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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皇宮的紅磚金瓦在細雨如絲中顯得格外莊嚴而神秘。
傾盆的大雨隨著最後一絲光芒而拭去,唯剩下雨絲輕輕飄落,在夜色中織成一幅朦朧的畫卷,將皇宮的輪廓勾勒得若隱若現。
蘇茗琅透著朦朧的夜色瞧著雨水匯成溪流順著宮檐傾瀉而下,雨滴敲打在琉璃瓦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宛如天籟耳邊迴蕩。
雨聲與遠處宮廷內的低沉鐘聲交織,一如蘇茗琅此刻複雜糾結的內心。
上一世她單純可欺,卻也活的輕鬆,哪怕最後一幕撕心裂肺,可好在短暫的人生之中也有輕鬆自在的時刻。
重生歸來,她遇到了之前從未遇到的人,見識了以前不了解不清楚的事情,也更加厭惡這深宮之中的人心悱惻。
她本以為自己有了前世的經驗,想要在這宮中站穩腳跟,乃至於報仇雪恨都格外輕鬆,直到如今她才意識到,後宮與前朝、恩寵與權勢早就彼此交融不分東西。
她記得蘇家為了權利任由她命喪,可她忘了她也正是因為蘇家的權利和地位,才有了進宮的資本,才有了如今復仇的根基。
可是蘇家難為其用,或者說她也不屑於與之為伍。
想到這裡蘇茗琅又細細思略了一番,實在沒有找到蘇家上下哪怕一個值得重用之人,倒不是蘇家百年無才人,實在是他們知根知底,蘇茗琅又對蘇家徹底絕望。
反倒是文家,尤其是皇后娘娘的那個弟弟文忌,倒是個可用之人。
蘇茗琅杵著額頭微微嘆了口氣,窗外的雨淅淅瀝瀝的下了整日,她望著雨幕發呆,思緒卻不經意間悄然飛走,有那一剎那之間文忌仿佛就站在她不遠處朝她微微頷首。
蘇茗琅被自己的想法猛地一驚,回過神來時身邊哪有旁人,寂靜無聲的屋子裡唯有雨打窗棱,桌上搖晃的燭光訴說著她的荒唐夢語。
「我可真是……」蘇茗琅扯了扯嘴角站起身舒展了一下身體,「今夜雨大相比不會有什麼來客了,倒是能好些休息一二。」
蘇茗琅剛準備開口吩咐,卻發現自己早就將左右屏退,身邊更是連小葉和南星二人都沒有留下,蘇茗琅回想起小葉看她神情沉重時眼底的擔憂之色不禁搖了搖頭,無奈的邁步窗前輕手將窗棱闔上。
「嗖!」一道黑影閃過,頃刻間穿過窗欞。
蘇茗琅愣在窗前,半開的窗子飄進來幾點雨星落在她臉上,蘇茗琅只覺驚起一身冷汗,回頭望去,一枚葉鏢蹭著她脖頸深深的插入木樑。
她一把抓起葉鏢,猛地撞開屋門,卻見遠處朦朧之間出了兩三點宮燈閃爍的微茫再無其他。
守門的太監聽到這邊的動靜急忙過來查看情況,卻見蘇茗琅披散著頭髮,神色中掩不住的驚恐。
「娘娘?」小太監抬了抬宮燈,見她死死的盯著遠處不禁隨著她的視線遠望,「娘娘怎麼了?」
「那邊有什麼東西嗎?可要奴才去瞧瞧?」
「不必。」蘇茗琅長長的吸了一口氣,將胸膛中猛烈跳動的心安撫下去,隨手打發了太監轉身回屋時才驚覺自己已經雙膝酸軟無力。
隨著葉鏢飛入屋內的是一個竹製信筒,蘇茗琅借著燭光將紙條打開,裡面凌亂的寫了幾個字。
「今夜子時,傾囊相告。」
「李釗!」蘇茗琅憤憤的將葉鏢狠狠的置於地上,隨手燃盡了紙條,忽而一口濁氣傾出,顫動的心終於安定下來。
蘇茗琅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可她就是覺得如果來人是李釗的話,就斷然沒有害自己的威脅。
屋外的雨還在下,時間卻從不會為一個人停留,蘇茗琅為了防止來往宮人察覺早早就熄了燭火,因著她早有吩咐,守在她屋外的人並不多。
趁著夜色她一遍一遍的撫摸著那枚葉鏢,又是她從未見過的試樣,可是她本就是一介宮妃,從未接觸過太多武器,因此有所不了解也是應當。
至少她是這麼安慰自己的。
亥時的更鼓響了一通,蘇茗琅端坐在黑暗之中聽的更加清晰,整個皇宮裡此事還未進入夢鄉的除了巡邏的侍衛以外只怕就剩下她了。
若是以前蕭珩這時候可能還在徹夜處理奏摺,可是隨著他和李氏走的越來越近,對於公務的處理也多有懈怠了,此時只怕是軟玉在懷沉溺夢鄉吧?
隨著清脆的一聲「咔」,一道身影隱藏在夜色之中,她輕巧的避開巡邏的守衛,一個人在寂靜的宮道上穿行。
雨滴打落下來,很快就浸濕了她的衣衫,蘇茗琅左閃右閃,盡力避開雜亂的群草,好在此時草木並不旺盛,只是深夜的濕漉的襦裙透著深夜的寒涼,早讓她十指麻痹。
終於來到熟悉的地方,看著熟悉的大門蘇茗琅終於松下一口氣,引著種種的傳言這裡早是無人光顧,即便是巡夜的侍衛也會繞過此地儘快結束工作。
從這裡以後就不必再擔驚受怕,蘇茗琅直了直因為謹慎而酸痛的腰肢,沒有從大門走入,宮牆邊上有一處破損,之前李釗帶她來此時便是走的那條道路。
好不容易側身擠進去,蘇茗琅還沒來得及休息,就見遠處閃爍著燈光,算了算時間此時還不及子時,蘇茗琅咬了咬牙撲落身上沾染的草葉漫步走了過去。
雨滴忽而急促了起來,腳下的土地愈發泥濘,蘇茗琅深一腳淺一腳的朝燈光亮起處走去,走的近了才發現那裡並不是之前談話時常去的亭子,反而是她二人上次避寒的那間破屋子。
蘇茗琅皺了皺眉,雨水滴落的聲音仿佛壓住了她的腳步聲,及至她走到跟前,那道身影也為曾起身。
蘇茗琅心底隱隱冒出一絲困惑和不安,以往李釗並未曾這般放鬆過,哪怕自己出現在他二十步開外他都會瞬間起身行禮,即便端的磊磊大方,可是渾身緊繃的肌肉不會作假。
一如李釗那般的習武之人怎麼會如此大意,竟連自己來至身後都不曾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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