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天空 第三百六十六章 「熟」人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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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永和城下，戰局卻又是出現了令人意想不到的變化。

    在鼎國十萬大軍剛剛抵達永和城下時，就接到了武國用箭射來的決戰信，內容很簡單，只有五個字，「三日後正午城下決戰」。

    趙清源的回覆也很簡單：「同意。」

    雖然趙清源相信兵不厭詐，也想乘著這個「約定」，在當天或者第二天就去偷襲一番，但是他畢竟遠來疲憊，就是想要前去偷襲，也是有心無力,能夠有三天的休整時間求之不得。

    因此他派出獅鷲騎士聯繫了呂新意，告知兩軍三日後再城下決戰，要求呂新意在合適的時間，給予武軍致命一擊。

    呂新意回復表示了解，並對鼎軍的大力相助表示了感激。

    趙清源雖然自己不去偷襲，卻也害怕武軍不守約定（那是出了名的），因此非但擴大了警戒的氛圍，甚至還用了雙倍人手負責巡邏。

    出人意料，武軍大營那邊雖然時常有兵馬調動，卻沒有偷襲鼎軍，也沒有乘著明國稍有鬆懈而派奇兵攻城。

    三日之後的正午，雙方都是面對面擺開了陣勢。

    隨著厚重的鼓聲響徹天空，沒有試探進攻，沒有弓弩手壓制，甚至沒有騎兵在兩翼牽扯跑動，大約十萬的武軍就唱著嘹亮的軍歌，大步踏上。

    趙清源飽讀兵書，只是一瞬間，就明白了李錯的意圖。

    「我就要用最簡單、最野蠻、最堂堂正正的戰法擊敗你，非但震懾鼎國不敢出兵，還要瓦解明國人的信心。」

    這一刻，趙清源熱血沸騰，但他還是強迫自己冷靜，戰爭發展到了現在，早已不是一哄而上的時代，現在最講究的戰術，是各個兵種之間的配合，如果就是只是喊一句「大家跟我沖」，那還要統帥做什麼？

    先是箭矢和魔法遠程攻擊，努力打亂對方陣型，緊接著就是血騎兩邊突擊，不斷擴大戰果，或者是將中軍稍稍後退，兩翼齊飛，將突前的武國士兵包圍後殺死。

    短短半天時間裡，趙清源就下了十幾道針對整體大軍行動的命令，三十幾道對各處戰場進行微調的指令，而他如流水般的指揮節奏也確實取得了良好的結果，在戰鬥剛開始的時候，看著一列列「英勇」的武國士兵被狙殺，他還是非常有成就感。雖在在他看來，這樣的「英勇」和「愚蠢」沒有任何區別。

    期間見到鼎軍大占優勢，呂新意派人詢問是否要出城一起抗擊武軍，但是被呂新意拒絕了，因為一則他考慮到還有很大一部分的武軍沒有出動；另外一則也是他的私心在作怪，畢竟如果贏了，那就是他一個人的功績，別人分不去半點。

    但是讓他難以理解的是，當夜幕降臨時，損失慘重的武軍非但沒有退去，反倒是加大了攻擊力度。

    這樣一來，鼎軍的各處戰線頓時吃緊，但是太陽耀斑雖然足夠明亮，但視線畢竟沒有白天那樣清晰，加上這樣的微操指揮絕對是一件大耗精神力的事，而人一旦感覺到疲憊，就很容易犯錯。

    而在這時，武軍也由之前一股腦往前沖的「愣頭青」，逐漸有轉變成為狡猾狐狸的趨勢。

    而在戰場上，有時一個小小的錯誤，就可能改變戰局，何況再加上對方的突然發力。

    原本在白天非常正確的命令，到了晚上突然就把自己手裡的士兵送到了對方的口袋裡。

    連續吃了三個悶虧，損失了數千人之後，趙清源終於意識到，在現在這樣情況下，自己的指揮只能取到適得其反的效果，因此他命令各軍收縮防線，謹慎出擊，而具體的指揮工作，則是完全下放到了各級的將軍和統領們。

    之前自己什麼主都做不了，現在什麼命令都要靠自己下，這樣激烈的轉變，實在讓一眾鼎國將領無所適從，也因此引起了稍微的混亂。

    而李錯卻是抓住了這個稍縱即逝的戰機，對鼎**隊的各級陣線都是發動了如雷霆般的猛烈攻擊。

    不到半個小時，鼎軍花費了一個下午才建立起的優勢就蕩然無存，而且這劣勢還有著不斷擴大的趨勢，雖然趙清源紅著眼睛不斷派出預備軍四處救火，但火勢卻是越燒越猛，鼎軍原本穩固的處處都是一個接一個的窟窿眼，在短短的半個小時裡，趙清源已經接到了十五處要求增援的報告，也透過「天空之眼」，親眼看到了己方數個隊列嚴整的軍團在對方狂暴的攻擊下崩壞，潰散。

    終於顧不上獨攬勝利的榮耀，趙清源派獅鷲騎士聯繫呂新意，要求明軍立刻出兵攻擊武國人的側翼，減輕鼎國人受到的攻擊壓力，最後兩軍再合攏一處，直撲對方中軍，徹底扭轉戰局。

    而在永和城裡，明軍將領對於是否出兵已經是吵翻了天。

    白天鼎軍占據優勢的時候，他們自然希望能夠出兵分一杯羹，但是現在大家都已經看到鼎軍明明已經居於劣勢，武軍還也在城外集結了大軍，自己出兵攻擊，如果不能成功的話，甚至連永和城都要丟。

    至於趙清源說的什麼「直撲對方中軍，徹底扭轉戰局」云云，完全是不可能吃到的畫餅，對現在的他來說，能夠帶領剩下的鼎軍脫離戰鬥，就是最大的願望，更不要說什麼擊敗武軍的了。

    在分析了厲害之後，幾乎絕大部分將領都認為現在不是出城戰鬥的好時機，少數幾個反對的聲音冒出，也往往被一群人的口水淹沒。

    「住口。」呂新意拍了桌子。

    見到主帥發怒，一種將領都是恢復安靜，排成隊列後向大元帥行禮。

    無論是資歷、威望、功績還是地位，呂新意都是令人心悅誠服，他的意見，眾人自然要聽。

    「大軍既然已經集結完畢，我們就出征。」

    「可是大元帥……」

    「你們不出征的理由主要有兩個。一，現在武軍既占優勢，又有準備，我們出征，也改變不了戰局；二，大軍出城野戰，一旦失敗，永和城失守就成定局；甚至在戰鬥途中，如果武國派精銳奇襲，只怕永和城就被攻破。」

    「是，大元帥明察。」

    「可你們是否有考慮到不出擊的後果？」呂新意並沒有加大音量，但是幾乎所有人都是一震，情不自禁地低下了頭。

    「如果我們不出擊，任由鼎國人被擊敗——這已經是正在發生的事，那我們是否擁有獨自面對剛剛獲得大勝的武國人的勇氣和信心？」

    眾人聽到這裡，才有雲開霧散的感覺。如果自己眼睜睜的看著鼎國失敗，那接下來倒霉的就是自己，現在面對無比強勢的武國，自己就是唇齒相依，唇亡齒寒的關係啊！

    「所以，如果我們不出擊，那就是等死；如果我們主動出擊，很有可能是找死，但說不定也能博回一線生機。現在告訴我，你們願不願意跟著我一起衝鋒？」

    「願意追隨大人！」

    「和武國人拼了！」

    「我們兩國聯合，不相信打不過他們！」

    「殺，殺，殺！」

    李錯看著從城門中湧出的大量明軍，嘴角划過一絲冷笑。

    雖然明軍出擊之堅決有點出乎他的意料，但是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任何決心都是徒勞。

    這一次，自己雖然比不上蕭大元帥，但是也向著輝煌邁出了堅定的一步，如果之前自己高度只能到蕭大元帥的腳踝的話，這一仗之後，自己至少能夠到膝蓋了，而如果自己的那個計謀真的能夠成功，那就能到他的腰了，如果再能夠平定鼎國甚至收服黑暗精靈和獸人，那自己就能真真與蕭大元帥其名了。

    不過想到現在占據著劍蘭成的呂學文，李錯微微皺了皺眉，他是一步步看著呂學文成長起來的，也了解現在的呂學文有多麼的可怕。

    那簡直就是焚盡八荒的妖火。

    對於今天這場作戰，李錯已經花費了無數心血，因此在喊殺聲最響亮的一刻，他還有時間好整以暇的神遊天外。

    不過戰事果然有如之前他所預料的情形發展著，先是鼎國人率先支持不住，開始緩緩脫離戰場。

    確實，像這種離開自己的國家，做救援他國的事，許多淳樸的鼎國士兵都不願意出力死戰。

    這方承擔的壓力小了，那邊明軍的壓力自然增大，但是顧及到自己已經沒有退路，因此所有明國人都是拼勁了全力，力求保衛自己的親人、土地。

    可惜，只有勝利才是正義，才是公理，才是王道。

    當出城救援的明軍反而被武軍包圍，要求鼎軍增援的時候，趙清源猶豫了。

    在之前，武國的精銳血騎幾乎已經衝到了他面前，這讓一直運籌帷幄而從來沒有上陣廝殺的他終於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再看戰鬥脫力的己國士兵，再看那些如狼似虎彷佛不會感到疲倦的武國勇士，加上旁邊不斷哭訴的將領，他下了一個令無數後人扼腕嘆息的命令，命令七萬餘鼎**隊後撤休整，乃至最後完全脫離了戰場。

    在他看來，先讓明國人消耗武國人的實力，等自己的軍力恢復了，再與武國人決一死戰，就可以獲得全勝。

    看到鼎國人遠去，李錯長長鬆了口氣，監察廳對趙清源的評價當真不錯，這種文臣出身的將領，就是想使用各種計謀，總是希望最小的損失去換取最大的利益，卻不知道打仗就是殺戮，有時候比拼的就是誰比誰狠，誰比誰更不在乎自己屬下的性命。

    如果能夠殺敵一千，那自損的八百也就是值得的。

    大局已定。

    李錯派一部分士兵盯住鼎國大軍後，就調動了所有的力量去圍剿呂新意的明軍。

    而在看到鼎國人離開後，後路斷絕的明軍已經知道自己再沒希望，開始為死而戰。

    只是武軍反倒是微微後退，避過了鋒芒。他們都知道，這已經是明軍的「迴光返照」，只要等過點時間，等那些最勇敢、最堅定的明軍戰死，等他們心中的那股熱血冷卻，等疲憊和絕望占據心頭，等最軟弱的敵人開始逃跑或者投降，那時自己就能輕易獲得勝利。

    但是戰場上異變陡生。

    在武軍占盡優勢時，一支大約五千人的鼎國血騎突然斜里殺出，沒有絲毫停留，直接往武軍中軍大旗處衝來。

    這時李錯幾乎已經將所有能動用的力量都派了出去，現在他身邊的只有親衛營八百人，軍法官一千兩百人，加上各位大將軍在他身邊的傳令兵近百人。

    雖然這兩千多人都是百里挑一的精銳，但是對面的五千騎看上去也不差。

    再怎麼鎮定，這一刻，李錯的心中依然閃過了一絲慌亂，幾乎想直接撥馬就走。

    但這時他問了自己一個問題：「如果蕭大元帥在這裡，他會怎麼做？」

    迎上去！

    可自己畢竟沒有蕭大元帥的實力，蕭大元帥迎上去是英勇，是殺敵；自己這麼迎上去就是冒然，是送死。

    可如果自己跑了，中軍大旗移動，敵人再一喊自己已死，那軍心立刻渙散，到時明軍衝殺而出，加上趙清源帶領鼎軍掩殺而來的話，己方非一敗塗地不可！

    狹路相逢勇者勝。只要能夠堅持五分鐘，附近的將領很快就會派遣血騎來救。

    已經死了那麼多人，自己的命也不比他們的更加金貴！

    「後退一步者，殺無赦！」李錯拉下面罩，舉起長槍喊道，「豈曰無衣，與子同仇。王於興師……」

    「王於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同仇！」

    出乎李錯的意料，高唱這首軍歌的竟然是對面的鼎國血騎，而且在軍歌完畢，對方的氣勢和馬速一下提高了一大截。

    李錯心中情不自禁地一哆嗦，心中甚至產生一個荒唐的念頭，難道失蹤的蕭大元帥已經加入鼎國大軍，現在正朝自己突擊。

    跑嗎？

    幸好他透過「天空之眼」，看的領頭血騎的身影雖然非常熟悉，卻不是他心中最尊敬的那個人。

    是唐文靜。

    李錯長長舒了口氣，臉上甚至還不由自主地流露出如釋重負的微笑，高聲道：「下馬，控制馬匹形成盾牆，減緩對方的衝擊，五分鐘還堅持不了，那我們還算什麼男人！」

    想不到一項無比嚴肅的元帥竟然也開了葷玩笑，眾人心中的緊張也減少了一些，紛紛下馬控制馬匹形成了圍牆把己方圍起。

    他們也是百戰老兵，緊張只是因為害怕大元帥被擊殺，自己沒有盡到責任，而一旦放下，每個人無不是恢復了滿滿的自信。而且從兩邊傳來的馬蹄聲，他們也知道援軍正在調動了組隊中，即刻就到。

    仔細計算著距離，等對方攻擊範圍，無數魔法和箭矢便在兩軍之間形成了一道死亡橋樑，只是一瞬間，就有數名騎士被射中要害倒下，對面也有數十匹血馬被射死，射倒。

    看著那馬匹形成的盾牆，唐文靜大聲道：「國家興亡，只在我們肩上，衝鋒！」

    剩下的鼎國血騎也是大聲呼喝，將距離提到最高，直直地撞入在了那馬牆之上，一時間到處都是血馬臨死前的嘶叫聲。

    不過雖然馬牆被沖亂，但是鼎國騎兵的速度卻是不得不被減慢，不過所有鼎國士兵在殺死武國大元帥，一舉翻轉整個戰場局勢這種大功勞的誘.惑下，不管前面刀槍劍雨，只是奮勇向前。

    而武國親衛也是明白自身的重大意義，同樣紅了眼睛，只是用血肉之軀抵擋在了對方馬前。

    看到仰攻不便，被牢牢圍在中心的李錯大聲道：「砍馬腿，砍馬腿！」

    親衛這才恍然大悟，現在沒有提速的血馬對他們來說，都是最好的靶子，一時間不斷有鼎國騎士從馬上落下。

    唐文靜也是大聲道：「朝他們臉上砍。」

    鼎國血騎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臉上雖然也是要害，但畢竟面積太小，遠不如胸膛等部位，就算在馬上，也不如直接砍他們的腦袋，為什麼要專門對準他們的臉？

    但是他們發現，兵器真的往幾名武國親衛的臉上招呼之後，那些原本實力高強，在戰鬥中表現的遊刃有餘的親衛們，竟然手忙腳亂，原本穩固的防線一下子就變得漏洞百出。

    （感謝書友d87577375為我投的5朵鮮花和推薦，我一定會用心寫，力爭不讓一直支持我的朋友們失望。另外祝您身體健康，萬事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