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布納畢竟幫助過許多巨人和半巨人脫離噩夢,在這方面的經驗比較豐富,他一眼就察覺到了那個所謂「狼人」的不妥之處。
而不妥之處主要體現在三個方面:
第一,它的體型太大了!簡併不是沒見過狼人,甚至還親手殺死了狼人泰爾為母親報了仇,所以哪怕她內心深處依舊對那一晚發生的事有著恐懼,也不會將狼人拔高到這種程度……這不合理。
第二,這個夢境裡,狼人只是將簡的「母親」捏在手裡,卻遲遲沒有進一步的動作,只在對月狂嘯……這同樣不符合一般噩夢的邏輯……按照我之前的經驗,狼人一遍一遍的虐殺所珍視的人,才是「噩夢」該有的「情節」……
第三,簡的模樣竟然只是無助哭泣的小女孩……這很不對……試圖使用能力拯救。卻發現能力失效,只能眼睜睜看著母親被殺,這樣的「發展」才更合理,更符合這片「噩夢」孤島的畫風。
綜合上述不合理之處,艾布納又結合自己之前的「經驗」,很快就有了一個猜測,那就是:
簡內心深處恐懼的並不是狼人……
而是不斷變成『狼人』的她自己!
「夢境裡那個巨大的狼人象徵的其實是她本身……她覺得自己成為非凡者後,性格變得越來越冷漠,也越來越漠視普通人的生命,就好像當初的『懶人』泰爾對她們一家的態度一樣……
「狼人手裡的格蘭特夫人就是普通人,狼人捏著她遲遲不肯下手,象徵著簡內心的掙扎和矛盾。
「她一方面受『收屍人』途徑影響,本能地漠視著生命,一方面又因為自身的經歷抗拒著這種本能……
「事實上,一般人也許就會順應著這種『漠視』改變自己,但簡作為被『漠視』的受害者,內心的不認同加劇了這種衝突。
「這恐怕才是她精神問題的根由所在……這就和原著里受到黑夜教會『內部看守者』污染的影響,導致精神出現問題的克萊恩一樣……深度的扮演必然會帶來的問題!
「她現在這樣其實還只能算是隱患,可一旦有了誘因,或者升到更高序列,隱患就會變成實質問題……
「哎,難怪白銀城通識課教授的『扮演法』著重提到了『記住,你只是在扮演』的注意事項……
「顯然簡之前並不知情,或者說她為了儘快消化魔藥獲得復仇的力量,忽略了這個注意事項。」
分析到這裡,艾布納又看了眼那個仿佛普通人般不斷哭泣的簡,嘆了口氣,思忖道:
「這恐怕就是她心裡的另一個恐懼了……八成還有我的原因……
「雖然沒有證據,說出來也有些自戀,但簡自從成為非凡者後,很可能就將我視為了某種她心靈的支撐……
「這並不奇怪,心智更加成熟的戴莉女士當初在遭遇巨變並成為『收屍人』後,也有過一段依靠放縱來找回自我的日子,直到遇到了鄧恩,心中有了『光』……
「簡沒有變成那個模樣,神秘女王應該起到了不小的作用……也許就是她引導簡尋找心中珍視的人或事物作為支撐……而『艾布納』作為她要好的朋友,稍微有些曖昧的對象,自然而然地填補到了這個位置。
「簡……她恐懼著她的另一面被我發現!
「所以,即使在噩夢裡都偽裝成普通女孩的模樣……
「但這個噩夢顯然洞穿了她的心思,所以場景里才露出了不少的破綻……恐怕即便我不進入這處夢境,『噩夢』也會安排一個艾布納出場,讓他『慧眼如炬』地戳穿這一切吧?
「這果然是噩夢!」
雖然已經將這個噩夢的「伎倆」想清楚,但艾布納卻對如何處理。依然覺得棘手。
如果只是將簡拉出這個噩夢,那倒是不難,直接「斬殺」掉那個狼人,救下簡的母親應該就可以了,簡多半也會認為瞞過了自己……
但那樣一來,簡精神上的隱患還是隱患,早晚還是要精神分裂……得讓簡學原著里克萊恩的處理方式,認識到兩種性格都是她自己的一部分……
否則,烏特拉夫斯基主教之前的狀態就是她可以預見的未來。
「好在這處噩夢的環境其實和烏特拉夫斯基主教的『心魘蠟燭』的能力類似,都將心裡問題的本質具現了出來,只要簡能戰勝自己的恐懼,她的問題就能減輕不少……
「可具體該怎麼做呢?
「我畢竟不是專業的心理醫生……這個時候,其實最好是去找克洛斯菲婭……
「對了,如果去找克洛斯菲婭能夠解決簡的問題的話,那我其實可以不用去找她!」
這番想法看似矛盾,其實並不然,因為如果克洛斯菲婭解決了簡的精神問題的未來真的有可能存在,那麼就是可以「預言」出來的!
而今天,「每日一次」的主動「預言」體驗還沒有用!
想到就做,艾布納直接開啟了「純白之眼」,念誦起想要預言的內容:
「克洛斯菲婭治療簡精神問題的方法。」
幾乎同時,一個單詞出現在了艾布納的腦海里:
「『艾布納』!」
這……克洛斯菲婭用我給簡治療可還行?這是什麼療法?情人解壓法嗎?
艾布納呆了幾秒,在吐槽了幾句後,方才認真分析起這個單詞蘊藏的含義:
艾布納這個單詞的外面加了標點……也就是說,這個「艾布納」其實是專指什麼,或者象徵什麼……
嗯……我想我明白了!
思索了約莫半分鐘時間,艾布納忽然靈光一閃,想清楚了「預言」給予的提示的含義。
要想簡戰勝自身化作的狼人,戰勝不願讓我知道她另一面的「私心」,唯一的辦法就是逼她不得不主動「暴露」自己,主動去接受「狼人」也是自己性格的一面,她們從不是分開的。
所以,將作為她心中某種「支撐」的「艾布納」置於險地,就是逼迫她戰勝自己的關鍵了!
那麼,這個噩夢裡原本為了戳穿她的偽裝,將她推入「深淵」而準備的「艾布納」,就是最重要的道具了。
他剛想到這裡,夢境裡果然「刷」出了一個「艾布納」,並使用「飛行」由遠及近地來到了服裝店上空,他落下後掃了下面的場景幾眼,然後目光森冷地看向哭得梨花帶雨的簡,就要說出什麼。
可就在這時,一頭巨熊突然從地下冒了出來,一下子就將「艾布納」按倒在地,如同食堂鐵鍋大的拳頭也如雨點般落了下來,頓時就將一臉懵逼的「艾布納」打得傷痕累累。
另一邊的簡和狼人一個停下了哭泣,一個放下了手裡的格蘭特夫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這突如其來的一幕。
被按倒的「艾布納」率先回過神來,他不知道從哪裡抽出一柄大劍插在地上,光之風暴立馬席捲四方,也讓巨熊不得不暫時躲閃。
「艾布納」藉此機會使用「狂風」遠離了巨熊,並在身邊凝聚出了一顆顆黑色火焰,如子彈般向巨熊疾射而去。
巨熊,也就是真正的艾布納冷靜地觀察著這一幕,在輕易用「寒冰」製造的盾牌襠下了黑焰後,心中也有了基礎的判斷:
「這個『艾布納』大概是我在序列7時的實力水準……嗯,還是個低配版本,非凡物品只展現了『曙光之劍』,能力也大多是我在和簡、佛爾思一起去救援被黑斑污染的休那一晚使用過的能力。
「他應該是依靠簡對我實力的印象形成的……雖然我今天還和簡說過我身上的其他物品,但一來只是簡單介紹,二來她又沒見過實物和具體表現,印象並不深刻……所以夢裡的『艾布納』才沒有那些東西……
「也幸好沒有!」
心裡慶幸的同時,艾布納再次開始了對於「低配」版序列7時自己的暴打……
為了不至於一下子將他打死,或者打得簡都認不出來,所以故意避開了要害和臉……但即便如此,「艾布納」也很快就被打得奄奄一息,連呼吸都變得若有似無。
這期間,那個狼人怒吼一聲,似乎想衝過來,卻被艾布納使用大地類法術陷在了泥土裡,動彈不得。
臉上掛著淚痕的簡這時候終於回過神來,她看著被打得極為悽慘的「艾布納」,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站起身,一步步向陷入泥土的狼人走去,並很快與其合為了一體,恢復成了簡平時的模樣。
只不過和在熟人面前不同,此刻的她眼中全是冰冷。
但冰冷的眼眸在看到氣若遊絲的「艾布納」時,卻又流露出明顯的擔憂之色。
……
遺蹟的另一處夢境裡,一座規模宏大的寶藏上空,兩頭巨龍正在盤旋廝殺,「精神瘟疫」和「心靈風暴」不要錢般打向彼此,夢境裡的「天象」也在不斷變化,仿佛世界末日。
這時候,其中一頭巨龍忽然張開嘴,向下方的財寶噴出了「龍息」,另一頭見此竟然不要命般落到地面擋在了「巨龍吐息」前。
但它預料中的痛苦沒有到來,另一頭飛行的巨龍也同樣不見,反而是一位褐色長髮的女子笑吟吟地走到其面前,拍了拍它的頭,笑道:
「克謝尼婭……或者說『貪婪』女士,清醒了嗎?」
巨龍碩大的豎瞳瞪向她,先是迷茫,繼而不確定地反問道:「你是……『懶惰』小姐?」
「沒錯。」懶惰小姐,也就是克洛斯菲婭為自己幻化出一身衣服,然後才笑著回答道,「看來這裡的環境果然很適合治療心理問題……」
說著,她又意味深長地補充了一句:「也很適合做手腳,換了其他地方,我可做不到這一步。」
「多謝……」巨龍先是同樣變回人形,但她隨即聽到了克洛斯菲婭的話,臉色頓時一變,瞪大眼睛道:
「你……你催眠了我,改變了我的部分認知?」
「是的,我原本想收穫一枚半神的特性,但考慮到你的身份,最後還是決定留下你比較好。」
克洛斯菲婭笑眯眯地打量了一下貪婪女士的身材,又接著道,「別費事了,除了『暴怒』,即便是會長,也看不出,更解不開我下的暗示。
「而且,你也根本生不起去找人解開催眠的念頭。」
隨著她的話音落下,「貪婪」女士果然聽話地停下了對自己的精神進行「治療」的嘗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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