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的夜,夜風涼爽,蛙鳴陣陣,許許多多的小昆蟲從草叢中爬出來,被屋內散出的光亮吸引著,爬到了光滑的庭中地面,各種各樣,模樣不一,甚是有趣。
千尋十一歲多啦,她在庭中玩耍,看見那滿天的螢火蟲一閃一閃,綠瑩瑩的實在可愛引人。她偷瞄一眼白子畫,見他正在閉目養神呢,她趕緊兩隻小手往草上一攏,捉住一隻。哇,小小的螢火蟲輕巧地在她手裡爬著,亮晶晶的,好好看。
只是輕輕握著它,不會傷了它的性命吧。千尋突然頑童性大作,心想若讓師父知道她違背了他平時的教誨,捉了一隻螢火蟲,會不會生氣呢?師父總是那樣淡漠如水的表情,她真是非常好奇他要生氣起來會是個什麼樣子呢!
小千尋躡手躡腳地走近閉著眼的白子畫,圓嘟嘟的臉上滿是小孩惡作劇的頑皮笑意。她小心翼翼地湊近白子畫的臉,頓時覺得無法呼吸了。師父的眼睫毛好長啊,仿若兩把小扇子安然合著,那睫毛根根分明,纖細柔黑。
一個筆挺的鼻子,下面是兩片淡色的薄唇,薄唇的上面,有著隱隱的只有男人才會有的鬍鬚根的青色,完美的下巴下,是一顆明顯的喉結。
千尋突然有個大膽的想法,能不能此刻只是裝傻,就當自己還是個小小孩,偷親一下師父呢?
雖然年幼模糊的記憶里,自己似乎曾經大著膽子也有與師父十分親密過,可後來日漸長大,規矩禮數在那,怎麼可能再如幼時般不知分寸。
離得太近了,白子畫如蘭芬芳的氣息,輕撫在小千尋臉上,讓她覺得痒痒的,又不捨得離開。
她吞了吞口水,哇塞,平時都是遠觀的多,這麼近距離看師父還真是了不得!
白子畫當然知道那小人躡手躡腳地靠近了他,又把臉湊得這麼近,不知道要做什麼。他剛剛只是在想事,可她一直這麼一動不動盯著他,到底想幹嘛?
白子畫半睜開雙眼,有些好笑地看著眼前那張放大的小臉,可那小人還是一動不動,目不轉睛地盯著他。
他終於忍不住輕聲道:「何事?」
千尋終於反應過來,驚得一下往後退去,一屁股坐到地上,疼得齜牙咧嘴。
又想起手中小生命,趕緊把手攤開一看,還好,沒死。
白子畫輕嘆一聲道:「你又調皮了。為師跟你說過多少次了,這世上萬物生命一切平等,哪怕一隻小蟲一顆野草,也不要隨性傷了它。這是修道者的大愛存心之意。你怎麼老不聽話呢?」
「師父,我就是見這螢火蟲可愛,捉來與它玩一會,不傷它性命的。」小千尋誠懇道。
「誒,快放了它罷。它本屬於這廣闊天地,你怎麼能一片私心拘束了它。花兒再美,且讓它長在枝頭罷,你若非要掐了戴在自己頭上,這便是妄念,取不得。懂了嗎?」
「哦」,千尋依言又把那螢火蟲放回了草間。
「不早了,早些睡吧。」白子畫說完起身回了自己房內。
千尋也回了房,晚上她躺在自己床上,閉上眼睛腦海中儘是白子畫那無可挑剔的眉眼。
她從來沒有對自己的人生有過什麼設想,因為她什麼也不知道,什麼都不懂,何來什麼想法。她的人生,就是陪著白子畫在這雲山,直到天荒地老。
女孩子一天天大起來,心思也變的敏感細膩。
千尋從書中得知,凡間有成親一說,就是互相鍾情的男女選個最好的日子,在父母跟前磕頭,再拜堂,入洞房,具體是什麼樣的她當然是不知道的。
可她小小的腦袋還是忍不住胡思亂想,自己與師父是天天在一起的,那等她大些了,會不會也和師父成親呢?師父看她的眼裡分明是有著一絲不一樣的,雖然他總是那樣一副淡漠的神情,言行舉止也都是發乎情止乎禮的。
可能她來到他的身邊,最終唯一的使命就是嫁給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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