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戲?我沒想到她說這個。
「就沒有別的啥原因?」我爬上了床,悶悶地看著《我的丑爹》。
「你傻啊!這不就是耍流氓嘛?你想想,那舌頭臭烘烘的,惡不噁心?」
「是噁心。」我承認。
「哈,水芳,你莫是在外頭認識了啥人?咋想到這個問題?」華鴻轉過身子,神秘兮兮地看著我。
算了,我決定不問她了。她比我更像一張白紙。還是等明天上班我去問牛麗。她有正兒八經的男朋友,應該比我懂得多。
第二天中午吃飯的時候,我,牛麗,華鴻仨坐在一起。今天公司的湯是魚湯,我不愛喝。她們倆你一碗我一碗地喝的津津有味。
我正要問牛麗,牛麗忽然問我:「咋沒看見黃經理?」
「為啥要看見他?」牛麗一說,也提醒了我。今天黃東沒進生產線,也沒和我們閒扯。吃飯的時候,他經過我身邊,會和我和牛麗華鴻打個招呼。
隔座我們線的女工叫小玲的,就過來湊熱鬧:「我上廁所時,聽周香說,好像黃經理生病了。也不知啥病!」
病了?我想著昨天他摟著我,還生龍活虎的,今天咋地就病了?通過昨天我坐的公交車,我知道黃東住的那地叫銀廈小區。
「你們覺得黃經理這人咋樣?」小玲身邊的一個女工嘰嘰咕咕地問。
我吞了口唾沫。「那不是我們評價的。不過,我聽說黃經理有點花。有段時間,小姑娘都圍著他轉。不過,男人嘛,他又沒老婆,有送上門的,也熬不住……」
牛麗聽了,就笑:「呵呵……小聲點,可不要人聽見。我們只管安心賺錢,不管別人啥事,對不,水芳?」
我愣了愣,就點頭。「是呀。」我想:黃經理一雙桃花眼,長得也算好看,一張嘴也會說,待人也誠懇,有小姑娘喜歡他,也很正常。
一晃三天過去,這天晚上,周香宣布明天要加一個班,日薪是平時的雙倍。雖然少一天時間休息,但如果能多賺錢的話,也行。
反正,出來打工,賣的就是自己的血汗。
下班去更衣室換衣服,華鴻的柜子在我前面好幾排,她說不想等我,人太多。不如就先去班車上,找好位置坐下。
牛麗有她男朋友早早來接,也不等我。我就一個人慢悠悠地換好了鞋子,拎著塑料包,走到廠子門口,剛走出自動大門,我就聽見有人叫我。
我皺了皺眉,聽聲音是黃東。下班人多,熙熙攘攘的,大家都穿著工服,我和黃東說話,不會引起啥人注意。
「水芳……」我看了一眼黃東,燈光之下,覺得他又黃又瘦,幾天不見,瞅著真像病了。
「黃經理,聽說你生病了?」
「你關心我?」黃東的臉朝我湊近。
「你是經理嘛,不來上班,我們都好奇。」我實話實說。
黃東就搖頭。「水芳,我不想聽這個。我不是病了,我是有點事兒,回老家了一趟。」
「哦。」我覺得他老家有啥事,按我和他的交情,還輪不上問。
「水芳……我那個提議,你想好了沒?」
「啥提議?」我猜到他想說那個,但我就是裝愣。
「你呀。我也不知咋回事,許多小姑娘倒貼上來,但我就是中意你。到底考慮的咋樣了?」黃東將聲音壓低了,一臉的迫不及待。
「我……我……不要這樣急行不?好歹等我回去問下我奶的意思。」我找了個藉口。不過,這實在不算是藉口,我奶早對我說過,說我和靈,以後嫁人還得找青市本地人,那些外地的,都不可靠。
「那……也行!要不……廠子放了,我陪你一起回去,你看咋樣?」黃東想到了這上頭。
我沒主意了。一來,他逼的也緊。二來,這行不行的,是該我奶親自過目。不過,我還有一個問題要問他。
「黃經理,我聽人說你那方面有點……」我不知該怎樣說。
「哪方面?」
「就是,男女干係上面……」我用了一個稍文雅的詞。
「哈哈……」黃經理愣了愣,怔了下後,就笑了。「那你信嗎?」
「我不知道。」
「我一人住,單身,你不是瞅見了嗎?眼見為實,耳聽為虛。」他趁人不注意,就幫我理了下我前額凌亂的長髮。
他告訴我,我的頭髮該打理一下,最好去做個離子燙。
我說我不在乎外表。他說要將我帶出去,見他朋友,總得給我搗鼓搗鼓。又說這樣好看的臉,不打扮可惜了。
我鬆了口,黃經理就很高興。看了下手錶,居然和他站著聊了二十分鐘。我擔心華鴻見我遲遲不上車,會找我。
「那……我先走了!明天還得加班!」
「去吧!」黃東在那裡踱著步子,盯著我快跑時一縱一縱的屁股,眼睛笑的更彎了。
上了車。我找到華鴻的位置。她瞪我:「我說你咋回事?車子都開了,但我說還少一人。你瞧司機那眼睛!」
我一聽,趕緊低聲道:「我去廁所了,耽擱了點時間。」
司機開車了。我看著外面的夜幕,心裡煩亂的想:真的要帶黃東回青市嗎?可不可以換個理由?在我們鎮上,這未婚的大姑娘要是領了個大小伙子回來,那等於就是板上釘釘的事了。八字沒一撇,在外面沒好上,幹啥帶回來?
這就意味著,我必須和黃東好下去。
可我,壓根和他不算啥!我總覺得,黃東有脅迫我的意思。可他對我從來也不生氣,總是溫順親切,諄諄善誘,也沒上杆子逼我,可我咋就不能拗著他呢!
我很鬱悶,也覺得憋屈。還是飆哥那樣大吼小叫口沒遮攔地好。媽的!又是飆哥!
算了,不想了。走一步看一步。實在不行,我就乾脆回青市。
加完一天班後,華鴻又得去給她妹妹當保姆。洗衣服拖地啥的。我樂了個清閒,睡了一個好覺。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
起床穿衣洗漱。掀開鍋一看,好姑娘,她給我留了一碗麵條。吃完了一看,碗底還有一個油汪汪的荷包蛋扣著。剎那間,我就覺得生活更美好了。
哼著歌,洗了衣服。我換上了一件腈綸上衣和一條牛仔褲。我照了照那破損的鏡子,竟然也很好看。咚咚咚……門響了。
華鴻回來了?忘帶鑰匙了?我趕緊過去開門。
門開了,露出了一張人臉……是黃經理。我還沒開口呢,他倒先笑了起來:「水芳,你這裡好難找呀!」他不請自來地就進了屋子,打量了一下房間。
「你和誰住?」
「線上的同事。」
「哦。」他放心地點頭,這才瞅著我,「你今天可真漂亮。來,我帶你去外邊做頭髮。」
「啥?我的手濕漉漉的,衣服還沒洗好呢。」我自己的洗完了,又順帶洗了華鴻的,姐妹情深嘛!
「沒事,回來再干。」不容分說,黃東一下就摟住我的手,我感覺他的手還在我胸脯上滑了一下。很奇怪的感覺。我不認為他是無心的。
「可……」
「有啥不行的!做個頭髮,不耽誤你時間!」黃東摟著我的腰,要帶我出去。出門時,我叫他將手放下,正經走路。說讓房東大媽看見了,不知有啥呢。
黃東就笑笑。「果然還是純潔的小妹妹,不經人事,可愛。哈哈。」
我一聽,心裡還是一咯噔。我覺得,這人吧,還是要誠實。既然他想和我交往,那我總該將以前的事兒,對他坦白說下吧。要藏著掖著不說,以後更麻煩。
走在路上。太陽很好。
「東哥,我……」我想這事兒到底該咋說?我畢竟是被人用強的。他知道了,是同情我?鄙視我?
「有啥就說。」黃東已經注意附近有啥好理髮店了。
「東哥,我被人輪姦過。」我直截了當。
「啥?」黃東皺了下眉。
「我說我被人輪姦過。」我再次申明。痛苦的記憶襲來,我血管上涌。
黃東愣了。他停下腳步,嚴肅地看了我幾秒。
「你這樣看著我幹啥?」我渾身發毛。
「水芳!有意思嗎?這樣有意思嗎?你為了試探我心誠不誠,拿這個來蒙我?」黃東嘴裡,蹦出這幾句。
我才蒙了!他竟然不信!
「東哥,我說的是真的!」
「水芳,我……畢竟三十歲了嘛,也算是過來人!你這是不是處的,我能一眼瞧出來!你就不要和鬥心眼了!你這樣精,我一根汗毛都碰不到,你還能被人輪姦?」黃東笑得眼睛又眯成彎了。
這樣一看,他的模樣兒有點像老鼠。笑起來像老鼠,不笑起來像貓。咋這麼彆扭?
我無語了。好話不說第二遍。出於本能的防護心理,我也就打哈哈道:「是呀。就開個玩笑。」
黃東找了個有點檔次的理髮店,叫我進去。
我坐在椅子上,木偶一樣地任由他們擺弄頭。楊姨給我燙的髮捲,我早想找個時間去捋直。但我不想讓黃東花錢,這點小錢我還有。
「我說,水芳,你咋燙了這麼個花哨的髮型?」黃東看著我的波浪卷,有點不理解。
我就撒謊。「我天生的自來卷。」
「哦。」他就在我身邊走來走去,擔心我被那幾個小學徒吃豆腐。「其實你這波浪卷也不錯,就是沒到那年紀,我覺得你要是到二十八九歲,興許更好看!」
我沒心思聽他說話。下班之後的黃東和上班,那就是兩個人。我忽然覺得黃東這人吧,也有點油嘴滑舌。
「黃東!」一個女人脆脆的聲音,高跟鞋咚咚咚的,一下就蹦進店裡。「可好長時間不見你了,我還以為你失蹤了呢!」
我躺在椅子上洗頭。聽了一下睜開了眼。女人穿著凌亂,裙子上又扣著大衣,兩個胸脯鼓鼓的。
黃東瞥了一下我。目光有點尷尬。
「小鳳,有話出去話說……」黃東推著女人的肩膀,將她推出店子裡,兩人去路邊了。
約莫過了半小時,我洗完了頭,已經在給頭髮上藥水了。黃東又進來了。
我自然不能不問:「她是誰?」
黃東預計好了,我會這樣問:「我一個老鄉,說來也是蠻可憐的,未婚生了個孩子,男朋友又跑了。三天兩頭地沒錢。我也經常救濟救濟她!」
我聽了,就哦了一下。那兩個給我弄頭髮的河南學徒就笑。但我不知他們笑的啥。
我頭髮終於弄好了。瞅了瞅鏡子,烏黑的長髮,挺順溜的,快從脖子一直垂到腰了。燙大飛卷不覺得長,可現在一弄順溜了,還真挺好看的。
黃東也覺得不錯。當著那兩個學徒的面,他就摸了下我的頭髮。「走吧。我請你吃飯。」
付款的時候,黃東要來結賬。我說我已經給了。
黃東就笑了。「幹啥呢,水芳,你替我省錢幹啥?」
「一點小錢,我自己給得起。」
我不想在錢財上和黃東扯不清。
第二天晚上,我還是決定回去一趟。黃東要跟我去看看,我不讓,說時機還不成熟。
到了家,我欣喜地看見我家新房子的地基已經築好了,半截牆面已經砌好了,方方正正的。我奶見了我,也樂呵:「芳,回來咋不打個電話呢!」
「忘了。」
我興沖沖地看了一圈。和瓦匠小工們聊了會嗑,將我從惠城買的一些點心分給他們吃。吃好了,我又遞上熱茶。
他們也很高興。我說忘記買煙了。那頭子就擺手:「我們不大抽菸。」
吃飯的時候,瓦匠們都走了。我和我奶決定做簡單的菜飯吃。吃了飯後,我想去看看我妹。
我奶就給我順衣服。說天冷了,我這冬天換季的衣裳沒帶,一定冷。
我就去了毛巾廠。還沒到那,見街上有擺攤的,我就想買點襪子。也不知咋回事,還是路走的多了,我的襪子老壞。
我將襪子揣進兜里。看了下時間,這個點,毛巾廠是吃飯時間。雖然廠子裡吃的,但大家住得近,一般中午還是回去吃飯。一來可以做些家務,二來可以貓個覺。
看門大爺認識我,我徑直就進了去。
到了車間,左看右看的沒一個人,我就輕聲叫了一句:「靈,水靈……」
但我妹不答應。
我奇了。莫不是去了廁所?
車間地上都是一塊一塊的碎布,走在上面輕輕的,軟軟的。
但我很快就在一台機器前停下了。
我聽見有人說話,那聲音是我妹的,還有一個人的。
「大勇哥,我後背癢,你能給我撓撓不?」我妹嘴裡好像在吃飯,含糊不清的。
我一聽,怪道這聲音這樣熟悉,原來是郭大勇?是,這毛巾廠離鎮上的中學近。郭大勇關心我妹,趁中午時間來瞅瞅她?
我就聽他們繼續往下說。
「靈……你自己夠不著嗎?你要的衛生紙我給你捎來了,以後,你有空自己過來買。老往我家超市打電話,我媽要打牌,聽了嫌煩。」郭大勇倒是一本正經的。
「有啥啊?你不是有空嗎?」靈兒的聲音低低的。
「那……我走了!」郭大勇似乎要站起來。我一聽,連忙朝後躲。
但我妹不讓他走。「大勇哥,我就是夠不著嘛?就是肩帶那邊癢。」我妹的聲音里還帶了點哭腔。
郭大勇就憨憨道:「靈,是真癢不?」
「嗯,真癢。」我妹的聲音輕的不像話。
我覺得不對味。但還想繼續往下聽。
「那,你真要我撓?」
「你撓。」我聽見碗放在地下的聲音。窸窸窣窣的,好像郭大勇真的撓起來了。
「好了沒?」郭大勇的聲音有點怪異。
「好了。就是前面也有點癢,要不,你也給撓撓!」我妹好像在撒嬌。
「啥?前面?」我聽出郭大勇聲音有點抖。
「大勇哥,就是前面癢。你手勁大,你給撓撓。」
我聽了,心裡咚咚直跳。靈兒啊,好歹你的身子才好了兩個月,你就好了傷疤忘了疼?你這勾引郭大勇作甚?
我躡手躡腳地又往前走了幾步,透過一台機器的縫隙。我看到我妹竟然撩起了衣裳,露出粉紅的一截帶子。郭大勇不伸手,我妹一下就抓住了他的手,直往自己的胸口按。
我看不下去了!蹭蹭兩步,我一下就冒到他倆的面前。
我心裡有氣,我怪靈,但也怪郭大勇。我妹年紀小,糊塗。但你一個高中生,都十九了,你不知道避嫌啊,還賴著不走!
「姐!你咋來了!」我妹見我噌了一下從地上冒出來,嚇了一大跳,抖抖索索的,趕緊撂下了衣裳,站了起來。
我就罵:「脫啊,你倒是脫啊!不上學,你就好好上班唄!真是死性不改!」我氣,嘴裡也就亂說了。
郭大勇站在一旁,也十分尷尬。「水芳,這是誤會……」
「啥誤會呀?我都看見了!這是我和靈的家事,你趕緊走!」我攆他。
郭大勇不肯走。「水芳,你信我。我和靈兒沒啥。我就給她送東西的。」郭大勇十分緊張,聲音都在顫抖。他也很著急。
我不想對他說啥。我要告誡的是靈。吃一塹長一智,不管這人是不是郭大勇。
「大勇,你回去。這兒沒你啥事。」我平靜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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