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神祭 第三十六章 遠未結束

    今天，夜衣又從西赤口市來到了東赤口市的市立第三醫院。每周一次，夜衣肯定會像今天一樣來探望緒蓮。

    在「冥門的看守」拉伊圖·旺卡真的是堪稱回天的魔法醫術下，緒蓮不僅徹底擺脫了地獄的召喚，就連受傷嚴重的身體也逐漸修復了，現在已經脫離了盛滿藥液的培養艙偽裝成一名普通的重傷患者搬入了重症監護室。

    廖家這一代的子女排除根本不認為自己是廖家人的夜衣以外有十五個，大多都是同父異母的關係，說實話親情不是特別濃重，實際上已經有了派閥之分。

    十五人中，七人是長女派，也就是支持大姐緒野繼承家主之位的人。五人是二子派，也就是支持二哥士瞻繼承家主之位的人。剩下的四人則是嚴守中立，但也可說是牆頭草，誰當上家主他們就會聽命於誰。

    長久以來，這三個立場的成員幾乎處於見面不說話的程度，互相不和。但只有一個人例外，不管是誰都會被她關心，也會關心她。這個人正是緒蓮。

    緒蓮的母親也是一個長不大的女孩，天真無邪又純情，簡單就被廖傑欺騙，然後到死都沒有懷疑過。童年和這樣的母親度過的緒蓮會變成一樣孩子氣的人也是當然的。

    緒蓮不會去恨任何人，她喜歡廖家的每一個人，就連曾經的廖太太也會去叫「媽媽」。在這個家族中，誰都會感覺到唯獨和緒蓮在一起時才會輕鬆，放下所有的負擔。緒蓮是這個凝重的大家族中唯一的一片淨土，唯一讓家像家的人。

    所以，這次緒蓮的事牽動了每一個兄弟姐妹的心。夜衣每次到緒蓮的病房中都會發現多了幾樣禮物，大部分是緒蓮喜歡的玩偶，還有鮮花和成摞的明信片。

    「這個……」夜衣來到一個超大的熊玩偶前不由得愣了一下。贈送人的標籤上寫著「四哥，士郎」。隨即，她又望向了躺在病床上的緒蓮。

    不管有多少人祈禱，至今緒蓮依舊沒有醒過來。

    對於緒蓮的意外，夜衣一直懷著一種內疚的感情。仿佛一切都是她那天和緒蓮的吵架所致。當然按理性來思考，這樣的因果是不合理的，可是感情上卻還是不由自主地聯繫起來。她曾想藉由殺死士郎來化解這份內疚，但現在才知道完全是誤會了。

    士郎的事件已經全部查清了，他所犯的錯誤只有一件，那就是背著廖家私自接受委託的事。

    殺人後，摘取內臟這種行為，作為普通的人類肯定是無法接受的。但士郎也只是在完成委託的前提上順便而為，並沒有牽連到任何一個無辜的人。所以，他的行為，作為魔術師來說還是能夠原諒的，更何況他已經受到了對他而言最嚴厲的懲罰。

    總之，士郎雖然在「殺人取心」這一點上和殺人鬼很像，卻並不是真正的殺人鬼，夜衣也就沒能為緒蓮報仇。而自從襲擊了緒蓮以後，殺人鬼也似乎就偃旗息鼓了。這對於大眾來說自然是好事，但也意味著沒有新的線索去調查它的身份了。

    不過，可以確定的是殺人鬼有很大的可能性和魔法界相關聯。因為，它是從襲擊了緒蓮，一位魔術師後才暫停行動的。

    「我發誓，總有一天會抓住它的！」夜衣站在昏睡不醒的蓮的身旁如此說道，「不管它是誰，有著什麼樣的理由，我都會讓它付出代價！」

    ……

    東西赤口市的正真所有者並非是政府所指定的人，而是魔女，憂山憐子。只不過，憐子喜歡居住在西赤口，因此東赤口事實上的支配者成為了廖家而已。所以，歷代廖家的家主才會對她無比恭敬。

    雖說如此，但西赤口的事情也並非由憐子來全權決定。她不是沒有能力，只是不想罷了，因為和城市有關的問題不僅數量龐大，而且基本都很麻煩。

    而代替憐子管理著城市的正是自古就和廖家比鄰而居的，最堅固的盟友，同時也是最大的競爭對手，燕家。

    和廖家比起來，燕家的繼承人問題就相當簡單明快了，候選只有一個，現任家主燕雲雁的「獨生子」，燕知鴻。而今天，他造訪了廖家長女，廖緒野的宅邸。

    「你還真是貴人事多啊。」

    當燕知鴻剛好走進前廳時，緒野也正好從樓梯上走下，於是她便在平台上站定居高臨下地說道。

    燕知鴻聞聲抬頭望去，見到平台上的女人沒有動作就明白了，看來緒野是不準備請他坐坐了。

    「太受美女歡迎也很是讓人頭疼的。」他聳了聳肩道，「莫非，廖大小姐也是專程找我來約會的？」

    「如果，你敢當著緒方的面邀請我的話，就算是去賓館我也可以考慮一下。」

    「呵呵，那還是言歸正傳吧。」

    燕知鴻話音剛落，緒野就隨手將一沓寬條狀的紙張從樓上拋了下去。紙張落地時發出了「啪」的一聲。封面的第一張上當中的位置畫著以上下方向排列的幾個怪異的字符，末尾的一個在最後一筆的完結處出現了一個很有特色的收尾——螺旋。

    「這些符紙你應該認識吧。」緒野覺得燕知鴻已經看清了東西便問道。

    「似乎是日本陰陽術的東西啊。類型應該是簡易的自動式。這種東西在『市場』上可是成捆賣的啊，我怎麼可能不認識。」

    「別裝傻了。雖然已經大概有將近二十年沒和她見過面了，不過很不巧我這個人非常念舊。這種在符文最後一個字的最後一筆華麗地塗個螺旋的習慣，可是你那個裡門的妹妹，御道場緋子的手筆。」

    「唉！果然被識破了啊。我說了那丫頭不知道多少次，讓她改掉，可她就是不聽啊。」

    在緒野的話前，燕知鴻只得無奈地搖頭長嘆道。

    「事到如今，也沒什麼可狡辯了。緋子的確幫了你弟弟一把，本來預定為妙麗接生的也是她。你也知道吧，那個小丫頭從以前開始就非常憧憬童話般的愛情一類的。不過，安心好了，這裡面沒有任何交易，所以你們廖家絕對沒有損失什麼機密。還是說，你覺得緋子有那種腦子？」

    「她當然不是蠢貨，但也沒機靈到那地步。這一點我很清楚。關於士郎的事，我姑且謝過了，悠憶不管怎麼樣也是我的侄女。不過，我想說的並不是這件事。前一段時間出沒在東赤口市的那個殺人鬼，你聽說過嗎？」

    「有所耳聞，怎麼了？」

    「我已經請拉伊圖·旺卡重新查驗了所有被害者的遺體，同時也請他驗證了一下剛才那些從士郎公寓周圍回收的符紙。結果，符紙上的因子反應意外地出現在了某些被害者的遺物上。能解釋一下這是為什麼嗎？」

    「我能說無可奉告嗎？」

    「你覺得呢？」

    「看來，是不能啊。」燕知鴻撓了撓後腦，然後突然擺出了嚴肅的表情，露出了凌厲的目光。「我只能告訴你兩件事。第一，緋子和殺人鬼的事件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我用對緒方的感情保證。第二，這最多只是我的推測，殺人鬼真正潛伏的城市是……西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