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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的武試結束,三人離開荊楚書院時已經是日落西山,之後就是很普通的一輪,只不過因為衛霜和萬暮白的那場花了很多時間。衛霜如願以償地坑到了萬暮白,讓他兌現承諾,於是三人來到了索隙城最繁華的乾元街上最為奢華的「飲月樓」……百尺外的麵館。
這還真不是萬暮白耍賴,是衛霜說這裡口味不俗,吵著要來。本來萬暮白還不信,然後麵館的大叔就用手藝讓他不信也得信了。
不一會兒的功夫,三人幾乎要扎到面前的碗裡了,即使是這樣,衛霜和萬暮白的嘴還能得出空,萬暮白說衛霜小氣,怎麼不要告訴他,衛霜說萬暮白丟乾坤衛的臉,情報這麼遲鈍,還是葉挽君安靜,自始至終一直在對付她這碗面。
最後三人連麵湯都沒剩下,不顧形象地打了個嗝。
隨後衛霜又要了份炒麵帶回去給自家師父,當然還是萬暮白付錢。萬暮白要去天瀾湖邊練劍,準備第二天的武試。三人各自離開。
衛霜還是跟平時一樣,在秋肅間對著木人練習雷法和誅邪刀法,看時間差不多了就回自己的房間翻著《萬靈書》,覺得有些疲憊了便盤膝打坐,不知不覺地轉換到了逐流法休息。
葉挽君見衛霜在修煉也不去打擾他,而是窩在自己房間裡翻著從上官漣蕊那兒要來的典籍,像是在看小說一樣,順便汲取著其中的知識,就像是她自己的修煉一樣。
萬暮白在天瀾湖邊桃樹下打坐冥思,思索著如何對付丁卯六和丁卯八,結果令他身心俱疲,最終覺得耗費心神還想不出辦法也是徒勞,便把丁卯六和丁卯八全部拋之腦後,將乾坤劍法從頭到尾演練了一遍,兵氣運行一周天,便回乾坤衛,頭腦放空地休息了。
次日,衛霜和葉挽君正準備自行前去荊楚書院,萬暮白正是緊張的時候,他們這兩個「觀眾」就別去給他壓力了。結果沒走出幾步路,背後就傳來了萬暮白的喊聲,然後衛霜就感受到來自身後的一股大力撲在自己身上。
「行了。幾歲了還鬧。」
「嘿!你比我小你說我?」
聽這個沒心沒肺的聲音就知道肯定是萬暮白。
「怎麼?不緊張了?」
萬暮白擺了擺手,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凝固了,不再說話。
葉挽君掩面憋笑,她可太清楚了,萬暮白就是在瞎擔心,學霸每當考試的時候都覺得自己是個學渣。
三人安安靜靜地到到了荊楚書院,依然是前兩天同樣的位置看武試,不久萬暮白就去抽籤了。
萬暮白運氣不錯,輪空了兩次,剩下的也輕輕鬆鬆把對手踹出了場地。
「暮白狀態不錯啊,到現在一共也就被逼出了三招,裡面兩招還是我逼出來的,還有一招跟混元無極差不多,也是個操控兵氣形成的陣法,萬暮白在其中劍招的威力、速度都提升了不止一個檔次。」衛霜趴在欄杆上看著萬暮白又把一個倒霉蛋踹出去,激動地說道。
「衛哥你這是在夸自己嗎?」葉挽君嘻嘻笑著,衛霜這話分明感覺像是說自己比其他所有跟萬暮白交手的人加起來都厲害,不然為什麼他逼出了兩招,別人這麼多輪才一招呢?
不過看起來那個陣法只是提升自身實力,並沒有像混元無極那樣直接吸走氣的效果,怪不得萬暮白用得這麼果斷。如此看來,反而像是萬暮白想要隱藏更多才扔出這麼一個相對來說無關緊要的招數,只為快速結束戰鬥。
「哈哈哈,」衛霜爽朗一笑,「對啊!此間中人誰能有我之實力?」
「衛哥,你這樣小心閃了舌頭哦!」
「我怎麼會……嘶——」
「我就說嘛!說大話,閃舌頭!」
「你們幹嘛呢?」身後傳來萬暮白的聲音。
「嘶……哈……還丟娘當……」衛霜疼得話都說不利索了,感覺像是舌頭打結了一樣,攪了攪舌頭,「還有兩場就結束了吧?」
「嗯。」萬暮白看向一個方向,目光銳利,如劍鋒一般散發出濃烈的戰意。
葉挽君順著萬暮白的目光看去,正是許冰凌和趙子云。
「你說我是幸運還是不幸,怎麼就是碰不到他們,而且他們兩個也碰不上,結果現在就剩我們三個了。」
衛霜安慰地一笑,拍著萬暮白的肩膀:「放鬆。這不正好,直接攤開了打!三成的輪空機會,你抽到了嗎?」
萬暮白皺眉,搖了搖頭,神情凝重地向那二人走去,暗自催動兵氣,抵擋許冰凌身上發出的刺骨寒氣。
「在下己未五,想來此時已然明了。說來冒昧,在下知道二位也是聰明人,看出來這場其實已無任何懸念,終究會有一人會與另外兩人都有戰鬥,不如就此明了吧。」
許冰凌和趙子云先是一愣,也沒想到萬暮白還直接來問抽籤的結果,雖然並沒有說禁止,但這畢竟關係到考生自己的安排。
不過這也讓他二人對萬暮白另眼相看,這種情況下直接發問反而比自己猜測要好得多,而且他們三人到了這個地步說明都是聰明人,都知道什麼該隱藏,什麼該坦誠。
「給他看吧。」許冰凌冷漠地說。
趙子云聽言,把自己的木牌遞給萬暮白。萬暮白接過一看,赫然是一個「三」字。
最可怕的對手在最後。
萬暮白抬頭與趙子云對視,互相都在對方的眼神中看到了濃烈的戰意,但萬暮白心中一凜,感受到趙子云眼裡的殺氣,並非是因為他們有仇,而是那種從戰場上廝殺出來獨有的氣質,代表了一個戰士的實力!
萬暮白隨即轉向許冰凌,毅然開口:「我會打敗你!」他很想挑戰趙子云,但他必須打敗許冰凌才能先到趙子云面前成為他的對手。此時對趙子云挑戰反而是愚蠢的行為。
許冰凌依然神情冷漠:「哦。」
萬暮白愣住了,有些尷尬地行禮離開。
許冰凌的反應讓萬暮白耿耿於懷,在他看許冰凌的眼睛時,那種深邃的冷漠,從心底產生的寒意,比她身上那件斗篷法寶還要厲害。他真的想像不到許冰凌經歷過什麼才會形成這種從心底孤獨的氣質,她的眼睛就像永遠不會醒來的黑夜和深不見底的黑淵,而眼神光就如同她心裡僅存的一點光亮,看上去是嬌生慣養的身子透著一種不屈的倔強,三者疊加起來讓人不敢靠近又讓人憐惜。
不過既然她能一路打敗所有對手進入一甲的爭奪,怎會是個冷漠的人?
萬暮白暗嘆,怎麼一個個都這麼神秘,然後偷偷看向考官席的上官漣蕊,而心中出現了另一個身影。
我定要勝!
萬暮白暗下決定,左手不由自主地做著「別仙蹤」的手勢。
他沒有回去找衛霜,而是直接走到場邊,看著許冰凌出現在了自己對面,依然是一臉冷漠。
「己未五、丁卯六,入場!」
萬暮白與許冰凌入場後距離十尺,相互行禮。
「準備!」
萬暮白擺出架勢,還是右手挺劍在前,左手在後,使出「別仙蹤」。
許冰凌似漫不經心地右手在面前輕拂,墨色的靈氣划過,逐漸變得濃郁,接著肉眼可見地向中間凝聚,最終停在了七尺二寸,然後竟然就此化為實體,一張晶瑩剔透的琴從墨色的靈氣中脫穎而出。
那張琴出現的瞬間,一股強大的寒氣從中迸發,竟讓地面結了一層厚厚的霜。琴身晶瑩透亮,仿佛是用一整塊冰雕成似的,琴面就是一段長形的冰,沒有正常的琴面形狀,但龍池、鳳沼、承露、岳山等俱全。
不過,令萬暮白奇怪的是,琴弦時隱時現,像是在呼吸,其中有股靈氣在遊走,沒有琴鈕,也沒有琴軫,真不知這琴弦是怎麼上的,難不成用手拉?
看它整體靈氣充盈,呼之欲出,萬暮白有理由相信那琴弦也是用靈氣所制。不過誰會豪到這種地步呢?而且乾坤衛竟然不知道!
許冰凌召喚出這張神秘的琴,引起了不小的轟動。畢竟這張琴一看就是至寶,甚至有可能是件神器,引來無數猜測也是自然的。
「她究竟是誰?」
「這女子來歷不簡單啊!」
上官漣蕊看到琴的一瞬間,心頭一震,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許冰凌。
許冰凌還是一副不在乎在外一切的冷漠表情,一轉身順勢盤膝而坐,將琴架在兩膝之上。
「此琴曰,冰靈!你是個對手。」許冰凌聲音淡漠,可竟有一種高高在上的壓迫感,每一個字都直擊萬暮白的心靈。
對手之間互相介紹法寶兵器不僅僅是一種可有可無的禮節,更深的含義是對於對方的尊重,並且將使出渾身解數來取得勝利。
「此劍曰,空語!」萬暮白同樣說了自己的劍名,並作揖道,「請賜教!」
許冰凌抬眼瞄了一眼空語劍,露出一絲失望,轉而又輕蔑一笑,接著,輕撥琴弦,琴聲有如空谷之清泉,環佩之鳴響,令人心生空靈之感。
琴聲一出,萬暮白覺得心神一盪,神魂似乎要盪到天外,大駭之下趕緊穩住,竟然在同境界中還有人能在他拔劍之後動搖他。
許冰凌漠然撥動琴弦,沒有一絲表情,每彈出一個或渾厚或清脆的音,就在一定距離出現一個黑影,也在那模仿著她的動作,撥著面前同樣的影子一樣的琴,而許冰凌神色冷漠,沒有一點神采,與那些影子如出一轍,仿佛她只是眾多影子中唯一一個有色彩的影子。
琴聲伴著寒氣充斥了整個場地,甚至看台上也可以感受到寒冷。萬暮白毫不猶豫地使出「混元無極」,氣劍落下,以之為中心十尺範圍內純白的兵氣如漩渦般旋轉著,將許冰凌散發的寒氣吸入再化作最初的自然之氣。
不過,萬暮白驚訝地發現這並沒有什麼明顯的用處,周圍還是這麼冷,就想他穿著單衣在雪地里行走一樣!
「沒有效?」衛霜看萬暮白的表情像見了鬼似的,猜測著。
衛霜是對的,不管是猜測的還是看到的。
萬暮白現在的表情確實像見了鬼一樣,因為如果出現他的招式失效的情況,那麼他有理由相信對方比他強上幾個境界,而且他有自信結丹期的修為也要在「混元無極」之下吃虧!可許冰凌是築基九重不是嗎?
冷靜下來萬暮白理性地分析著,告訴自己這是不可能的,在他看起來許冰凌依然是築基九重,若是有偽裝什麼的考官應該會有些反應,再不然,若是超過了結丹期,誰會看上荊楚書院這個考生里最強是築基的地方呢?
這麼想來,還有兩種可能,一種是許冰凌修煉的不是靈氣,而是「元氣」,不過這個可能性很低,首先修煉條件非常苛刻,沒有先天稟賦或者種種機緣根本不可能,而且許冰凌在武試第一場的時候就顯露出來的是靈氣;還有一種就是,她發出的這個寒氣,根本就不是靈氣,因為混元無極的作用就是將靈氣、兵氣吸收並轉化為自然之清氣,可是……這真的是匪夷所思!
怎麼會有人發出的就是自然之氣呢?雖然萬暮白從來沒見過修煉元氣之人,但他相信哪怕是修煉這種本源之氣也不會發出自然之氣。
或者就是……她修煉的地方便是如此嚴寒。
萬暮白像是自己安慰自己一樣地想著,逐漸鬆了口氣。
許冰凌還是盤膝彈琴,沒有要動的意思,琴聲依然充滿蕩滌心神的感覺,稍有不慎萬暮白可能就會迷失。
萬暮白想到她身上這詭異的寒氣,不由得謹慎起來,一聲「劍!」祭出兩柄氣劍朝著許冰凌飛去,劍氣凜冽,仿佛要將她撕碎一樣。
許冰凌感受到氣劍朝自己飛來,可依然不為所動,指間一轉,快速一划,有如破帛之聲,周圍所有的影子也模仿著她的動作,一道道黑色弧形靈氣從冰靈琴中射出。靈氣與兵氣短兵相接,「哐」,就像鏡子破碎一般,二者竟一同破碎,化為光點。
萬暮白在氣劍被擊碎的時候渾身一痛,瞪大了雙眼不敢相信。氣劍與他心神相連,氣劍破碎也讓他受了損傷,可是剛才那一下連招都不算,只是一個試探而已,居然就這麼被許冰凌輕描淡寫地擊碎了。
而且,她用的靈氣肯定是刻意控制著,不然怎麼可能同時破碎?
萬暮白心中一震,又是一聲「劍!」再次祭出兩柄氣劍,同時手掐劍訣作為混元無極陣眼的那柄氣劍飛出,繞在他身邊,一同向許冰凌衝去。
劍訣一變,一柄氣劍加速朝許冰凌飛去,許冰凌抬手欲撥弦,萬暮白指揮著兩柄氣劍飛去,分別瞄準了她的脖子和手臂。
許冰凌鳳眼一瞥,似隨手撥了一個音,周圍的寒氣立刻像得到了指令,向她聚集,形成一層結界,氣劍宛如刺到厚厚的冰面上無法再進一步,而萬暮白的目的從來不是要憑這個傷到許冰凌。
當氣劍裝上寒氣時,先前一柄加速的氣劍就落在不遠處,霎時間,以這柄氣劍為中心十尺範圍內非萬暮白的靈氣與兵氣全部被吸入化為自然之清氣,包括許冰凌周圍的結界。
我不信你的法術還不算靈氣!
萬暮白看到許冰凌周圍的結界如冰雪消融,心中大喜,踏步上前直接使出了乾坤?悅庭,劍鋒直指許冰凌的胸口。
所有在觀看二人比試的觀眾都倒吸一口冷氣。要知道他們隨便哪個都可以算是一代天驕,可許冰凌與萬暮白僅僅交手一次就分出勝負了嗎?
而且萬暮白的混元無極在與衛霜的比試中早已出現,在之後的比試中也出現了數次,竟然還是這麼容易就中招了。真的令人對許冰凌有些失望。
萬暮白也覺得隱隱有些不對,可又說不出是哪裡出了問題,直覺告訴他此刻劍鋒不能停,依然直直刺去。
葉挽君看得揪心,心跳都停了一拍,幾乎已經看到許冰凌胸口被貫穿的樣子,本能地抓著衛霜的衣袖。衛霜一隻手按在葉挽君的手上,皺著眉頭觀察場上的比試,他不是覺得萬暮白沒有分寸,而是有些擔心許冰凌會有什麼手段。
果不其然,萬暮白看著自己的劍刺進許冰凌的身體,可就在那一瞬間,許冰凌身上的色彩一下子消失,變成了一個影子,而萬暮白也覺得自己好像刺在了一個冰雕上。
下一刻,影子消散,只留下了一股寒氣。
萬暮白神情陡然一變,四下找尋許冰凌,看見她在四五個影子的遮擋下仍然安心彈著琴,指間一招「風送輕雲式」,周圍的影子位置變換,將萬暮白圍在中間,又是一招「鳳點頭」,如同戰場點兵一般在琴弦上點出三個音,陣列中的三個影子驟然出列,手中的長琴化為一柄劍向萬暮白攻來。
還未結束,許冰凌右手食、中、無名指在兩根弦上首先向內拂弦,然後立即向外快速一剌,正是「游魚擺尾式」。
萬暮白正迎戰攻來的三個影子,論劍術他完全不輸,可這三個影子仿佛得了什麼啟發,拿著一柄標準的長劍,劍法卻剛猛霸道,不落俗塵,有飄逸之感,萬暮白甚至心想若是用寬厚的重劍能更高發揮其威力。
一聽許冰凌再次出招,萬暮白左手掐訣,三柄氣劍極速飛出,代替他迎戰三個影子,竟也不落下風。
游魚擺尾式起,周圍其它的影子全部一顫,像是被激活了一般。
許冰凌指法再變,兩手指分別撥動兩弦,使之同時發聲,使出了「飛龍拿雲式」,所有其餘的影子全部都模仿起了許冰凌的手法。第一聲琴聲傳入耳朵,萬暮白只覺得琴聲宛如一股清流,自上而下貫穿了他的身體,心神全部都空了,頭腦一片空白,只剩下了許冰凌的琴聲,他什麼都不願意去想,什麼都不願意去考慮,整個人都沉浸在了琴聲中,如同那是世界上最美妙的旋律,甚至有為之付出魂魄的衝動。
「認輸。」一聲空靈的耳語響起,像在輕輕撫摸著他的頭溫柔說著,萬暮白幾乎能感受到口中輕柔的氣息輕拂著耳朵的酥麻,無條件地執行著她的命令。
周圍的觀眾就看見場上原本圍攻萬暮白的三個影子都停了下來,萬暮白兩眼無神地站著,空語劍落地,右手慢慢舉起。
「不能認輸!」葉挽君拼盡全身力氣喊著,她不懂修煉,但來這個時代之前小說可沒少看,眼前萬暮白的樣子顯然就是陷入了許冰凌的幻境了,想要叫醒他,自然是徒勞,周圍所有人的議論聲比她的聲音大多了,怎麼可能會叫醒呢?
趙子云眉頭緊皺,許冰凌的「飛龍拿雲式」全力施展下,他必須也以全力才勉強能抵抗得住,原以為他也有征戰多年的經歷,心智也是極其堅定,可只是偶然地一次,見識了許冰凌的飛龍拿雲式竟然一時間無法掙脫,那種感覺真的太難過了,心神清醒著,但身體竟然完全聽從許冰凌的命令。
若是萬暮白,可能連心神清醒的機會都沒有,等到他醒來時已經糊裡糊塗地輸了。
「暮白——不能認輸!」葉挽君不信邪地大喊著。
萬暮白聽著幻境裡許冰凌如同天籟的聲音,其餘的所有都成了不重要,哪怕是周圍如山洪暴發般的聲浪都成了雜音,讓人厭煩,反而對於許冰凌迷幻的聲音更為專注了。
「我……認……輸……」萬暮白像個木偶一樣舉著右手,機械地說。
趙子云失望地搖頭離去,不用看了。
「不是吧……」葉挽君不敢相信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事,委屈地埋在衛霜懷裡。
衛霜一邊安撫著葉挽君,一邊死死盯著萬暮白。他也不相信萬暮白就這麼輸了,而且還是被許冰凌控制著「自願」認輸,太屈辱了。萬暮白的實力完全釋放完全可以與結丹期修為一拼,可是很顯然根本沒有發揮出來。
衛霜心裡不舒服,但再不甘心也要逼著自己接受這個結果。
考官席上中年人考官嘖嘖讚嘆許冰凌的法術,又可惜地看了萬暮白一眼,準備宣布許冰凌勝。
「我……認……輸……」萬暮白最後一個「輸」字說出來,仿佛他好勝的本能被刺激了一般,渾身打了個寒顫,接著,丹田處生出一團白色的靈氣快速包圍了他,緊貼著他的體表薄薄一層。
沒錯,就是靈氣,屬於萬暮白雙修之體的靈氣。
「我怎麼可能認輸!」萬暮白一聲長嘯,驚訝了包括許冰凌在內的所有人,翻身撿起空語劍,手掐劍訣,在許冰凌才反應過來驅使影子擋住的時候,射出一道纖細白光,從影子之間狹小的縫隙中穿過,直奔許冰凌。
「乾坤?離湘妃!」
這招並不是師父所傳,而是師父離開之後父帥查案歸來時教他的,雖是乾坤劍法,但原來的招式里沒有這招,是父帥自創的。
讓萬暮白奇怪的是,按理說這種自創劍招都是密不外傳,哪怕他是萬可的兒子也是不到萬不得已不傳,怎麼會一回到乾坤衛沒兩天就突然教他呢。
萬暮白百思不解,那便不再思。他只知道這招的威力——封閉經脈!
許冰凌沒來得及反應,被離湘妃打個正著,一時間全身經脈都被封閉,無法運功。
「乾坤?不期!」
萬暮白的速度驟然加快,化作一道影子,躲過了包圍他的影子撲向許冰凌,「唰唰唰」幾道劍刃破空,刺向許冰凌。
「乾坤?東升!」
萬暮白似乎是怕不期的威力不夠,再補上一計,霸道的兵氣噴涌而出如風暴般將許冰凌裹在其中。
他已經想好了,只要許冰凌有一點響動就收招,絕不傷到她。
可是許久都沒有反應,東升的兵氣把視野扭曲,根本看不到其中的情況。
正當萬暮白心疑之際,一絲危機感從身後傳來,他本能一躲,一道靈氣伴隨著琴聲從他身邊擦過。原本還以為是許冰凌徒勞的反抗,可下意識地回頭一看,萬暮白傻了,那根本不是他以為的黑色的影子,而是有些色彩和活力的許冰凌,正在一群影子的簇擁下輕蔑地看著他!
怎麼可能!萬暮白不敢相信,離湘妃封閉經脈的時間雖然有限,但從她中招到此刻還不到十息時間,怎會失效?
許冰凌朱唇輕啟,說了些什麼。
萬暮白不用想都知道,那一定說的是——「天真」!
許冰凌指間輕動,影子再次將萬暮白包圍,剎那間,所有影子以及許冰凌開始瘋狂地彈奏,琴聲從剛才的井然有致一下子就失去了約束,變得有如群魔亂舞。
萬暮白的心神一下子受到了衝擊,方才他衝出許冰凌的幻境本能地動用了靈氣已經受到反噬,有些撐不住,這下子直接心神大亂。一方面,琴聲在不斷摧毀他的理智,使他無法凝神;另一方面,許冰凌的攻擊沒有停止,手法越來越快,寒氣也越來越重,發出的靈氣中已經帶著冰錐了,而且那不是靈氣化成的冰錐,而是被寒氣凍住的靈氣,令他有些抵擋不住,只能徒勞地揮劍。
萬暮白也想過一擊即中結束戰鬥,可剛才許冰凌已經用現實告訴他,哪怕是有色彩的那個也不一定是真身,如今移形換影,真身早就不知道在哪了,並且影子實在太多,別仙蹤根本算不過來。
「衛哥,暮白……暮白好像要輸了!」葉挽君帶著哭腔說,雖然認識萬暮白也才一年,但在她心中萬暮白就像那個到哪裡都像是開了掛一樣的男主,剛才白光一閃她以為就此反敗為勝了,可沒想到現在看來反而像是迴光返照。
衛霜沒有回答,深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這次他沒有看萬暮白,而是盯著許冰凌,腦中飛速閃過自始至終她使出的招式以及《萬靈書》的記載。
突然,衛霜眼中精光一閃,衝著萬暮白拼命喊:「暮白——不要用眼睛!用劍看!用劍看!」
周圍雜音太亂,衛霜怕傳不到萬暮白耳中,重複了好幾遍,力求穿透紛擾。
若不是除考官和比試的考生其餘人不許動用修為,衛霜都想用靈氣給自己擴音,如今只能一遍遍地扯著嗓子喊,哪怕已經很明顯地感覺到喉嚨干啞,也不敢停下,只求某一次萬暮白能聽見。
這種分身之法之所以迷惑人,就是因為無法分辨真身,而真身又可以說是這種術法唯一的突破口,除非能有一下子摧毀所有分身的術法,否則也就只有找出本體了。
許冰凌顯然已經把分身之法用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本體與分身可以說是不分彼此。
但是,分身就是分身,本體就是本體。哪怕區別再細小,那也不是沒有!
但若要分清,那必須要有很敏銳的感覺……
「用劍看?」
這三個字如同穿過層層阻礙,進入萬暮白耳中,聲音嘶啞,不知花了多少力氣才讓他聽見。
萬暮白聽到這三個字,心中頓時有眀悟之感,仿佛打開了玄妙之門,一下子就有所感觸,丹田處傳來一絲溫熱,然後就覺得自己像個漩渦,把周圍的自然清氣源源不斷地吸入,耳邊一陣轟鳴,修為竟然在此刻突破了!
築基九重!
萬暮白立刻掩飾自己的變化,不能讓許冰凌察覺,右手依然抵擋著許冰凌的攻擊,但是比起之前長了幾分神采,左手在身上迅速點了幾處穴道,封住了自己的耳竅,閉上雙眼,兵氣從空語劍中衝出,化作劍氣感受八方。
失了二竅,沒了琴聲亂耳、幻影勞神,萬暮白反而覺得一切清明,許冰凌的靈氣穿過劍氣的軌跡在他「看」來一清二楚,方位、遠近、強弱,無不洞若觀火,就像平坦沙面爬過一隻小蟲留下的路徑一樣。
萬暮白此時也看出來,許冰凌不到萬不得已不會改變影子的位置,而且出招單一,束手束腳,雖不知原由,但這正是他的機會。萬暮白特意裝出一副體力漸弱的模樣,讓許冰凌放鬆警惕,又通過靈氣與空語劍的碰撞判斷計算著強弱,其他人只看見萬暮白被圍在中間無法脫身,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局勢已經逐漸向他偏移。
一輪又一輪的靈氣之下,萬暮白已經摸清了所有影子的位置,只等一個契機。
正是!
只是比其它靈氣強了一絲。
方向?位置?
明了了!
下一招不能有絲毫保留,把修為突破恢復的內力一次性全部打出去!
「寒江明月,孤影不絕!」
「乾坤?明月孤影劍!」
萬暮白猝然躍起,兵氣與靈氣一同噴涌,瞬間凝出五柄氣劍朝許冰凌的本體攻去。反正先前動過靈氣了,再動也無所謂!
許冰凌看到萬暮白躍起,正想再變位置,只有一道白光自下射來——離湘妃!
萬暮白躍起一來為了躲避四周的靈氣,二來就是為了吸引許冰凌的注意,好掩飾使出的離湘妃。
許冰凌躲無可躲,經脈被封住,無法再運功,五柄氣劍極速攻來,勢頭猛烈。見敗局已定,許冰凌輕嘆一聲,不再去理會,任由氣劍到她面前。幸好萬暮白知道輕重,看她沒有抵抗就立刻停手,氣劍圍著許冰凌慢悠悠地飄著,仿佛她只要再有反抗便會將其撕碎。
待到離湘妃的效果過去,許冰凌一抹琴弦,影子一一消散,只留下了許冰凌一個。
許冰凌清冷地說:「認輸。」便轉身離開,可是沒有幾步,一個踉蹌跪倒在地,捂著胸口喘著氣,寒氣突然暴增,靈氣像是失去了約束般衝出,萬暮白一個沒注意被摔出十多尺。
這一下讓所有人猝不及防,以為許冰凌輸了不甘心,偷襲萬暮白,一時間罵聲一片。
別人罵只管去罵,萬暮白就在近前,看出許冰凌絕不是偷襲,而是內息紊亂,靈氣不攝。萬暮白一下子慌了手腳,想到有可能是因為離湘妃封住穴道引起的,立刻運起天地五方抵擋寒氣的同時靠近許冰凌準備為她疏通經脈。
「退下!」
一聲大喝令萬暮白停下,轉眼,上官漣蕊與萬可從考官席飄落。
一看自己父帥和上官漣蕊前來,萬暮白識趣地退下。上官漣蕊長袖一甩,一道結界落下,竟將寒氣隔絕了。
「統領您怎麼看?」上官漣蕊上前搭脈診視,問萬可。
「不是離湘妃。」萬可也一同搜尋著,感受到許冰凌體內沒有一絲乾坤劍意,「但,不是本證,卻是誘因。」
「嘖。你不會診法就別添亂,把兵氣收了!」上官漣蕊煩躁地擺擺手。
萬可無奈地收了手,有些尷尬,那又怎麼樣呢?他不會診治,氣勢還拼不過上官漣蕊,想到她也是為治人苦病,心裡也好受了些。
上官漣蕊摸著許冰凌的脈,眉頭緊皺,脈象細數而弦,如按琴弦,明明是一副虛象,可是其中卻有一股強勁靈氣來回流竄,似脫韁的野馬不受控制。上官漣蕊隨手碰了碰許冰凌的身體,發現她渾身都在用勁,像是在抑制靈氣一般,圍著的斗篷無風自動,發出陣陣寒氣。
「看來虛不耐受……」上官漣蕊念叨著,想脫掉斗篷進一步觀察,結果剛一碰到斗篷,許冰凌就發出了呻吟,稍稍掀開上官漣蕊就覺得她體內的靈氣更加強勁而狂躁,略加思索便有了眉目。
上官漣蕊低聲對許冰凌說:「一會兒我護住你的經脈,再開百會、檀中、神府、少商、少沖等穴位,把你體內靈氣瀉去。別有防範,只管運功。」又轉頭對萬可說,「出去!」
萬可沒辦法,只好退出結界。他一出來,萬暮白就上前低聲問:「父帥,怎麼樣了?」
「姑娘在給她治。」
「是不是我沒收住,離湘妃讓她內息不穩……」
「不全是,她稟賦有些問題,離湘妃只是個誘因。」
說話間,結界中上官漣蕊一邊運功護住許冰凌全身經脈,一邊在她身上飛快點幾處大穴。
「厚德載物之元亨利貞術!有攸往,迷後得主!」
黃色的靈氣浸透了許冰凌的全身經脈,上官漣蕊點的幾處穴位處散出了如毫針般的黃色靈氣,其中還飄出黑色,許冰凌的神情放鬆了許多。
「準備好了。開!」
一聲「開!」,靈氣化成的毫針驟然拔出,黑色的靈氣如決堤的江水,突然噴出,瞬間充斥了結界,在其中翻湧,完全遮住了視線。
「師父!」
「姑姑!」
「冰凌!」
趕來的衛霜、葉挽君、趙子云正好看到上官漣蕊被吞沒在黑色靈氣中,驚叫出聲。
上官漣蕊的結界在靈氣肆虐翻湧下微微顫動,看似岌岌可危,可就是沒有破碎。
看不清裡面的情況,只看到了靈氣翻湧,衛霜內心告訴自己自家師父肯定不會有事,可眼前這架勢總覺得有些不安。
要說那黑色的靈氣是來自許冰凌,但也太多了些吧,像是海浪般地從體內噴出,哪怕是結丹,如今也消失殆盡了,一個築基期的靈修體內怎麼會有這麼多靈氣,都快趕上金丹了。
萬暮白甚至想求萬可進入看看,可萬可只說他相信上官漣蕊,自己現在的任務是看好他們幾個。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結界上,看著其中靈氣如翻墨,靜靜等待著結果。
總之,既然結界沒有破碎的徵兆,那就說明作為結界主人的上官漣蕊沒事。
莫約過了半柱香,黑色修煉褪去,露出其中的景象。許冰凌虛弱地倒在上官漣蕊懷裡,臉上儘是悽然,身上黃色的靈氣還沒散,依然在滋養著她的身體,氣色不再蒼白,有了血色,就連原本漆黑如墨汁的斗篷也變成了純白,想是沒有了靈氣,現出本色。
結界散去,趙子云趕忙上前抱起許冰凌,滿眼的心疼。
上官漣蕊攔住要離開的趙子云:「慢著,她現在靈氣全散,非常虛弱,我給她留道符印讓她不至於傷到修為。」說完,在許冰凌胸口輕畫幾下,化出一道黃色符印,融入其身。
「多謝。」趙子云欠身道,只是抱住許冰凌有些不便,「此方不便,請姑娘恕罪,來日必當回報今日之恩。」
說罷欲走,又被上官漣蕊攔住。
「別走,跟我來。」語氣中充滿著無限威嚴,不容拒絕。趙子云心頭一顫,有心拒絕,可竟然沒膽拒絕。
上官漣蕊又與其它考官交待幾句,領著趙子云離開。不一會兒,中年人考官宣布今日武試結束,眾人議論著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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