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霧瀰漫的馴鹿河,夜晚的水位漸漸回落降低,被同伴推舉而出的獸化人,將慍怒藏在眼底,領著荒野里招募的一頭孤狼,獨自走進冰冷的河水裡。
他與普通人身高相差無幾,藉助無處不在的月光看清楚前路,蹚著沒膝深的河水,慢慢地向河對岸走去。
走到馴鹿河中間較深的區域,跟隨他的孤狼儘量抬起頭,卻被打漩的激流沒過口鼻,嗆地連聲咳嗽。
由於彼此之間的隱秘聯繫,獸化人感同身受,立即伸手托住信任自己,願意跟隨他的動物夥伴,互相扶持著走上對岸為止。
孤狼四足撐地,被冰冷的河水浸透,不斷往下滴水的皮毛貼在身上非常難受,它用力地左右晃動身體,甩走大量的水份,濕漉漉的狼毛再次變得蓬鬆,至少比剛才好多了。
被同伴當作可以犧牲的小卒子,強行拱過河的獸化人也跟著上了岸,他的警惕性在安全過河後鬆懈了不少,看到孤狼夥伴用力嗅聞沒有任何發現,就轉身向河對岸的同伴發出呼喚的吼叫。
十幾個獸化人率領數量至少兩倍於他們的野狼走進馴鹿河,不分先後地涉水而過,期間免不了磕磕碰碰,看在目標就在眼前的份上,為了不讓別人看笑話,都能很好地保持克制。
精靈王國埃隆戴爾的土地此時就在它們的腳下,這些獸化人中的新生兒,稍微整理自己和動物夥伴,默契地繼續往前走。
三十多頭野狼錯落有致地排列成線向前推進,當它們進入幻象前庭的範圍,水戒嵐雅所在的節點,被動激發出常駐法術。
與此同時,魯斌在埃隆戴爾留下護城的不死生物,也被主人臨行前下達的指令激活喚醒,它們睜開眼睛的瞬間就進入狩獵戰鬥狀態。
獸化人和他們招募的野狼,根本沒有注意到疏林地帶的霧氣,被幻象引導著與同伴走散,自己走進不死生物的伏擊圈。
樹人和水元素此刻守護著埃隆戴爾的核心區域,並不參與外圍的攻防,除非入侵者逼近荊棘樹牆,它們絕對不會出手。
在深山迷鎖的影響下,獸化人和野狼的各種感覺都變得遲鈍劣化,尤其是對危險的嗅覺,幾乎被屏蔽掉,因此當走在最前面的人狼組合進入不死生物的伏擊圈,立即遭到暴起發難的荒原嚎狼以及腐臭孤狼們的攻擊。
飛濺的鮮血和傷口的撕裂痛楚,將獸化人眼前的一切徹底擊碎,從幻象中掙扎出來,受傷的野獸本能促使他立即展開反擊,可是敵人並沒有等待,非常「仁慈地」群起而攻,把他連同野狼乾脆利落地全部幹掉。
死亡就像瘟疫飛快地傳染到所有人身上,就連斷後的過河小卒子也沒有拉下,永遠地倒在這片土地上,滾燙的鮮血從傷口汩汩流出,浸透遍地都是的枯葉。
荒原嚎狼的前身,同樣來自荒蕪丘陵的佐伊岩牙,撕食著族人的屍體。作為輸出傷害的主力攻擊手,它親手幹掉至少十頭狼性獸化人,同樣身體多處被獵物瀕死前的絕地反擊受了重傷,現在正在以「啃噬」吸收生命力修復損傷的部位。
埃隆戴爾攻防戰的延續,深夜團滅獸化人入侵的戰鬥,腐臭孤狼也有不少戰損,不過還在可以容忍的範圍之內。
這件事直到第二天早上,被刺眼的陽光叫醒的魯斌照例翻看旅法師之書,發現意外損失兩張腐臭孤狼的生物卡才明白過來。
為了三十多頭野狼,十幾個獸化人,返回埃隆戴爾很有必要,不過魯斌沒有選擇回頭,而是繼續追溯著冒險者,進入毗鄰灰暗森林的繁華城鎮。
在這個名叫黑水鎮的定居點,不僅僅是有人類生活,還有矮人、侏儒在這裡工作,他們是最好的鐵匠,手藝嫻熟的廚師,同時也是不錯的戰士,隨時可以投入到保護家園的戰鬥中。
由於黑水鎮是最近剛剛完成拓荒任務的騎士領,居民缺口很大,到處都是工作機會,因此有足夠的吸引力,讓這些與人類長期打交道的朋友遷移過來定居生活。
魯斌跟隨冒險者的殘兵走進黑水鎮,看到一條十步寬的小河繞鎮而過,由於河床獨有的黑色砂子,使清澈的河水看上去漆黑一片。
「難怪小鎮的名字就叫黑水鎮,原來是這個出處,有意思!」
守著入口處的幾個衛兵看見一群垂頭喪氣的冒險者通過,就知道他們沒有撈到好處,儘管不清楚這些人在埃隆戴爾碰地頭破血流,卻不妨礙小鎮衛兵拿冒險者開善意的玩笑。
當他們看到獨自一人走來的魯斌,眼尖的衛兵發現偽裝過的法術書,神情就恭敬嚴肅許多。
傳聞中施法者的威嚴可不容許冒犯,即使是追隨領主在荒野里戰鬥,為自己打下一塊大大的份地,每年定期收取佃農實物稅金的老兵油子,也學會該低頭的時候就低頭的小聰明。
在擁有神秘力量的法師面前,沒必要展現自己的勇敢,即使是高高在上的貴族,也不會把法師當作隨意使喚的下人。
尊重本身就是雙方相互對等的常態,擁有權勢的貴族和掌握奧秘知識的法師,彼此之間的界限非常模糊,即使是騎士領主最多的北境,也有幾個地位超然的法師領主。
任何一個法術的研究學習,都是非常燒錢的敗家子行為,施法者不是身家豐厚的軍功貴族,根本負擔不起。
魯斌不受任何打擾地進入黑水鎮,當然也沒有歇腳鎮時受過的優待,他很清楚鎮公所的衛兵冒犯自己的後果,讓包括鎮長在內的「大人物」不得不低聲下氣地討好自己作為彌補。
至於現在,在冒險者屍體順手摸到的銅板終於有用武之地,魯斌走在小鎮寬地可以容納六輛四輪馬車並行的碎石大路上,道路兩邊的酒館旅店,不時傳出酒飯的熟香,成功地勾起他肚子裡的饞蟲,喉嚨里隱隱冒出酸水,都是餓的。
他忽然想起來走了四五個小時,現在也該是午餐的時候,準備好好吃一頓撫慰自己被堅果折磨許久的腸胃。
人來人往的黑水鎮,由於毗鄰灰暗森林的緣故日益繁華,成為伐木工、獵人以及冒險者最喜歡待的定居點。
魯斌尾隨著冒險者走進一間街角的酒館,迎面撲來濃濃的汗酸氣味,那是辛勞工作的僱工身上發出的味道,混雜麥酒、飯菜的香氣,變成一種古怪的異味。
他屏住鼻子用嘴呼吸,感覺好受了許多,在酒館的角落選擇空位坐下。從人煙罕見的荒野走進人氣的城鎮,儘管只是間隔了幾天,卻由於經歷了許多事情變得非常漫長。
「我畢竟是人類,還是喜歡群居生活。」魯斌自嘲地一笑,由於沒有第一時間要酒飯,立即引起了酒館管事的注意。
居高臨下的位置,讓他看清楚頭一次來店裡吃飯的客人,從裝束上看只是普通的冒險者,放在顯眼位置的法術書,以及極具精靈獨特審美的纏絲劍柄,卻難免令人懷疑陌生客人的職業。
酒館管事轉頭吩咐打短工的半身人侍應上去探探底細,這個擁有稚嫩的娃娃臉,身高大約只有普通人一半的哈夫林,一臉微笑地接過空菜單,屁顛屁顛地跑到魯斌的面前。
稍微走近些,他一眼看穿陌生客人的底細,「尊敬的法師閣下,您是第一次來我們苜蓿花酒館吧,要不要來一杯提神的蜜酒?」
魯斌回過神,看見小眼睛滴溜溜亂轉的半身人,神情恍惚了一下,很快恢復正常,「酒就不必了,還是來一杯涼開水,另外來一份烤雞排,兩個大麵包。」
酒館侍應捏著炭筆的手飛快地在菜單上記錄,「尊敬的法師閣下,我應該怎麼稱呼您?」
魯斌從法師學徒莫德爾嘴裡聽過類似的傳聞,有些明白是怎麼回事,「你可以叫我雷茲,我是一個在荒野遊盪,探索、冒險,搜集各種知識的流浪法師。」
半身人高興地眼睛眯成一條縫,「我知道了,流浪法師雷茲閣下,歡迎你來到我們苜蓿花酒館,你點的午餐很快就會送到。」
說完,酒館侍應後退兩步,在魯斌看地見的地方微微躬身,隨即飛快地跑到櫃檯後面,通知廚房備菜,當然還得儘快將搜集到的情況向酒館管事報告。
魯斌沒有在意這個小插曲,注意力都集中在離他不遠的幾個冒險者身上,他們在喝悶酒澆愁,順便商量著對策,而這些正是魯斌想要知道和掌握的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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