了臉。
「公子,請你自重!」
流雲武館館主鐵青著臉,望著眼前這個當眾調戲他弟子的狂妄之徒。
若不是他修養好,怕是早就舉劍朝那人砍過去了。
「師父!」
陸遜低著頭,快步走到了那人身邊。
「遜兒,沒事吧?」
見了陸遜,他目光頓時便柔和了下來,語氣之中毫不掩飾關切之意。
「嗯,師父放心,不過是切磋而已,沒事的。」
「切磋?」
流雲館主聞言,看向洛風,周身魂力四散開來,顯得頗有氣勢。
「不,不是切磋,是踢館。」
洛風似乎根本未將他展現的實力放在心上,又把自己此行的目的給重複了一遍。
流雲館主的臉色頓時又黑了幾分,他怒極反笑,一連道了幾聲「好」。
隨後,冷冷地道:「大漢劍皇王越門下大弟子史阿,前來領教閣下高招。」
洛風撇了撇嘴。
劍出鴻蒙,十之取三。
這說的正是劍皇王越。
東洲劍道若分十分,則王越一人可獨承三分。
這是卿天監監臣許劭親口說出來的話,就算因為同是漢國之人而夾雜了點水份,但王越的實力肯定不俗。
他能被稱為帝王榜下第一劍,在劍道上的造詣自然早已登峰造極。
可那又怎麼樣?很了不起嗎?
挑了挑眉,洛風將掃把架在右肩,咧嘴道:「在下陳真,高招是沒有的,不過踢個館也不需要這麼講究。」
史阿聽他如此大言不慚,懶得再廢話,當即低喝一聲:「劍來!」
遠處架子上的木劍登時朝著他疾飛過來,他張開右手,穩穩噹噹地接下。
他已決心要給對方一個深刻的教訓。
在他想來,以這個陳真的年紀,就算勝過自己的得意弟子陸遜,和自己也絕對相差甚遠。
「遜兒,給他把劍,待為師來好好領教領教這位公子的高招。」
教訓歸教訓,該有的禮節不能少,免得日後被他人詬病。
但洛風卻搖了搖頭,笑道:「別麻煩了,我用掃把就夠了。」
史阿的臉色霎時間陰沉的可怕。
他持劍而立,渾身的氣勢陡然間變得凌厲無比。
而洛風卻松松垮垮地站在那裡,手裡提著根掃把,全身上下無一不是破綻。
下一秒,史阿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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