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岩子神色大變,急速向李白掠去。
然而還是晚了一步,李白猛然跌倒在地,只覺身體內一片火熱,仿佛有一鍋滾水沸騰,難受無比。
靈台深處的那節蓮藕正熠熠生輝,迸發出澎湃之力,卻也生出別樣灼熱,那一汪淺淺的碧水也正迅速乾涸。
李白不知道這些,東岩子卻看得分明。
所以任憑他歷經無數風浪劫難,此時臉上亦有驚慌之色,拂塵飛速出手,籠罩住李白的身體,一股仿佛從洪荒而來氣息從他手掌湧出。
朝鳳的百鳥頓時受驚,四散飛逃,唯有那隻白鶴悠閒淡定地飛到附近的枝頭,狂風巨力似對它毫無影響。
劇烈的氣息波動迅速傳遍大匡山,繼而是整個蜀中,甚至天地間的其他地方。
中和寺的精舍中,一位白眉老僧站在小池前,白鶴不見了,池中的鯉魚亦不見了蹤影。地上微有幾處水漬濕痕延伸到遠處,那裡有山泉溪水流過。
身後隨行的小沙彌先是詫異白鶴失蹤,再往池中一看,頓時驚訝道:「住持,鯉魚不見了……」
「知道了。」白眉老僧應了一聲,臉上不悲不喜,無嗔無怒。
「住持,那鯉魚……」
老僧不疾不徐道:「因緣際會,既然天命如此,一方小池焉能困住它?」
「住持說的是。」小沙彌摸摸腦袋,悠悠道:「不過那鯉魚終究……今日是怎麼了,白鶴竟然不在?」
老僧望向遠方,目光掠過群山峻岭,看到成群的飛鳥後,不由輕輕搖頭。
片刻後,一股強烈的氣息波動傳來,老僧抬頭看向大匡山深處,凝視片刻,眉頭微蹙,多年古井不波的禪心微動……
……
青羊踏雲而來,在大匡山某處山崖上停下。
劇烈的氣息波動讓它下意識警惕,只是站在遠處默默觀察。
透過青羊的眼睛,蜀山深處樓閣內的白袍老者似豁然通透,但隨即眼神中卻有些許驚訝,口唇微動,似在念叨著什麼。
「既有高人至,去打個招呼吧!」樓閣內傳出一聲吩咐。
青羊聞言,躍下山崖,朝大匡山中那處水潭而去……
……
李白醒來了,儘管只昏迷了半個時辰,感覺卻像很多年一樣。
睡夢中,他腦海中閃過許久畫面,但醒來後大都已經記不起來。
依稀只記得似曾看到一方水池,還有一節蓮藕,以及剛剛長出的莖稈,池水突然莫名地幹了,莖稈也有枯萎的跡象……
從那一刻開始,自己就開始有種火焚般的難受。但是很快,一股盈盈清流便似從天而來,緩緩流入蓮池,直到再次泛起波光。
醒來以後,李白輕聲問道:「師父,徒兒這是怎麼了?」
東岩子輕聲道:「是為師不好,讓你冒險了。」
「師父,能告訴徒兒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嗎?我看到蓮藕和碧水……」經此一事,李白心中頓時浮現出許多疑問和猜測。
「嗯,聽你父親提起,你在崑崙山吞過一枚蓮子,應該是神異之物無疑。」東岩子道:「而今似已生根發芽,你靈台似一蓮池,中有蓮藕生莖,有澎拜之力生出。」
「這是我能舉起千鈞鐵杵的緣故?」
「是!」東岩子道:「此蓮似有火性,摧動時可借力,亦生灼熱,會消耗靈台碧水。如今你修為尚淺,適才摧動符篆用力過甚,所以……」
「這樣啊,很危險的樣子,請問師父,可有解決之法?」
「並非壞事,身有神物,若運用得當,對修行,尤其是對敵之時大有益處。」東岩子道:「只需專心修煉,為師再教你運氣御力之法便是。」
「那就好!」李白點點頭,突然又問道:「師父,那你可知徒兒體內蓮子的來歷?」
「不知!」東岩子果斷搖頭
。
李白不禁黯然,看來當初在崑崙山重,誤打誤撞吞下的還真是神異之物,只是這枚蓮子到底是何來歷?
師父不知道,自己就更無從得知了。
只是按照師父的說法,蓮子在自己體內已經生根發芽,如今都快長出莖稈來,好像自己的身體變成了蓮池一般。
以此來看,蓮藕對自己應該是有好處的,可得其益,可用其力,乃是好事。
只是清怡之蓮卻蘊含火性,真是奇怪,一不小心池水乾涸便會灼熱難耐。今日是有師父在,若孤身一人恐怕有性命之憂,真不是鬧著玩的。
「師父,此蓮既有益處,又有風險,那徒兒還如何自行監控呢?」
東岩子悠悠道:「待你煉神有成,便可坐照內觀,隨時自察自控,運用自如,將對你大有裨益。」
李白道:「哦,那弟子得加快修行,儘早進入煉神境。」
「還是那句話,欲速則不達。」東岩子微笑道:「你的修行速度已然很快了,為師原本以為你摧動靈台之蓮尚需時日,不曾想竟如此之早,以至毫無準備……」
「這麼說,師父早有預料,而且對此蓮甚為了解?」機靈的李白頓時聽出弦外之音,頓生狐疑。
「呃……」東岩子微錯愕,略為難時,目光突然猛地看向洞外,飛身而出。
師父這是逃避打岔,還是發生了什麼?
李白起身下榻,拖著還不那麼舒爽的身體走向洞口,只見一隻青羊站在水潭邊的岩石上和師父對峙,遠處的樹枝上,兀自有一隻白鶴停歇。
青羊看了看東岩子,又看了一眼洞口的李白,猛然一躍而起,頂起羊角向東岩子飛身衝去。
東岩子淡然自若,拂塵猛然揮出,如一頭飄逸的白髮,卻又絲絲挺直,生生頂住了羊角。
水潭邊頓時氣息波動強烈,一潭碧波由微微蕩漾變為浪花激盪便是最好的明證。
這個場面一隻持續了很久,最終以青羊的主動避退而結束。
東岩子盯著青羊,問道:「騎羊老兒,定要如此嗎?」
「哈哈,若非如此,怎可確認故人至呢?」李白很驚訝,站在岩石上的青羊突然開口說人話。
「是啊,多年不見,還是這般性子,就不能羊如其名,溫和一些?」東岩子也是哈哈一笑,全然像是和故人敘舊。
「老了,改不掉了。」李白仔細觀察青羊口唇,並不覺得這個有些蒼老雄渾之音出自羊口,應該是有高人借羊口說話,或者附身於它。
「青羊」笑道:「恭喜故人又得佳徒啊,可喜可賀。」
「那賀禮呢?」東岩子倒也不客氣。
「今日匆匆,兩手空空,實在抱歉,改日請到賢師徒到蜀山盤桓,定當備上見面禮。」
東岩子笑道:「那好,我這徒兒近日正在練習符篆,尚缺一支好筆,沒記錯的話,騎羊老兒你有一支,早些備好哦!」
「你……」青羊無奈搖搖頭,悠悠道:「也不是不行,但也得看令徒本事了,改日到蜀山一行再說吧!」
話音落地,岩上青羊已經轉身騰空而去,遠處樹梢上的白鶴,亦展翅高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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