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現在你們神獅平雪聯盟就是神獅國名義上的主人了。這天下該是什麼樣,都是你們來做主了。」呼延婉嬋嘆息道,「皇太后又怎麼樣呢?太皇太后又怎麼樣呢?反正老身垂垂老矣,跟街邊翹腿嗑瓜子的閒老太太也沒什麼實質的區別了。」
江烈搖了搖頭道:「太后此言差矣,只要你依然在皇宮之中,依然頭戴皇冠,這就代表著神獅從未亡國,神獅國的正統一直存在。無論如何,你一定要擁有清晰的認知,神獅國還是神獅國,我江烈是神獅平雪聯盟的盟主,但絕非神獅國的皇帝,也不會是什麼攝政王。」
「盟主,老徐說有事讓你去一趟。」段彪前來向江烈行了一禮。
江烈點了點頭,便起身向呼延婉嬋道別:「祝太后娘娘身體健康。烈先行一步了。」
說著,江烈便跟著段彪走出了寢宮大門。
「彪兄,是有什麼急事嗎?」江烈邊走便問道。
段彪應道:「老徐他們發現了袁國采的一個秘密宮殿,裡頭關著好多女人,都是當初從象湄地區進貢上來的。」
江烈咬牙道:「關著?袁國采有把她們怎麼樣嗎?」
「你過去看看就知道啦。」段彪說著便加快了步伐。
沒過多久,江烈便和段彪趕到了那個宮中。
一進入到那宮中的房間內,江烈便驚掉了下巴——整間屋子裡都是年輕的女子,幾乎都衣不蔽體,有的在地上躺得橫七豎八,有的在床上蜷成一團,有的坐在椅子上暗自出神,有的縊吊在房梁之上,舌頭吐露,雙足下垂
如此恐怖的景象竟然出現在皇宮之中。
徐有志緩緩走到了江烈的身邊:「你應該還記得,之前袁國采讓各地進貢妙齡少女。那些女子被送來宮裡,並不是被袁國採納入後宮做妃子,而是被囚禁在這個人間煉獄般的所在。她們在這裡沒有任何的人權,比豬狗都不如。」
江烈低聲道:「你既然發現了這裡,怎麼不把她們先救出去?好歹也給人家找點衣服穿啊。」
徐有志嘆了口氣道:「我又何嘗不想呢?但是她們好多的精神都錯亂了,也有好多已經殘疾了,她們要麼瘋了,要麼傻了,要麼她們這裡遭受到了極度的虐待,比天牢裡的囚犯還要還要痛苦。」
江烈問道:「你知道她們受到了什麼樣的虐待嗎?」
徐有志轉過了身:「你自己問問看吧。」
江烈不敢直視那些女子,便微微低下了頭,朗聲道:「姑娘們,我是神獅平雪聯盟的盟主,也是象湄地區穎川郡的太守,我叫江烈。我們神獅平雪聯盟是反對袁國采的,現如今,袁國采已經讓我們給打倒了!昇凡的時代已經過去了!你們千萬不要怕!我們會對袁國采進行斬首示眾的,為了名正言順地將袁國采處死,我們需要你們的鼎力相助!」
然而,江烈沒有得到任何回應,除了冷漠還是冷漠。
江烈沉住了氣,又朗聲道:「我是來救你們的!我能帶你們離開這裡!我能讓你們回家!請你們相信我!袁國采讓你們受了什麼罪,你們盡數告訴我,我們神獅平雪聯盟一定會幫你們討回公道的!」
「公道?討得回來嗎?你拿什麼討回公道?別說什麼公道了,母道你也討不來的」
說話的是蜷縮坐在地上的一個赤身少女,她的面容清秀,但神情憔悴,一頭長髮凌亂地披散著。
「為什麼不信任我?為什麼你覺得我討不回來?」江烈疑惑地問道。
那少女冷笑道:「你在講笑話嗎?你覺得公道有什麼意義嗎?我們的人生都已經被毀了,無論如何也改變不了的。我們這兩年的日子是生不如死的。你看那邊,人家比較勇敢的已經豁出性命了。」說著便指向了縊吊在一邊的屍體。
或許對這些年輕的少女而言,她們著實認為自己的人生都已經毀了。在這個封建的時代,餓死事小,失節事大。她們的貞潔早已不在,即便她們逃離了這個夢魘之地,回到了自己的故鄉,終究也是無顏以對江東父老。
無論如何,江烈還是想要拯救她們,所以絕對不會輕易放棄。
江烈正色道:「你知道嗎?人是不可能踏入同一條河流兩次的。因為,水一直在流,或許你進入的河是同一條河,但水絕對不是上次觸碰到的水。人生也是這樣,過去的事情永遠就是過去了,就是歷史了,天下的所有人都是應該向前看的,不能沉湎於那些悲慘的過往。過去的事情固然是改變不了的,但是未來掌握在我們每一個人的手中啊!」
「你們沒有錯啊!」江烈義憤填膺地續道,「無論袁國采對你們做了什麼,無論袁國采讓你們做了什麼,你們都沒有錯啊!你們所有人都是受害者,受害者無罪啊!你們不要看不起自己啊,不要覺得自己是有罪的啊!你們是受害者,我們也是受害者,同為受害者,我們就是應該團結起來啊,我們就是應該同仇敵愾啊!我必須告訴你們,公道是能夠討回來的!」
那少女又是冷冷地哼了兩聲:「你是江烈是吧?我們都聽說過你的名號,都知道你神通光大,但有些事情就是神仙難救的。你既然知道逝者如斯,你自然也知道覆水難收。潑出去的水是收不回來的,我們失去的那些我們失去的貞操,還有我們失去的尊嚴,我們失去的人性,我們失去的一切這一切的一切就像是潑出去的水,灑在地上,慢慢蒸發,永遠也不可能返回來」
江烈鼓起了勇氣,蹲下了身子,蹲到了那少女的身邊,隨手從鱗玉鐲中取出了一件披風為她蔽體,柔聲道:「姑娘,不要這麼悲觀,我知道你們受了很多的苦,我知道你們痛不欲生,但我希望你們都能夠堅強!誰還沒經歷過生不如死的時刻了呢?誰又未曾想過一死了之了呢?尋死是懦夫的選擇,我們不要做懦夫,我們要做勇士。我們這些地方官也是被袁國采壓榨慘了,他讓我們的日子過得非常難受,但我們沒有想過要死還是要逃避,我們選擇了反抗,我們組成了神獅平雪聯盟,我們打進了皇宮,我們打敗了袁國采,我們生擒了袁國采,我們還準備把他斬首示眾!」
見江烈的語氣在溫柔中夾雜著振奮人心的慷慨激昂,那少女不禁抬起了頭,將江烈的面龐端詳了一番,眨了兩下雙眼:「那你覺得,我們也應該反抗?」
江烈果斷地點了點頭:「沒錯,就是應該反抗!我們所有受害者都要團結起來,奮力反抗!」
那少女的眼神中仿佛出現了些許光芒:「那你說,我們應當如何反抗?」
江烈抿了抿嘴,又咬了咬嘴唇:「首先,你們要忘掉過往,又要正視過往。袁國采是如何虐待你們的,我希望你們能夠忘記,這樣才能更好地迎接日後的嶄新的生活,但是在忘掉之前,我希望你們能夠大膽地說出來,只有你們大大方方地承認自己的悲慘經歷,才能夠揭露袁國采的卑劣行徑!然後,老百姓們得知了你們的遭遇,他們就會共情,就會為你們吶喊,為你們鳴不平!這樣一來,我們才能夠得到應有的賠償,雖然再多的賠償都是無法完全彌補的,心靈的創傷更是難以平復的,但是,有總比沒有好吧,有多少就算多少,是這個道理吧?」
那少女大概是對江烈萌生出了信任感,便咬牙切齒道:「袁國采當時收了一大批的女孩,也淘汰掉了一大批的女孩,我們都是沒有被淘汰掉的『倖存者』。你說的沒錯,我們是受害者,我們是無罪的,我們如果有罪,我們的罪過就是長得太漂亮。下輩子投胎若能選擇,我希望我能是一個醜八怪,人見人怕的那種,這樣的話,我就不會呵呵就不會淪落到這個境地了」
「我們原本都以為被皇上選進宮就是要做皇上的嬪妃的,再不濟也是宮女吧,皇宮裡的女人也就是這麼兩種類型,要麼是皇上的家人,要麼是皇上的僕人。我們都以為,能在皇宮裡生存,至少不會過得太差,哪怕只是小宮女,好歹也是在神獅城裡,好歹也是在這皇宮裡但是事實上呢?」那少女說著說著便哽咽了。
江烈動容道:「你慢慢說,不要著急,我可以慢慢傾聽。」
那少女哽咽著續道:「我們進宮之後,就被關在了這裡,當然了,這只是其中一間,別間還有很多人。袁國采他他不是人,他是一個惡魔,窮凶極惡的大惡魔沒有一個人逃得過,沒有一個人沒有一個人的清白有保住如果說,我們都是進了後宮,成了皇上的女人,為皇上侍寢,為皇上生兒育女,那麼這些都是正常的,都是自然而然的,也是合情合理的但是我們不是他的嬪妃,甚至他就沒有把我們當人看,你知道嗎?在他的眼中,我們這些女孩,只不過都是一群任他擺布的玩具罷了真的,是玩具」
筆趣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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