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生之詩 （三百九十三）時光的藤蔓

    1

    盛在盤子裡的，擺在餐桌上的，埋在泥土裡的

    還有，貢在祭壇上的

    這一切的一切，全都腐朽了

    只有每一天的時光是新鮮的，被編織上一條五彩斑斕的繩索

    掛在搖籃上，系在鞦韆上，綁在絞刑架上

    不停地微笑，並且無休無止地炫耀

    ·

    2

    沒有什麼是不能生長的

    爬在高聳入雲的樹幹上，是一種生長

    伏在陰暗潮濕的泥沼中，也在一種生長

    甚至，粘在光滑溜溜的玻璃上，也能同時生長成光明和陰暗

    在不為人知的時間到來以後

    凝結成冰，融化成水，流淌成濃稠的液體和美味的鮮血

    天空是註定的宿命，大地是隱藏的歸屬

    ·

    3

    一隻蜘蛛與獵物同時纏繞在一起

    那一根細細的線，那一張透明的網

    把生死相濡的和素昧平生的都連接在了一起

    時光也是需要舞蹈的

    像求愛時高高抬起的腿，像廝殺時狠狠揮動的臂

    輕輕一陣顫動所傳遞的信息，無比幸福也非常要命

    你敞開懷抱準備好了，他張開牙齒也準備好了

    楚楚可憐的生命在學習，如何恢復猙獰的面目

    ·

    4

    把射入眼中的光

    都當成稀薄的空氣和冰涼的水好了

    誰會拒絕一次呼吸呢，即便在喘不過氣來的日子裡

    誰會逃避一次暢飲呢，即便是在游不到邊的海洋中

    當空氣變成了毒霧，當河流匯成了苦海

    眼淚與汗水便找到了漂浮的意義

    輕輕一抹便會閃閃發光

    山上的歌謠與絕望的怒吼都是聲震天地的光榮

    勞動與辛酸把時光串連得完美無缺

    ·

    5

    依附不了太陽的人，總要去依附月亮

    連月亮都依附不了，那就去依附滿天的星星

    把自己滑亮成一顆流血，把自己飄散成一道彩虹

    只要你能心安理得地放棄過去與未來

    天空是屬與你的，大地是屬於你的

    你可以把自己燒成一把灰，撒向天空

    你可以把自己朽成一根骨，埋入泥土

    你來過了，把自己交給了不可離去的時光

    ·

    6

    每一縷光都是陳舊的

    只有尚未來臨的歲月是新鮮的

    就像一朵腐爛的花

    緊緊地包裹著一粒新生的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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