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白之手 第五十九章 情報掮客

    苜蓿花酒館位於黑水鎮的中心區域，儘管周圍都是競爭對手，進來用餐的客人總是絡繹不絕，魯斌估計是口碑傳出去的緣故。

    他只是等了大約兩分鐘，剛才要的午餐就被半身人侍應端上來，然後這個下巴剛過桌面的哈夫林就向「流浪法師雷茲閣下」詢問，有客人沒位置坐，問他能不能拼桌。

    魯斌表示沒有問題，自己並不介意這點小事，然後就看見半身人侍應抱著餐盤，屁顛屁顛地跑到櫃檯前，為一個獵裝打扮的少年指點方位。

    在人氣的酒館前廳里，魯斌的嗅覺早已徹底失效，不過當他看見拼桌用餐的客人走近，卻發現他的身體過於纖細，即使以年齡尚幼，身體還沒有徹底長開都無法解釋。

    他的眼睛如同雷達探照燈，立即轉向獵裝少年的胸前，平坦地毫無風景可言，當下暗笑自己多疑，漫不經心地用著切過的麵包片，側耳傾聽身後，鄰桌的幾個冒險者的對話。

    進入黑水鎮以後，這群冒險者殘兵就自顧自地散去，只有金色沙漏萊斯林邁耶和鐵獅丹頓走在一起，途中遇到一位相熟的朋友，三個人結伴在苜蓿花酒館用餐。

    萊斯林邁耶要了大杯的泡沫麥酒，餐盤裡三根拇指粗的臘腸，煎地焦香四溢，直接用手拿起塞進嘴裡，剛剛咬下就發出咯吱咯吱的鬆脆聲。

    資深遊俠丹頓專心致志地對付面前的烤豬肘，似乎將自己的憤懣都發泄在咬勁很高的酒館招牌菜上面，將煩人的心事全部掩飾在狼吞虎咽的面具之下。

    「怎麼了？這些只是普通菜式，就算是你們第一次吃，也用不著這樣誇張，會讓別人看笑話的。」

    「金色沙漏」好像被沒有嚼透的煎臘腸噎住喉嚨，連忙抓住酒杯，仰起頭任由松黃的麥酒往嘴巴里灌。

    魯斌聽到身後非常響亮的咕嚕一聲，隨後是一聲滿足的長嘆，立即明白剛才鄰桌發生了什麼事。

    「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別不是沒有戰死在沙場上，卻被一塊煎臘腸噎死，那就太憋屈了，死地不值。」

    萊斯林邁耶重重地放下酒杯，看了一眼滿腹心事的鐵獅丹頓，轉頭面向認識多年的朋友：「海怪，關於埃隆戴爾的情報，有什麼最新消息嗎？」

    資深遊俠也反應過來，看著北境有名的情報掮客，兼苜蓿花酒館的合伙人，忍不住開口詢問：「韋斯勒先生，費用方面不用擔心，暗夜面具資金有些緊張，買情報的錢還是有的。」

    海怪韋斯勒雙手轉動酒杯，沉吟了片刻，心中飛快地權衡利弊，才輕輕點了點頭，「非常可惜，你們的努力都扔進水裡了。」

    他小口啜飲味道寡淡的麥酒，「根據可靠的渠道，精靈王國埃隆戴爾的遺址，唯一的一座月亮井已經被徹底摧毀了，大佬們花費添加都想要得到的可以延緩衰老、祛除暗疾的青春源泉，一滴都沒有剩下。」

    鐵獅丹頓的臉色頓時陰沉地滴下水來，抓著豬肘的左手含怒一捏，竟然把堅韌的骨節都碾碎了。

    「該死，我們暗夜面具為此流的血都白白地浪費掉，這筆帳怎麼算都虧蝕本錢。」

    金色沙漏萊斯林邁耶的神情也非常難看，他望著情報掮客：「大佬們砸出來的天價買單應該都沒有撤銷吧？」

    海怪韋斯勒訝異地看著「沙漏眼」：「不錯，邁耶閣下，似乎有幾個大人物沒有死心。畢竟沒人知道進入埃隆戴爾的冒險者手裡，是否收藏著部分月亮井水。」

    萊斯林邁耶搖了搖頭：「沒有，一個人都沒有。我敢保證，進入精靈王國的十四支冒險隊伍，沒有誰進入核心區域，接觸過月亮井。」

    魯斌聽到這裡，忍不住露出會心一笑，對自己選擇與守護者和解，依託埃隆戴爾的地利，痛擊入侵者的一系列冒險行為非常得意。

    不料，他無意中流露的微笑，立即引起坐在對面的獵裝少年的注意，不過此人只是好奇，並沒有繼續深究下去。

    窺探一個施法者的心思，那是非常危險的行徑，明白其中利害關係的人，絕對不會輕舉妄動。其中就包括與魯斌拼桌用餐的獵裝少年，他的聽力不錯，也在雜亂的酒館喧鬧聲中，得知了不少有價值的情報。

    情報掮客壓低聲音，繼續兜售他的貨物：「進入埃隆戴爾的冒險小隊，有大佬們安插的眼線，他們第一時間獲得精靈王國內部的相關情報，失去了月亮井這唯一的具有價值的誘因，這座廢墟就沒有任何值得一提的地方。」

    鐵獅丹頓坐直身體，立即反駁：「韋斯勒先生，我不同意你的看法。沒錯，冒險隊伍里有眼線，這並不奇怪。只是我擔心第一時間傳出情報的釘子，沒有把埃隆戴爾的真實情況寫進去。」

    「海怪」韋斯勒轉頭望著萊斯林邁耶，看到他也在點頭，就疑惑地反問：「你們被埃隆戴爾的精靈遺民正面擊敗，即使聯手也沒有任何作用，畢竟對方占據地利優勢，難道還有我不知道的情報？」

    「金色沙漏」無言以對，等於默認這個事實：「我們遭遇近乎完整的迷鎖結界，被馴鹿河的獸浪虐地少了四分之一戰力，在迷霧幻象里又折損了一部分人手，才來到天塹級的樹藤城牆前。結果七頭被喚醒的要塞級樹人，把我們蹂躪地痛不欲生。這一切都與精靈遺民脫不了關係。」

    「接下來，堵住我們的退路的不死生物軍團，以及小型水元素陸續出現，就是另一群人幹的。我懷疑他們是精靈一族的盟友，都是大師級別的施法者，尤其是指揮亡靈軍團的幕後黑手，強悍地令人髮指。」

    魯斌的心裡已經暗爽到內傷，沒有想到自己的微薄能力，竟然被對手誇讚到天上去，不過轉念一想，又覺得有些不對。

    「這些大敗虧輸的擼蛇，如果不把敵人的實力誇張地宣揚出去，怎麼能掩飾自己的無能和失敗？這樣看來，沒有埃隆戴爾的地利，只能依靠符能法術和召喚不死生物的我充其量也只是一個有前途的流浪法師，還得繼續努力下去。」

    魯斌很快擺正自己的位置，並沒有陷入最了解自己的「敵人」的吹捧里，再一次把握前進的方向。

    海怪韋斯勒用心記住剛才的情報，「也就是說，埃隆戴爾失去唯一可取的價值所在，並成為非常危險的地方嘖嘖，僅僅是一個控制迷鎖結界的精靈遺民，外加幾個大師級施法者，就能幹翻十四支冒險小隊。嗯！這樣看來，必須對荒廢遺棄的精靈王國重新評估。」

    情報掮客似乎察覺到萊斯林邁耶和鐵獅丹頓的灼熱目光，立即改口：「這條情報價值不菲，與我剛才提供的消息抵消第一手最新資料，總是非常值錢。好吧，看在我們合作多年的份上，再加上我有股份在內的酒館，經常被你們照顧生意，免費送一條小道消息。」

    他壓低聲音繼續出貨：「根據不可靠的渠道，黑巫師辛德林占星是一個半精靈，體內至少有四分之一的精靈血脈，才能從埃隆戴爾獲得月亮井水。當然據他所說，是守護著精靈王國的遺民慷慨的賜予嘖嘖，沒有把他當場驅逐出去，黑巫師可都是追逐禁忌知識的惡棍，身上散發出不祥的邪惡靈光，竟然也能踏入埃隆戴爾？」

    萊斯林邁耶的臉色再次變得難看，含忿地一拍桌子：「我就知道，背後一定有骯髒的交易！」

    鐵獅丹頓聞言默然以對，他想起被不死生物殺死的巨拳歐根，「大撤退後，北境的精靈王國的勢力非常空虛，最後的守護者為了自己的職責，豈止允許黑巫師進出，連操縱不死生物的死靈大師都可以容忍，難道不是這樣嗎？」

    魯斌聽到這裡，有些明白自己為什麼能夠與泰利恩特殿下和解，最大原因果然是自身的實力，自己那番自辯或許只是一個誘因。

    情報掮客也恍然大悟地明白過來，為了表達自己的感謝，他不得不有所表示：「兩位，我這裡還有一個好消息。」

    海怪韋斯勒成功吸引萊斯林邁耶以及丹頓遊俠的目光，「黑水鎮的領主開拓成功，許諾給部下的份地也分發到位，不僅穩固自己的基本地盤，而且在跑馬圈地的領地內，他的支持者發現了一個存量可觀的鐵礦。」

    「什麼？鐵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