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從二樓上三樓的樓道上有響動,似乎是返魂屍受阻於段千仇放在上樓入口處的沉重木柜子,正堵在那裡徘徊躑躅不前。
撞擊木柜子的響聲越來越大,情況越來越不妙,返魂屍攻上三樓來,似乎只是時間問題了。段千仇當機立斷,決定開始準備他的最後計劃。
保命的計劃。
他對盧邦彥道:「盧將軍,請你將各房間中的被褥集中一下,放在公主的房間中。我下去一層甲板偷長繩子。但是請先不要把計劃透露給公主,以免她們心慌,反而壞事。」
盧邦彥點頭道:「我知道了,段兄小心行事,不要硬來,如果不能成事,先回到這裡,我們再行商議。」
段千仇點了點頭,然後從三樓女牆邊上攀援而下,他懸空吊在二三樓之間的檐角邊上,觀察了一下,船上的情況,只見二樓的返魂屍,有的在四處漫無目的的遊走,有的在吞噬屍體,有的則朝通往三樓的樓道口擁擠過去。
他瞅准一個時機,如靈貓一般輕輕落在一層甲板的側面走廊上。
長繩子放在船首,本是水手用來當做後備帆繩的。
段千仇一路上繞過多隻返魂屍,來到船首,一抬整捆繩子,覺得十分的沉重,估摸一下約有四百多斤重。他心中暗暗叫苦,若是在平地上,這些重量,不算什麼,但如果要抬著整捆帆繩,跳上約有三丈高的第三層樓船,而且不被返魂屍發現的話,就難如登天了。
他把繩子提到一層甲板側舷走廊上,正考慮要不要招呼盧邦彥把繩子扯上去。
這時,就看見了有幾隻返魂屍正在走廊的另一頭摸索著走向自己,他心想如果此時被這些怪物纏上,不知道要耽誤到什麼時候了,於是心一橫,把繩索分成兩半,將其中的一半,搭在肩上,另外一半暫且留在一層的船板上,他運足真氣,奮力一躍,堪堪用手夠上三樓的女牆,再用力一扳,整個人落到了三樓。
盧邦彥見他上來,又見到地上的繩子,喜道:「成了?!」
段千仇沒有問答,他急急地來到三樓女牆的圍欄邊,手如輪轉,把還剩餘在一層的繩子拼命地扯上來,他的出手速度之快,如電過長空,氣吞萬里,他的手法之綿密不絕,如雨打芭蕉,珠落玉盤,一大捆繩子,不一會就被他全部拉扯了上來。
繩子剛扯上來,一樓的幾隻返魂屍,就在還懸吊在半空的繩子尾端之下,堪堪走過!
段千仇輕吁了一口氣。
通往三樓的過道上擁擠了越來越多的返魂屍,柜子發出被擠壓後「嘎吱嘎吱」聲!看來是撐不了多久了。
段千仇見三樓的樓面上有好幾具被返魂屍撕扯得七零八碎的羽林軍和水手的屍體,血液流入甲板中,散發出濃重的血腥味,想到返魂屍在並無聲響的召引下仍往三樓集中的事實,心想:「糟了,難道這些怪物也是有嗅覺的嗎?他們也在進化中嗎?」
盧邦彥趁段千仇下樓偷繩子的時候,已經悄悄地在樓道上又堵上了一些椅子和箱奩,但是返魂屍撞擊柜子的聲音越來越大,看來障礙物也不能堵住這些嗜血怪物多久了。
段千仇看了看盧邦彥,道:「盧將軍,計劃只怕真的要實施了!」
盧邦彥咬咬牙道:「干吧!」
「公主她們的情緒怎樣?」
「很混亂,見我把被褥收集起來的時候,問過我,我也只能含糊其詞的矇混過去了,不過,我能看得出,她們很慌。」盧邦彥苦惱地撓頭道。
段千仇輕嘆一聲道:「只怕等會她們就更慌了!」
盧邦彥苦笑道:「沒辦法了,過了這一關再說吧,大不了事後被砍頭!」
段千仇低聲呢喃道:「你倒是看得開,只是我一個毫不相干的人要這樣做,又是何苦來哉?!」說罷,頻頻搖頭。
「什麼?」盧邦彥一時沒聽清,問道。
「沒什麼!」段千仇應了一聲,大踏步向公主房間走去,看他的神情就好象要去洞房似的忐忑。
楊囈馨見他進來,不安地問道:「段千仇,外面的情況怎麼樣了?援軍到了嗎?」
段千仇搖搖頭。
「那到底怎麼樣了呢?」楊囈馨跺腳急道,聲音也不禁大了一些。
段千仇沉聲道:「情況更糟了,外援可能一時半會還上不來,返魂屍卻越聚越多,而且就快要衝上來了,可能是一二樓的屍體吃完了,又嗅到了這三樓的血腥味。」
房中四人臉色發白。
段千仇知道跟她們說得越多,事情越不好辦,現在的唯一方法就只有快刀斬亂麻了,他忽然拿起一床被褥,對著楊囈馨道:「公主,得罪了!」
他一身白袍,長身玉立,瀟灑挺拔,本應是一位濁世佳公子,但偏偏現在臉上帶著三分惶急,七分殺氣,他右手長刀上尤自沾著黑血,他的袍襟上還留著廝殺時的血污。他說的話,更是不帶一點感情,仿佛眼前四人就跟四個玩偶似的。
楊囈馨和鄭冰容見他這樣,同時臉色一變,驚道:「你想幹什麼?」
春梅和延喜則攔在了兩位公主的前面,驚怯地看著段千仇,只盼他莫要動粗。
但段千仇嘴裡卻又說出了更讓她們心驚肉跳的詞:「我要把你們全部綁起來。」
「大膽!」楊囈馨聲音壓抑著怒喝道!
春梅拼命地咬著嘴唇,然後問道:「是綁起來痛?還是被怪物咬更痛一些嘛?」說到最後,竟然哭了起來。
段千仇嘆道:「那要看怎麼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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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世堯現在心如火燎,如果不是水太急,他真想自己游過去了。
在行署中,甫接到漕督府傳訊過來青雁舟遇襲求救的報告,他立馬集中了所有可以抽調的人手,乘上他的欽差大船,急速趕往出事地點。
他知道皇帝楊恆有多寵楊囈馨,所謂家國天下,皇家才是排在第一位的,他懂!
韋溫庭如果也有他這般懂的話,估計就不是只派漕衛左營去了,可惜世間只有一個秦世堯,就如世間也只有一個韋溫庭一樣。
蔡連城是和秦世堯一塊去的,但六大高手中他只帶去了田橫雨和任狂風。其餘四人守在現在的欽差行署——韋德昭府中。田橫雨很能打,任狂風除了能打,腦子還比較好用,他覺得帶上這兩個人就足以應付比較複雜的情況了。
他的表情顯得很急,但其實他的心中並不急,至少沒有秦世堯那麼急!
他做官的時間比秦世堯要長,但他的官升得比秦世堯慢許多,不是他不想升官或是他能力不足,而是因為他的丞相老爹不想讓他升得太快。蔡洵常說:「我們蔡氏一族之中,我已經是位極人臣,恩寵無雙了,你升官升得再快,做得再大,也不過是另一個位極人臣罷了,但是否會恩寵無雙,那就難說了。不要忘了,天下還是楊家的,皇帝的心思更不是我們這些做臣子的可以隨便揣測的。」這些話,每當他偶爾發牢騷的時候,蔡洵都會跟他說一遍,他明白父親的意思,但是父親這些意思背後的機心,他同樣也不敢妄自揣測。
秦世堯是欽差,現在整個兩江兩淮,就數他最大,公主出行遇險,施以援救自然是必要的,援救成功只能算是苦勞一件,連功勞都算不上;如果不成功,以楊恆對楊囈馨的寵愛,遷怒他人是肯定的,屆時會發生什麼事,誰也不知道。
既然無論功過都沒他什麼事,所以他的熱情也非常有限。
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是他不明白公主為什麼會在這一個節骨眼上在淮陰府地界內遇襲,這幾天淮陰府內發生的倒霉事,已經不能單純地用湊巧或者流年不利來解釋了,他覺得一張巨大的網正在朝他們撒下,但織網的人是誰,他一無所知,這讓他非常緊張,也讓他變得更加謹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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