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搖滾樂染指的青春 一-四
第三章
一、姚子要追奶媽
學校運動會在陽光明媚的天氣里召開了。開幕前一天，學校放了假。我本來想在家好好聽聽歌看看電視，姚子跑來找我，非要拉著我去學校看開幕式彩排。我很不情願地和他一起騎車來到學校，卻發現此行來得比較值。高一和高二的二十多個漂亮女生抹著紅臉蛋，穿著白色緊身襯衣和黑色緊身褲，一遍遍地跳著一種聲勢駭人的舞蹈。我當時沒見過世面，感到眼前一陣陣暈眩，臉都有些紅了。我發自肺腑地想：真好看。
我見過這些女孩中的大部分人，其中不少人平時總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樣子，現在為了配合舞蹈的主題，臉上都擠出諂媚的假笑，卻也分外迷人，我的視線在她們臉上、身上掃來掃去，不時地咽一口口水。
我和姚子跨在自行車上，都保持著用胳膊肘拄車把的姿勢，遠遠地看著她們跳舞。而近處還有幾個民工裝扮的人在津津有味地欣賞著。
姚子也目不轉睛地盯著她們，用胳膊肘捅我：「看那個！右邊第六個！我操，真夠雄偉的！」
我順著他的指點看去，那是一個胸部發育十分良好的女生，胸前的兩個圓球隨著舞蹈動作激烈地起伏著，確實堪稱壯觀。但我卻並沒有把注意力過多地放在她的兩個圓球上面，我努力回憶起田曼的胸部發育狀況來，但我好似沒什麼概念。雖然我一直對田曼十分關注，但當時好像還真沒把主意力放在她的某個局部上面。我決定明天偷偷觀察一下。
過了一陣，姚子問我：「你認識她嗎？」
我愣了一下，「誰啊？」
「就我讓你看的那個奶媽啊。」
我搖頭：「不認識。學校這麼多人呢，有些人都沒見過。」
姚子斬釘截鐵地對我說：「我要泡她！」
「你不是有女朋友嗎？」
姚子的眼裡閃過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後來我成熟了一些，知道那是憂鬱。他灑脫地甩了一下飄逸的長髮，說：「操，分了。」
我看看他，沒再說話。
女生們結束了彩排，唧唧喳喳地說著話。姚子從自行車上下來，朝那個女孩走過去，我那時候根本不敢幹這種事，連看姚子干都緊張，一顆心不停地跳著。我遠遠地看著對面的局勢。
我看見姚子雙腿叉開，雙手插褲兜，以一種很扭擺的姿態往那女生身前一站，滿臉笑容地對女生說著什麼。姚子確實很帥，英俊的臉龐、挺拔的身軀…無一不讓我自卑。
那女生的臉好似紅了，眼神躲躲閃閃的，說了幾句後就快步走開了。姚子站在原地對著女生喊了句什麼，目送女生離開，然後折返回來，對著我說：「看到沒有，有戲吧。」
我說：「有什麼戲啊，她都沒理你。」
姚子鄙夷地看我一眼，「你懂什麼啊。」
二、友誼第一比賽二
運動會開幕那天，天氣很熱。各個班級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我第一天沒有比賽，一千五百米比賽在第二天進行。
田曼不停地跑來跑去，跟班主任一起安排同學去比賽、帶領大家為參賽的同學加油、叫同學寫信息稿等。她今天穿了一件無袖的粉色連衣裙，我幾次看到她腋下露出的胸罩帶子，心潮不由澎湃了幾個回合。
我還特意觀察了她的側面，這才發現她的胸部起伏度無限接近於零，但是我對自己說：田曼，我不在乎這個，我不會嫌棄你的。
我正在浮想，突然田曼向我走來，對我說了一句：「你也寫一篇信息稿吧。其他人都寫了。」
我脫口說了一句：「我不會寫。」
田曼看看我，走開了。
我在心裡罵了自己一陣，問旁邊的周麗娜要了紙筆，筆停在紙上，耳邊傳來來自主席台的聲音：「春風陣陣校園美，鑼鼓聲聲彩旗飛，各路健兒逞英豪，激情閃耀聚盛會。高一六班來稿。」
我思索良久，心一橫，寫道：「這是一個好日子，大家一起來比賽。友誼第一比賽二，你讓我來我讓你。」
遞給田曼後，她看了一眼，眉頭皺得像蒜頭，把我寫的紙條扔到一邊去了。我不意外，但我已經盡力了。
三、我他媽等你一萬年
我聽到有人叫我，回頭看到是姚子，他穿了一套牛仔裝——我知道這套牛仔裝是最得他寵幸的一套衣服，但是有些不合時宜——大熱天的穿了件長袖，雖然把袖子挽起來了，但還是比較像傻逼。
我跑過去見他。我看到我們班的幾個女生都多看了姚子幾眼，據我判斷那些眼神裡面蘊含了欣賞和喜愛。人類都喜歡美的事物。姚子雖然造型失敗了一點，但不得不承認他底子太好了，確實是個不折不扣的超級帥鍋。
姚子掏出一根煙，遞給我，我搖搖頭，說：「你們班不就在對面嗎，你抽菸不怕你們老師看見？」
姚子給自己點上，說：「他們早就放棄挽救我了。」
我問姚子：「你找我幹嘛啊？」
姚子說：「別自作多情，我就是順便來看看你，我主要是來找昨天那小妞。」他朝離我們班不遠的地方揚了揚脖子，「她們班就在那邊。」
我吃了一驚：「你真要泡她啊？」
姚子吐了一個煙圈，又往姑娘的方向看了看，「我從來說話算數。」
「那你看見她了嗎?」
「何止看見了，她答應等下跟我一起出來玩會兒。」
我沒說話，心裡有些嫉妒姚子的神通廣大。
姚子正噴雲吐霧地瀟灑著，突然一道黑影躥至他身後，用胳膊勒住他的脖子往後扳，一下子把正傲然挺立的姚子後仰「撅」在半空。我看清了黑影是我們班的朱小立。前面已經提到過他，他是我校最跋扈的混混之一，跟姚子屬於同行，在業界都是翹楚，但彼此之間關係只能說是一般。
朱小立笑嘻嘻地粗著嗓子對姚子說：「猜猜我是誰？」全然沒注意姚子的臉已經完全變了色。
姚子咬牙道：「你他媽的鬆手。」
朱小立看他表情不對，鬆開手。
姚子回身一腳踹向朱小立，朱小立躲得快，但還是被踢到了半腳。他邊後退邊說：「鬧著玩的，急什麼啊？」
姚子把菸頭一扔，罵朱小立：「操你媽的，鬧你媽的雞巴。老子搞死你你信不信？」
朱小立可很少被人這樣罵過，他看看我，又看看姚子，臉上也陰了下來，說：「你別來勁啊，我…」
姚子不等他說完，衝著他連續飛了幾腳，朱小立趕忙跑開，說了句：「你他媽等著。」
姚子惡狠狠地說：「我他媽等你一萬年。」
我看到姚子迅速往姑娘的方向望了一眼，我知道他沖朱小立發飆是為維護自己在姑娘心中的偉岸形象。
四、聽搖滾跟看黃帶一樣？
我對姚子說：「要不你先回去吧。」我怕朱小立找人來打姚子。
姚子斜著眼睛說：「我幹嘛要走？來，陪我坐一會兒。」他又點上一根煙，拉著我在一個台階上坐下，悠哉游哉地眯著眼睛邊吸菸邊看運動場上的四百米比賽。
過了一會，我說：「那盤《赤裸裸》還行，有幾首歌挺好聽的。」自從我知道田曼也喜歡搖滾，我就對姚子說我開始對搖滾產生了興趣，請他多給我介紹介紹，有好聽的磁帶借我聽聽。不久前，他剛把從周丹那裡搶來的一盤鄭鈞的《赤裸裸》借給我聽，我聽了覺得此人唱得有點怪，除此之外並沒有什麼感覺。
姚子看我一眼，說：「搖滾不是流行，不應該把好聽當評價標準。」
「那您說，我該怎麼評價啊？」
「過癮，帶勁，牛鼻！」
「就是說，跟看黃帶的感覺差不多？」
姚子瞪我一眼，但很快換上一臉無奈，顯然他對於把我變成同道中人已經失去了信心，他說：「你說差不多就差不多吧，都是渾身一激靈，靈魂出竅——看來你是無福享受了。」
過了會兒，他接著說：「我勸你還是聽聽崔健吧，那才叫真牛逼。」
我說：「崔健我聽過啊，《一無所有》嘛，西北風時候都聽膩了。」
「你聽的是崔健唱的原版嗎？不是什麼成方圓唱的吧。今晚我把他那張《解決》給你聽聽。我覺得《解決》是他最好的專輯，《紅旗下的蛋》和《新長征路上的搖滾》都差點意思。」
我的眼睛又盯在了遠處的田曼身上，心不在焉地點頭道：「行。」
「不過你下禮拜得還我，這盤也是我是借周丹的，他問我催了好幾次，說再不還給他，他就自殺了——他不能忍受這麼久沒有崔健。」
「讓這傻逼自殺吧，自殺前把磁帶都給我們——他那麼離不開崔健，自己再買一盤不就行了？」
「我也這麼勸過他，不過他不干，還拿再也不借我磁帶了相威脅。這傻逼有錢，見到出新磁帶就去買，我不能為了崔健失去整片森林啊。」
「那好吧，為了森林，我會按時還你的。」
這時候我看到田曼回頭往我們這邊看，就對姚子說：「我先回去了。」
姚子點點頭：「晚上找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