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莊儀愣了片刻,又抬眼看看芙蓉,心生警惕,「你可還記得,讓你留在天舞軒是為了什麼?」
芙蓉瘋狂點頭,「記得記得,奴婢一直記得自己的任務。
奴婢是大小姐身邊的丫鬟,奴婢的職責就是向大夫人匯報二小姐的一切事情。
大夫人,奴婢現在說的就是二小姐的日常,和她的脾氣秉性。
您覺得奴婢做得好嗎?
要是有哪裡不好的,您就說出來,奴婢好改正。」
秦莊儀深吸了口氣,雖然隱隱覺得這芙蓉似乎被慕長離給嚇怕了,但就像芙蓉說的,她是在匯報慕長離的脾氣秉性。
這樣一想,又沒什麼不對。
秦莊儀疲憊地揮揮手,「下去吧!我再想想。」
芙蓉鬆了口氣,趕緊退出屋子。
「你說,這事兒怎麼辦?」秦莊儀問李媽媽。
李媽媽答:「不如這樣,老奴再去審審芸香。旁敲側擊,仔細分辨她到底知不知道那件事情。如果知道,那說什麼也要把人做掉。如果不知道,咱們也沒必要跟二小姐硬來。
芙蓉說得對,她就是個野丫頭,沒有教養,行事也沒有章法。
聽說她幫九殿下辦了一樁案子,怕是真鬧出什麼事來,九殿下欠她這個人情,也要替她多說幾句好話,夫人您占不著便宜。」
秦莊儀心很累,「罷了,就按你說的做吧!定要仔細審清楚,絕不能有任何紕漏。」
李媽媽應了聲「是」,快步離開了屋子。
蘭花院兒。
崔媽媽也在跟老夫人說著這邊的事情。
說完還問道:「老夫人要出面幫幫二小姐嗎?說起來,芸香那丫鬟也是老夫人您做主安排過去的,大夫人這打的不只是二小姐的臉,還有咱們蘭花院兒的臉面。」
慕老夫人臉色也不好看,但即使這樣,她依然沒有表示要出面給予幫助。
因為她覺得慕長離根本不需要幫助。
她告訴崔媽媽:「長離這個孩子,看似做事沒有章法,沒有規矩。但實際上你仔細品品,她做的每一件事都在理上。
今日這件事情本就是秦氏挑釁在先,憑什麼不讓她反抗呢?
老身雖不管府中事務多年,但也不是不知道她這個當家主母做得如何。
長離近日協助大理寺辦案,這是該褒獎的行為。
連九殿下都認可她的幫助,她秦莊儀身為主母,非但對這件事情隻字不提,還藉此機會處置了長離身邊的丫鬟。
她憑什麼?
要依著老身說,長離做得好!」
崔媽媽點點頭,「老夫人說的是,咱們二小姐確實是好樣的。
只是老奴擔心,萬一這事鬧到侯爺那去,侯爺本就不喜二小姐,老奴實在擔心二小姐會吃虧。」
「不會的。」老夫人對這件事情心裡有數,「秦氏不會讓事情鬧到江眠那裡。
後宅的事後宅了,要是因為婆子丫鬟的事鬧到侯爺跟前,那也顯得秦氏太沒用了。」
話是這麼說,但說到底,老夫人還是惦記二孫女。
她跟崔媽媽說:「天舞軒那邊如今也沒個可心的人侍候著,今晚你過去吧!陪陪那孩子。」
崔媽媽點頭應「是」,同時也跟著感嘆:「老奴心裡也總惦記二小姐。畢竟當年那么小的一個孩子養在咱們身邊,她幾乎就是在老奴懷裡長大的,怎麼可能不心疼。」
崔媽媽去天舞軒了,一進院就看到芙蓉正在院子裡賣力地擦地。
可即使這樣,也掩蓋不了地上的血跡。
更何況還有那麼多被打了的人在地上趴著呢!
那些人這會兒已經清醒了,結果發現醒了還不如不醒,因為實在是太疼了。
又疼又冷,站還站不起來,如同被上了酷刑。
當然,很快她們就發現,真的是被上了酷刑。
每個人都挨了打,一人五十大板,打得皮開肉綻,血肉模糊。
一個丫鬟指著身邊婆子說:「錢媽媽,你的屁股都爛了。」
錢媽媽嚇得當時就暈了過去。
崔媽媽圍著這些人轉了一圈,然後問芙蓉:「二小姐有說如何處置嗎?」
芙蓉點點頭,「說了,可是說還不如不說呢!二小姐說這些人就讓她們在院子裡趴著,凍死算她們命不好,凍不死就留著當人質換芸香。
反正大夫人那邊不放芸香,二小姐也不放她們。
崔媽媽,您說她們會不會都死在天舞軒啊?這麼多人,晚上會鬧鬼的吧?」
崔媽媽瞪了她一眼,「休要胡說!趕緊把院子打掃乾淨。」
說完,不再理會芙蓉,抬步走到了正屋門口。
「二小姐,在裡頭嗎?老夫人讓老奴過來陪陪您。」
慕長離親自開門,把崔媽媽請了進來。
崔媽媽也不提那一院子人,只問慕長離:「二小姐晚膳用了沒有?」
慕長離點點頭,「芙蓉做了面,我吃了一碗,挺熱乎的。」
崔媽媽看著她就一直在笑,兩隻眼睛都彎了起來。
她告訴慕長離:「不要怕,這件事情不是你的錯。大夫人有失身份在先,真要鬧起來,怕的人是她。二小姐今晚就好好睡一覺,老奴在天舞軒陪您。有老奴在這兒,念卿院兒不敢造次。」
慕長離很感激崔媽媽,也很感激老夫人。
這個家裡難得對原主有情有義的兩個人,既彌補了原主來這世間一場的落寞,也彌補了慕長離前世親情寡淡的遺憾。
不過崔媽媽也沒能在天舞軒陪一宿,因為在亥時末的時候,芸香就被放回來了。
人是被抬回來的,已經是半昏迷狀態。
但是當慕長離站到她身邊,她還是用盡力氣去抓慕長離的袖子,有氣無力地說:「二小姐,奴婢總算是活著回來了。謝謝二小姐」
說完,人暈了過去,嚇得芙蓉以為她死了。
好在人沒死,崔媽媽做主,請了府里的客卿大夫來給上了藥,還開了方子。
慕長離勸著崔媽媽回去陪老夫人了,崔媽媽叫管家慕順安排人,把天舞軒這一地重傷員給抬回了念卿院兒。
然後又囑咐慕長離,讓她如果遇到自己解決不了的事情,一定要跟老夫人說。
慕長離衝著她笑,笑得無害。
但實際上,沒有什麼事是她解決不了的。
包括芸香的傷。
她看了會兒客卿大夫開的方子,改了上面幾味藥,另有幾味加大了劑量,然後吩咐芙蓉:「拿去抓藥吧!」
芙蓉人麻了!
抓藥?
此時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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