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年自打出現在宴上後,唇邊凝著的一抹笑意就不曾淡下去過,似是心情極為不錯。他垂眸看了一圈,對著匍匐在地的眾人溫聲道:
「今日百花宴,眾愛卿不必拘禮,莫要負了這大好春光。」
言下之意你們該如何便如何,不需要在意朕。
眾臣唯唯諾諾地應了,卻仍就兢兢戰戰得很,半點不敢造次,回到自己座位上眼觀鼻鼻觀心,氣氛沉悶的厲害。
君年也不多言,微微抬手示意,蝦著腰在一旁伺候的蘇福倫頓時心領神會。太監總管晃了晃手中的拂塵,拖著長長的調子道:
「上舞樂,傳宴席——」
一聲令下,絲竹之音裊裊升起,一排舞女輕盈地旋著腰肢在庭中起舞,宮女們手托珍饈玉食,自數十米開外的兩側魚貫而入,將精緻的吃食流水般得呈上來。
氣氛這才慢慢熱絡起來。
君年閒適地往雕花龍椅上一靠,噙著抹笑,淡淡看著眼前的一派歌舞昇平。他執起面前的酒盞往唇邊送去,卻在到嘴邊的時候頓了頓,只因那澄澈的佳釀上頭飄了幾瓣柔軟的花瓣。
君年側目望去,原是一旁檐花簌簌,風一吹,搖落一陣花雨。不僅盞中,就連他的肩頭,衣擺上都沾上了些許。
他瞭然一笑,不甚在意地抖了抖衣袍,伸手將其拂落。衣袍上繡著的五爪金龍隨著他的動作上下起伏,栩栩如生的圖案,似乎下一刻就要騰飛而起。
西楚的太子被安排坐在左上首,離君年挨得很近。他垂眸喝著杯中佳釀,眼角卻老是晃進那金龍的一爪,就像在他心上抓了一道,惹得他一看再看。
扎西靖穆已經快四十歲了,此番出訪卻要對著一個比自己小了近一半年歲,已然是九五至尊之身少年的恭恭敬敬,屈膝行禮,多少有些意難平。然而這情緒只是一晃而過,就被他抑制的滴水不漏,面上不顯分毫。
早就聞言大昭的朝堂這幾年換血換得厲害,這次他千里迢迢特意來大昭走這麼一遭,一是想親眼看著扎西秀珠進入大昭的內宮,二便是來瞧瞧這傳言是否準確。
扎西靖穆收回目光,方才看這一圈下來,果真如此。四周圍出現的都是一張張極為年輕的面孔,雖然瞧著蓬勃,卻終究多了幾分稚嫩。他還聽妹妹說,大昭此前的將軍,也還只是個少年罷了。
這樣一個年輕的朝廷,能成什麼事?大昭的皇帝雖是早早地坐上了皇位,但坐不坐得穩又是另外回事了。
想到此處,他刻意噙著的笑里又微微摻上了幾分輕視,心裡被那龍爪鉤出的褶子,稍微熨平了些。
只是沒想到...
他的視線輕輕越過君年,蜻蜓點水般落在皇帝身旁的莫冉折身上。
沒想到大昭的國相...竟是這個樣子的,真是百聞不如一見。
完全不同於下頭那些臣子們對君年畢恭畢敬的樣子,他就這麼斜斜地靠著椅背,寬大的衣袖鋪開在兩側,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一身艷骨被水色浸潤,洗盡鉛華,恍若入畫。
想來就是他了。以摧城拔寨之勢拔除了根深蒂固像巨樹一樣的大昭世族,一路護送小皇帝登上皇位。
國相莫易,這個名字,實在太有分量。
扎西靖穆神情有些微妙,他撇開眼,下意識地不想去多看,也不想去招惹。
可他不看不想,不代表沒有人去招惹。
小皇帝一早就察覺了莫冉折的不對勁,他雖事事不上心,卻從沒有這般心不在焉過!瞧瞧那眼神,定定地看著一處動也不動,根本就是在出神啊!這人雖是在宴上,可那心思...怕是已經飛到九霄雲外去了罷...
看什麼呢把這魂兒都給鉤沒了?
君年不動聲色地順著他的目光望去,還以為有什麼特別的事物,卻只十分意外地看到了季了的身影。
季了?
季了有什麼好看的!
君年蹙眉,忍了又忍,忍不住了:「愛卿。」
莫冉折身形微微一頓,片刻之後才眉眼淡淡地看過去:「陛下。」
君年好一陣感慨,還沒走神得太厲害,好歹還能聽得見他的聲音不是?
「可是覺得無趣了?」
「怎會。」莫冉折收回視線,垂眸押了口茶。
「...」騙誰呢!君年腹誹,可心裡倒也清楚莫冉折出席百花宴從來就是這副敷衍了事的樣子。此時正是世族貴女們獻藝的時間,左右也無事,君年思忖片刻,便想尋個由頭放他出去透透風。只是還沒等他說出口,旁邊的扎西靖穆已經先一步道:「陛下,莫相。」
君年微微側身,頷首笑應:「世子殿下。」
莫冉折長指摩挲著杯沿,也同君年一起看了過去。
扎西靖穆舉起酒盞,二話不說對著二人先敬了一杯,才接著對君年道:「皇帝陛下,外臣這次來,可是帶來了我們西楚最亮的一顆明珠。」
「哦?」君年輕輕放下手中杯盞,挑了挑眉,面上隱有笑意:「世子殿下此話怎講?」
「陛下有所不知,這明珠之說,指得正是孤年紀最小的一個妹妹。」扎西靖穆微微打住,才又繼續道:「秀珠是西楚最受嬌寵的公主,生得花容月貌,尤為善舞。此番跟著孤一起來參宴,她可是雀躍了許久,悉心準備了好些時日,不知陛下可否賞臉一看?」
這番話不僅說得謙和有度,還把女兒家的嬌俏羞澀給表露無疑,豈有不應的道理?
君年聞言唇角一彎,笑得恰到好處:「朕本不知何等美人竟當得起明珠這般美譽,原來是世子殿下的妹妹。既然如此,朕自是要好好欣賞一番了。」
這可算是給了十分的面子了。
扎西靖穆聞言大笑,他撫了撫掌,三聲脆響過後,四周圍旖旎的樂聲突然停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陣高過一陣的鼓點。
百花宴的宴席素來講究,從頭一直鋪陳到尾,足足有好幾里。遠遠坐下頭的人自然不知御前發生了什麼事,見此情景,只當是哪家的貴女別出心裁,在獻藝的時候花了些心思,想要討皇帝的垂青呢。只是這鼓聲實在是太過,牢牢地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於是觥籌交錯,鶯歌燕語都自動消了音,循著那唯一聲響望去。
清脆的鈴響漸行漸近,只見那輕盈出現的身影宛若一隻撲入百花的蝶,懸著轉著便進來了。身後是一片燈火幢幢,將其嬌艷的眉目點亮。
眾人目不轉睛地瞧著,待這個嬌俏的身影折著纖腰踏著微步,完完全全進入視線,俏生生地立於宴台中央之時,左右頓時傳來陣陣不可思議的抽氣聲。
這...這穿得是什麼呀!
好好的一件衣服,非得扯成條條縷縷的蓋在身上,那白皙的肌膚根本遮都遮不住。尤其是那裙子,開叉都要開刀腿根處去了。
在場不少年輕的男子都愣住了,一時間眼睛不知道往哪裡放,只好尷尬垂下眼,而右手一排的一些世族小姐們則是紅了眼,瞧瞧這狐媚樣,一看就不是善茬!更有矜持點的姑娘,咬著唇以袖遮面,似多看一眼都降了自個的身份。
而在場有些腦子轉地快得,比如宋章,這會兒已經氣得七竅生煙了。這西楚公主幾個意思!?你跳舞就跳吧,就不能挑件好好的衣服成嗎?大傢伙都是明白人,知道你就是衝著陛下去的,可這袒胸露肉的,你給誰看呢?在場這麼多雙眼睛全瞧見了,這內宮還沒進呢,就準備給陛下戴綠帽子了?說出去簡直折損陛下英明!
宋章氣得鼻子都歪了,連手裡的杯子都被他捏得變形,恨不得現在就命人將這腦子被灌了水的女人拖出去錘一頓。
坐於上首的扎西靖穆看見自己同父異母的妹妹穿成這樣便上來了,也有些意外。他蹙了蹙眉略有不滿,但又似想到什麼,終究把不虞的神色斂了起來。
扎西秀珠才沒心思管別人想什麼。她今晚的目的就只有一個,就是勾起皇帝的興趣,順利成為他的女人。她自是知道自己的穿著不妥,但是有什麼關係呢,她還有春蟬啊,根本不擔心皇帝會不要她。如此既可以享受萬眾矚目的感覺,又可以萬無一失成為后妃,她扎西秀珠,要得就是艷名遠播,讓所有人都對她念念不忘!
只是沒想到…大昭一個兩個,竟都長了副出色的皮相。扎西秀珠趁轉身間隙偷偷往上頭瞄了一眼,心裡有些竊喜,大昭的皇帝年輕俊美,腰腹的線條性感有力,想來那被龍袍包裹住的身材,定也不是一般的好。扎西秀珠想到這裡,竟難得覺得面上一熱,一股燥熱之意沿著小腹一直燒到了耳根,就連面頰也飛上兩抹紅霞。而這落在別人眼裡,正是女兒家傾慕的顏色。
額上沁出一層又一層的細汗,扎西秀珠越跳越熱,似乎渾身上下都在往下淌汗珠子,口中也乾渴的厲害。她覺得自己身體有些奇怪,可也顧不上多想,見君年的視線落遠遠的輕飄飄的落在自己身上,更是眸足了勁旋轉了起來。
腳系銀鈴,霓裳軟衣。
嵌著金絲的裙擺隨著她的動作四散而開,飛揚成大片大片的豓色。溫和的夜風拂過,漫天嬌艷的花瓣翻飛著圍繞在她周身。
她越轉越快,裙擺越揚越高。
飛花濺玉,勾魂攝魄,而她便是春夜裡那多盛放到極致的最嬌俏的花。
扎西靖穆對此十分滿意,五指籠在酒盞上,轉頭去看身旁二人的表情。
君年淡淡看著,一副似笑非笑的樣子,臉上看不出深淺,而莫冉折也終於不再出神了,長眉微揚,凝眸看得仔細。
所以說這天下男子,哪有不愛美人的道理?若是不愛,也是因這美人不夠美罷了。
君年看了又看,等了又等,見這舞一時半會兒跳不完的樣子,便伸手去拿面前的酒盞,給嘴裡找點味兒。而就在他指尖觸及杯身之前,一直半撐著下頷,心不在焉了許久的莫冉折突然輕飄飄喚了聲:「陛下。」
「嗯?」
莫冉折視線落於他的杯盞中,不急不緩地提醒:「飲酒傷身。」
君年幾不可查地頓了頓,眼光粼粼地在他臉上轉了一圈,然後唇角一彎,手重新攏會袖中,又懶散地靠回了椅背。
一旁的扎西靖穆將這一切盡收眼底,動了動嘴唇,最終還是按捺住什麼也沒說。
——
一曲舞畢,扎西秀珠面色潮紅,只覺得渾身都熱得不行。她站在宴台中央,撫著心口微微喘氣,手掌下心臟的位置跳得厲害,一下急過一下,甚至蹦得她有些暈乎乎的。
她一時有些慌亂,只是跳個舞罷了,以往絕不至此,怎麼這個症狀,就與中了她的春蟬一樣?
扎西秀珠心裡咯噔一下,只是這念頭一閃而過,就被她馬上否決了。不可能的,春蟬雖然勁猛,可若是沒有酒水將其化開喝進嘴裡,根本就起不到作用。她剛剛是在跳舞的時候是將春蟬放了出去,可那些全部都是衝著最最上首的幾人去的,自己根本沾不上邊。而且就算真的有個什麼,她還有耳環里能解一切的母蠱在啊。
扎西秀珠心中定了定。
端坐於上首的大昭皇帝見她終於停下,淡淡撫了撫掌,含笑道了一聲好。
扎西秀珠見此,不敢繼續愣在原地喘氣,只好暫時收起一切思緒,婷婷裊裊地走向御前,盈盈一拜,嬌聲道:「秀珠參見大昭國皇帝陛下,陛下萬福。」
她恭敬地匐在地上,似乎知道怎麼跪才能最顯出自己的曼妙身姿,那盈盈細腰更是顯得不堪一握。
君年瞥了眼臉頰嫣紅的女子,因方才跳舞的關係,□□在外頭的肩頭手肘都染上了一層薄薄粉色,胸口陣陣起伏,整個人顯得十分的秀色可餐。
感覺皇帝在打量自己,扎西秀珠羞澀一笑,頸子垂得更低了,露出雪白的一段。
君年突然笑了。他遙遙伸出一隻手,對著她的方向虛扶了一下,道:「快快起身。」
大昭皇帝的聲音低沉有力。
他暗色的衣袍摩挲著發出輕輕的聲響,頭頂冕旒上垂下的珠子清脆碰撞。
而這一切聲響鑽入扎兮秀珠的耳中,都似放大了無數倍,更是讓她勾勒出一幅迤邐旖旎的畫面。
扎西秀珠覺得口乾舌燥,她吞咽了一口口水,才控制住了自己不失態。她輕盈地站起身,接過一旁內侍端來的酒盞,高高奉於頭頂,嬌滴滴道:「陛下聖名遠播,秀珠傾慕已久。只是秀珠藝拙,薄薄舞技,在陛下面前獻醜了。」
言罷便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
扎西秀珠是西楚公主,不同於一般女子,敬酒的意義自然也不同。照例君年是要誇讚一句,然後回上一杯的,可他卻十指相扣在衣袍上,一動不動。
扎西秀珠手心的汗濕了一層又一層,正想要抬頭看一眼一旁的皇兄,就聽君年不急不緩地開了口:「公主說的哪裡的話,朕甚是中意。」接著他手一揮:「來人,賜酒。」
扎西秀珠心中一松,誰知下一句便聽他道:「唔,就朕面前的這一杯罷。」
她頓時倒抽一口冷氣。
皇帝那杯子裡頭有什麼,她可是再清楚不過了。方才自己跳舞跳得那麼賣力,就是為了將關在裙擺明珠裡頭的春蟬全都放出去。現在他那酒盞里,怕是半杯都是那融化了的春蟬吧?
而在其他人眼裡,這可是莫大的恩寵了。本身皇帝賜酒就已是無上的榮耀了,居然還將自己那杯給賜了出去!這西楚公主,怕是已經把寵妃的位子緊緊攥在手裡了。
蘇福倫邁著小碎步,從皇帝桌上把那滿滿一杯瓊漿玉液端了走,呈到那呆立在下方的女子身前。
扎西秀珠有些慌了。
君年看在眼裡,唇角一彎:「怎麼了?朕御賜的酒,公主殿下難道不喜嗎?」
扎西秀珠臉色一白,哪裡敢再猶豫,急忙將其端在手裡:「謝陛下賞賜。」
說罷一飲而盡,還因太過急切還嗆著咳嗽了幾聲。
「好!」君年笑嘆:「朕聽聞西楚的女子最是酒量不錯,怕是一杯不夠吧?」他像是一點沒發覺她的狼狽,轉而去瞧一旁的國相,指著他的杯盞道:「愛卿,朕知你不愛喝這東西,不如順手拿來給朕,一併賜予公主殿下如何?」
莫冉折為人臣子,自當應下。他眼波流轉,於清冷中透出淡淡笑意,風華無邊:「陛下說什麼便是什麼。」
扎西秀珠暈了一暈,差點沒背過氣去。你要賜就賜吧,為什麼要去拿國相的,難不成大昭這麼窮酸,沒有別的酒了嗎!?
扎西秀珠端起酒杯,慌亂地手都在抖。
她隱隱發覺有什麼事情脫離了自己的掌控,一連御賜下兩杯酒,還都是桌案上的,難道他們已經發現這杯中存了什麼名堂?
可是…可是,這明明就不可能啊,春蟬無色無味,罕見至極,就連喊朝廷御醫來看,也什麼都發現不了,難道是在試探她?
酒液晃出一圈又一圈漣漪,將她嬌媚的臉龐照應得有些猙獰。
扎西秀珠不想喝,可是她卻沒有辦法拒絕。
自己的目的若是在百花宴上達不成,她還能想別的法子。但若是被發現她在酒中做了什麼手腳,那可是連皇兄都保不了她的。
她現在無比慶幸自己隨時隨地待著那一雙耳環,若是喝下去覺得不對,摸上耳垂把母蠱放出來解毒就行了,什麼也看不出來。
這麼想著,她心一橫,又是一杯喝下肚裡。春蟬雖然性烈,但因她一直擺弄這些蠱蟲,多少還是有些抵抗力的。但此時此刻連著兩杯下肚,扎西秀珠臉色紅得像上了滿臉的胭脂,渾身上下香汗淋漓,那一股快要焚燒掉全部神智的燥熱之意,沿著小腹背脊蹭蹭蹭地直衝頭腦,讓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動作!
兩條如玉的腿開始忍不住地相互磨蹭,渾身的肌膚渴望有人來撫摸,她甚至想把自己身上為數不多的幾根布條給一起撕了!
怎麼會這樣?
扎西秀珠咬緊牙關讓自己清醒。若是她忍不住在大庭廣眾之下發了情,像一個□□一樣的到處求歡,她就不用活了,西楚的臉面也要被她丟光了!
春蟬…春蟬原來是這麼烈的東西嗎!?
扎西秀珠一刻都等不下去了,她摸上自己的左邊耳墜,也不管動作明不明顯了,輕輕一掐,只覺一陣癢意順著脖頸處的皮膚一直遊走到肩上,然後微微一陣刺痛,似是有什麼東西鑽入了肌膚裡頭。
她這才徹底鬆了一口氣。
扎西秀珠一陣後怕,她調整了片刻氣息,這才抬頭去看君年。
大昭的皇帝正一眼不瞬地看著她,唇邊噙了抹笑,可那神情怎麼看都是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她啟了啟唇,正要說什麼,突然左臂自發地顫了顫,緊接著一陣劇烈的疼痛襲上四肢百骸,疼得她一下子摔在了地上。
扎西秀珠臉上的血色頓時褪得乾乾淨淨,慘白地滲人。她已然聽不見周圍關切的聲音了,愣愣地伸出自己的手腕。
只見在她瑩潤的肌膚下,清晰地伏了一條黑紅色的肉蟲子,還長著兩條又細又長的須。因為吸了人血的關係,它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越鼓越大,已經從小小一枚脹成了圓滾滾的一條,正順著一拱一拱地順著她的經脈蠕動。
扎西秀珠以為自己眼花了,她哆嗦著唇,湊近了一看再看,一顆心頓時沉到谷底。
這哪裡是解毒的母蠱,根本就是那條邪毒至極的公蠱!
扎西秀珠呼吸急促起來,難道自己方才左右搞錯了?來不及細想,她趕緊去摸另一邊,想要再把母蠱放進去。
她揉上耳垂,卻再次變了臉色。
沒有!另一隻耳朵上空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扎西秀珠茫茫然地睜著眼睛,渾身上下顫抖個不停,突然而來的驚恐感簡直要席捲到她頭髮根去!
她再次摸上耳垂,強迫自己的腦子轉起來。
兩隻耳朵,一隻有耳墜,一隻沒有耳墜,有的那只是左耳,裡頭卻是有毒的公蠱,而本該在這隻耳朵上的母蠱卻是不見了。
電光石火間,扎西秀珠想起方才在太液池邊發生的一切。
對!是有人將她兩隻耳朵的墜子互換了位置,然後拿走了母蠱!
所以,她剛剛的自己送進皮膚里去的….是公蠱!?
而且,母蠱還不見了?
扎西秀珠癱軟在地上,一身絕望地尖叫響徹整個宮室。
「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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