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陵蔽月 試探

    「長恭殿下,別來無恙啊?」

    鳳凰該是故意的,便那麼堂而皇之地端著酒盞微笑著說著客套話。甚是生疏,又像是故意這般冷淡了神色恍如他們只是泛泛之交。

    「坐吧。」子莫垂目說道。他不喜這人如此惺惺作態,若是生氣了便打他一頓也好,如何要這樣?是要和他形同陌路恩怨清了?

    他便是這樣的人啊,一旦上了心頭便無論如何都揮之不去。他甚少動情,若是動了心便無論如何都灑脫不了。如若鳳凰此刻和他說以後他們便是恩怨兩清,他做他的燕國皇帝,而他,就好好地當這齊國的肱骨忠臣,他該如何是好?!

    子莫端著酒盞的指尖微微發顫,他的確是在害怕。他與鳳凰,一路走來不易。他為了他能掙開一身枷鎖,真的陪他到了渤海旁,四海為家,浪跡天涯,當初的他們便是有如此的決意和瘋狂。奈何,天意弄人,徒勞了一場。

    可終不能就此將那場海誓山盟看成是鏡花水月虛幻一場。他畢生難忘,如何鳳凰似是雲淡風輕,時過境遷了一樣?

    他受不了。。。。。。

    子莫從來沒這樣慌亂過,鳳凰緩緩坐在了他的身旁,而他竟然震楞著有些手足無措。

    想問問他那一刀傷得重不重,他是不是在怪他,可千言萬語,並不知曉從何說起。

    若是鳳凰還是問他,高湛與他慕容沖,他到底選了哪個?子莫當真不知道如何回答。

    鳳凰與高湛對他而言,全然不同。然而他知曉自己此刻心中無法抉擇其一而棄另一人於不顧。

    三心二意,他竟然變成了這般濫情的混賬。

    他無顏面對這曾委曲求全寧願折辱了自己也要陪他呆在鄴城的鳳凰。

    更是無顏直面自己心頭的糾葛和彷徨。

    高湛,他萬般痛恨且不擇手段的狡詐之人,為何能與他的鳳凰被放在同一處衡量。。。。。。這是不是意味著,他已然愛上了?!

    想到此處,子莫更是慌張。他差點碰翻了那矮几上的酒杯,幸而鳳凰眼疾手快,一把握住了。帶著子莫的手和那晃動的酒杯,一同握在手心。

    「長恭手心出汗了。」鳳凰戲虐說道。

    雋夜細細看著這人的神色,他的眼中既是驚喜又是著迷。

    雖這一世他在這塵世顛沛流離滿身污穢,可卻是意料之外地得到了這人的痴心。原來,紀塵不是無心,而是至情至性!

    這人該是為了北漠的那一擊誤傷他而自責不已,雋夜看到這人神色如何還忍心責怪於他,可轉念想到上一世的痴纏而不得,便心中起了小小的頑劣之心。

    故作冷淡還是放開了這人的手,隱忍著心中那隔世再見的喜悅,索性端起架子也讓這高高在上的神尊也嘗嘗求而不得的味道。

    子莫覺得鳳凰手心的溫度倏然遠去,心頭一涼,不覺嘆了口氣。

    鳳凰是氣他的吧,他一心一意,而他卻首鼠兩端,猶豫不決。而且,還當真對那高湛動了真情。

    忍不住想和鳳凰說些什麼,卻見一個周國大臣喝得有些搖搖晃晃,紅著臉面端著酒壺和酒杯過來了。

    子莫瞧著眼熟,這分明就是方才跟他下跪賠禮的那個周國大臣。

    「蘭陵殿下,我敬你一杯!」

    那人豪爽,痛快說道。

    子莫端起自己面前的酒盞,點了點頭先干為敬。

    「好!沒想到蘭陵殿下如此豪氣,往日裡戰場相見,如今能有緣暢飲,也算是不打不相識了。氣度胸懷,讓人敬佩。」

    那人毫不吝於讚美,讓子莫有些哭笑不得。都說周人不拘小節,看來當真是如此,先前刁難於他此刻倒是如老朋友一般自來熟得很。

    「來來來,你我再飲,今晚不醉不歸哈哈哈!」這周人說著,便將杯子一列排開,竟是十二隻酒杯子齊齊排列,斟滿了,推了六杯到了子莫面前,說道,「鄙人敬佩蘭陵殿下仗義豪情,我先干為敬!」

    說完,一口氣居然連飲六杯。

    。。。。。。子莫的確是傻眼了,他從不知道這國宴之上還有如此牛飲的風俗。

    看了眼宇文邕,他現在根本無暇顧及其他,因為這龍椅上的皇帝陛下都被這些不拘小節的臣子們給灌得臉都紅了。

    無人和他說過這周國人是這般敬酒的啊?!

    「寡人替這蘭陵殿下喝吧,這人他不勝酒力,喝醉了會壞事情。」


    原先那周國大臣見這燕王一副高高在上淡漠傲然的模樣,便偷偷打量了這北朝第一美人在旁也不敢隨意上前搭話,沒想,這燕王伸出了手來竟一把搶先把那高長恭面前的酒喝了,一連喝了三杯,面不改色氣不喘,當真是讓人頗感意外啊。

    「哈哈哈,燕王陛下當真好酒量啊!甚好甚好,誒,您與這蘭陵殿下可是故交?」那人憨笑著,又把酒杯給斟滿了,看著他們二人問道。

    「是!」

    「不是!」

    兩人異口同聲,鳳凰說是,子莫卻為了這人方才的冷漠而慪氣直直說了不是。

    說完,兩人面面相覷。

    子莫不由臉紅了紅,他以為鳳凰是不想認他了,沒想到他竟然又說錯話讓人生氣,急忙改口道:「是!」

    「不是!」

    。。。。。。他這一改口,鳳凰也改口了,於是這微妙的默契讓這場面變得更為尷尬,搞得面前那周國大臣更是滿頭霧水一臉困惑了。

    「哈哈,這,這,蘭陵殿下真是交友廣闊,與我朝陛下都是故交,恐怕與燕王陛下更是英雄敬英雄的知己吧!」

    那人本想說是美人愛美人的,不過他這嘴巴容易闖禍,剛才便已經一時衝動得罪了蘭陵王了,此刻若是再胡說八道,保不住會被自家陛下給扔出清涼殿了。

    「呵呵,這位大人真是有趣,來,寡人敬你。」鳳凰倒是喝得來勁了,居然三杯不夠,還要與那人再痛飲對酌。

    子莫瞧著心中不快,那刀傷是全好了嗎,怎能如此沒有節制?!

    看到那人居然與人對酌毫無顧忌地連喝七杯,別說是那周國大臣連連驚嘆,子莫的臉都瞧綠了。看鳳凰竟然還往杯子裡斟酒,索性抬手一把去奪了過來。

    鳳凰一避卻還是被子莫碰翻了酒杯,那酒都灑在了子莫的袍子衣擺上。

    頓時氣氛有些僵,那周國大臣都尷尬起來,不知道這蘭陵王如何臉色不悅起來。

    「我去把衣裳擦乾了,你們隨意。」子莫冷著臉穆然起身,頭也不回讓宮女領著去清涼殿後面的內室了。

    「誒?長恭殿下?長恭殿下?!」這場面弄得那周人不甚侷促,他這是又冒犯了誰了?何故這燕王和蘭陵殿下都神色頗為古怪呢?

    「寡人有些不勝酒力,也去外面醒會酒。大人你好好喝!」慕容沖看著子莫離開的背影與那大人說道。

    蘭陵王剛走,這燕王也起身後腳便跟了出去,這喝酒喝得正在興頭上的周國大臣當真萬分掃興,怎麼好好的一個兩個都走了?!

    「殿下,不如換身衣裳吧?」阿涼陪著子莫出了清涼殿,雖是只有衣擺一處沾了酒,可看著殿下的臉色,似乎格外不痛快。

    「阿涼,你去幫我打盆水就成了,我在這兒坐一會便好,有些心煩氣躁而已,也不關這衣服的事情。」

    子莫嘆了口氣說道。

    像他這般在泥地里打滾長大的人,怎會為了這點酒漬就耿耿於懷?他放不下的是慕容沖,理不清的心結也是為了他與這人的情愫。他從來沒有後悔過愛上這人,鳳凰敢愛敢恨的性子他向來最為羨慕。

    只是如今,他害怕,害怕那人不再愛了,如若變成了恨,他該如何面對這殘局。。。。。。

    好像有人過來了,子莫想到是阿涼拿了水過來給他擦洗,便頭也沒回,只說讓她放於一邊就好了。孤寂坐著,背影甚是倉惶。

    那人並未離開,卻直直走到了他的背後,子莫覺得奇怪,轉頭去看,卻被一隻大手一下捂住了他的眼睛。

    這雙手和貼著他後背的胸膛都是這般熟悉,子莫一愣,抬起的手又不禁垂落下去,便這樣呆呆地任那人懷他在身前,想要說話卻哽咽了起來。竟是鳳凰來找他了。。。。。。

    那人站在他的身後,一手環著他的肩膀,一邊垂下頭來輕輕說道:「那一刀都捨得紮下去,卻連幾杯酒都不捨得讓我喝了嗎?長恭,我到底該愛你還是恨你啊?」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根本不想傷你!」聽到這人的聲音,子莫全然失了控制,那轟然倒塌的心防讓他的眼淚奪眶而出。他沒臉見他,便這樣就好。他的眼前一片昏沉,卻只能感受著鳳凰的體溫和心跳。

    淚水簌簌地從指尖流下,讓那隻遮蔽著這人視線的手顫抖著如同是被灼燙到一般。

    雋夜如何都沒有想到,這千萬年後的今天,紀塵竟然會為了他而哭成這樣。。。。。。

    真的是兩情相悅嗎?原來過往的守候不過是種考驗,這一世,他終究是得到了。不光是他的人,還有他的心。

    如若此刻他還有什麼遺憾,那便是他沒能告訴這人,他到底有多愛他。

    從那瑤池畔的桃花林里一直到了現在,愛得執迷不悟,步步淪陷。方才他不過是為了試探才會那般故作冷淡,如若不是此刻親眼見到,他還在若得若失中彷徨不前。

    他怕自己又是自作多情了,紀塵,如何也會這般痴情深陷?

    鳳凰轉過了他的身子,只垂頭狠狠堵住了那人的唇,此刻什麼言語便都是多餘的,他只想讓這人明白他心中的狂喜。

    「我方才是故意的,我想看看你有多在乎我而已。那一刀,我又如何會恨你?」



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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