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夏初的季節,天氣溫熱,使人昏昏欲睡,白子畫在房內案前閱卷,不覺撐額寐去,迷糊中只覺得自己又回了長留,仍在他的絕情殿內,卻是小千尋在一旁相候著。
突然門外小弟子進來回稟,道:「孽徒花千骨偷盜神器,已被世尊捉拿歸案,現正綁在誅仙柱上,等候尊上發落。」
白子畫聽了,立時起身往誅仙柱下趕去,遠遠見著了綁在上面的花千骨,她一見他來了,大喊道:「師父,救我!」可那密密麻麻如暴雨般的誅仙釘卻頓時都飛射向了花千骨,她的身上一下多出幾十個血窟窿來,泊泊的鮮血順著那些窟窿只管流出,順著誅仙柱蜿蜒留下,在地面上匯成了一個血的湖泊。
白子畫大怒,喝到:「放她下來!」
可是沒有一個人理他。
白子畫手中橫霜出鞘,鋒芒畢現,一劍斬斷了捆著花千骨的仙索。已經是個血人的花千骨順勢滑落在地,掉落在那血泊中,完全一動不動了。
白子畫急忙要去探視,卻不料天邊飛來一隻巨大的黑鷹,如生鐵般的勾爪一下就將花千骨捉了去,往那遠處飛去,白子畫正要去追,突然身後絕情殿又起了大火,烈焰熊熊,火光滔天,小千尋分明在那火光里大喊:「師父救我!」
白子畫此刻追得了黑鷹,救不了千尋。救得了千尋再返身去追黑鷹,只怕花千骨早被它拆吃入腹!
正是這緊急萬分的時刻,白子畫覺得整個人都要被撕開了,不知到底如何,只突然覺得頭一昏重,整個人往下一墜,猛然醒來,方知剛才一切不過夢境。
可他修行千年,平時睡覺都很少,實在想不明白何故今日突然生此一夢,不解到底何意。又抬眼發現千尋不在房內,遂起身找去,原來那小人在庭中石桌上練字,也是春困難當,一時伏在石桌上呼呼睡去了。
白子畫見千尋睡的像只小豬,圓圓粉白的小臉上沾了一滴墨水,甚是可愛可笑,不覺嘴角勾起一個淺淺的弧度,伸出冰涼的手指將那點墨水抹去了。那小人突然閉著眼睛吃吃笑著道:「師父……」卻是不知道做了什麼好夢。
千尋來雲山已經四五年,已經出落出一個□□歲大孩子的模樣了。閉著眼睛的她,膚若凝脂,睫毛又長又黑,一個嬌小挺拔的鼻子下,粉嫩飽滿的小嘴微嘟著,好像又在說什麼夢話。
如果不是那雙奇異的眼睛,這小娃娃分明也是個絕世的美人坯子。
白子畫想到當初與花千骨遊歷人間時,她偷喝了他的酒,大醉了三天,夢中也是這般吃吃笑著,一聲聲甜甜喚著:「師父」思及此處,白子畫心中微動,不覺又輕撫上那粉嫩的小臉,多麼可愛的孩子,一如小骨教人疼惜。
小骨,是你麼?如果真的是你,這麼久了,我怎麼找不到一點能確定的信息?如果完全不是,那我怎麼第一眼見你時就覺得不一樣?
那瑩白手只是在那圓臉蛋上越發留戀不肯離開,那小娃夢中察覺微微晃了晃腦袋,白子畫驚醒過來,自己對著一個□□歲的娃娃胡思亂想些什麼?真是未免太過了些!
他一下收回了手,又覺突然起風了,遂回屋取了件輕薄的外罩,給千尋披上了。
可憐小千尋哪裡知道這驚心動魄的一出,還是呼呼睡的像頭小豬,等她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夕陽西下了。
她最喜歡看這通紅的落日了,金光萬丈,紅霞漫天,正是這天地間最壯觀美麗的景色!
再不一會太陽完全下去了,就是星光漫天,銀月當空的美麗夜景,她就在夜空下仰躺著數那一顆顆星星,煩膩了就回房與師父同在油燈下看書。
看看書,再看看師父,師父可真是好看吶!小千尋雖自出世來唯見過白子畫一人,實在不知美醜的具體標準,可有一點她卻是十分肯定,自己的師父自己是怎麼也看不膩的!除了日日陪在他身邊,看日出日落,隨春去秋來,她實在想不出她的人生還有什麼追求。
豈知世事難料,哪能盡如人意,萬般兼有命數,而她的命運,正張牙舞爪著一步步向她逼近,最終將她推落了萬劫不復的深淵!粉身碎骨再無回頭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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