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覺得自己命太苦了,本來是府里最體面的一等丫鬟,整日跟著大小姐行走,任誰見了都要給幾分臉面,叫聲芙蓉姑娘,就連管家見面都要陪個笑臉。
何等風光!
可是自從二小姐霸占了天舞軒,她的日子就過得急轉直下。
剛打掃完院子,現在又要三更半夜的出去給另一個丫鬟抓藥。
以前何曾幹過這樣的粗活?
要說以前,干也就幹了,可問題如今的鳳歌城不是不太平麼?
詭案鬧的一樁接著一樁,想想都瘮人,誰敢這個時辰出去啊?
於是她跟慕長離商量:「明日再去行嗎?京城有宵禁,這個時辰出門會被官府抓的。」
可惜慕長離沒有那麼好心,她告訴芙蓉:「芸香傷得很重,如果不馬上去抓藥她可能會死。如果她因為你不去抓藥而死了,那責任就在你,你得給她陪葬。」
芙蓉崩潰了!
「去,奴婢不想死,奴婢這就去!嗚嗚」
「我陪你一起去吧!」就在芙蓉心都死了之際,忽然聽到慕長離說了這麼一句。
她以為自己聽錯了,但慕長離確實披上了外袍,大步往外走。
芙蓉趕緊在後頭跟上,心裡也鬆了口氣。
宵不宵禁的不說,多一個人好歹能壯膽。
二小姐人還怪好的。
鳳歌城入冬很快,天氣一天比一天冷。
慕長離穿的衣裳不是很合身,因為是成衣鋪子裡買現成的。
就是這不合身的衣裳,要是沒有崔媽媽,她也穿不上。
老夫人已經派人給她量體裁衣,但現做的衣裳再快也得十天半月。
芙蓉覺得這件事情得想辦法提醒大夫人,最好能在衣服上賣二小姐一個好,緩解一下緊張的關係。
要不然等二小姐反應過來,一想你堂堂當家主母,居然不給我準備衣裳,那還要你幹什麼?打死算了!
那不就完了嗎!
芙蓉默默地把這件事情記了下來。
同時她也覺得自己要多巴結一下二小姐,畢竟小命在人家手裡攢著呢!
於是她說:「二小姐,咱們就這樣出府了,那芸香怎麼辦?沒有人照顧啊!」
慕長離說:「府里不是有管家麼?再不濟還有大小姐和大夫人呢!你去跟他們說,我親自出門給芸香抓藥,在這期間,芸香的性命就勞煩大夫人和大小姐照顧一二了。
如果期間有什麼差池,我就找她們給芸香償命。」
芙蓉臉一白,趕緊快步往前跑,「奴婢這就去說。」
她一點兒都不懷疑慕長離真的能讓大夫人和大小姐償命,這萬一府里一下死倆重要的主子,她們這些當丫鬟的也不會有好果子吃。
慕長離走得不快,故意等了芙蓉一會兒。
府里有巡夜的下人,見了她遠遠繞開,不想跟她打交道。
但門房就比較慘,怎麼都避不開。
避不開又不敢問,怕二小姐一生氣把府門給燒了。
於是只好默默開門,想著讓二小姐先走,回頭他再跟管家說。
芙蓉就是趕在開門的時候追上來的,氣喘吁吁地道:「都安排好了,大小姐親自到天舞軒去照看芸香,保證萬無一失。」
慕長離笑笑,沒說什麼,抬步出了長寧侯府。
宵禁的鳳歌城如她回京那晚一樣安靜,但今晚有月,如水高懸,照得下方通明。
慕長離讓芙蓉帶路,到就近的醫館。
芙蓉想了想,說:「走過兩條街就有一家醫館,以前大小姐也在那裡抓過藥。小姐要叫馬車嗎?走著去還是有點慢的。」
然而慕長離走得很快,芙蓉認命地在後頭追,累得心都要跳出來了。
終於走過一條街時,就發現今夜鳳歌城的宵禁似乎禁了個寂寞。
因為街上有很多人在燒紙,還有人一邊燒一邊念念叨叨的。
有官差在街上巡視,看到燒紙的也不管,只是偶爾會停下來催促他們快一點,夜深了,萬一發生詭案,遭罪不說,關鍵嚇人啊!
芙蓉已經被嚇著了,一個勁兒地往她原本也很害怕的二小姐身邊靠近。
慕長離看了她一眼,「幹什麼?」
她說:「害怕。二小姐,您說為什麼這麼多人三更半夜的出來燒紙啊?還有燒衣裳的,太詭異了。」
慕長離一點兒都不覺得詭異,「寒衣節,不燒紙燒衣裳,幹什麼?在家裡吃飽了撐的打丫鬟啊?誰能幹那種不是人的事兒。」
芙蓉抽抽嘴角,二小姐真是逮著個機會就得罵大夫幾句。
二人在路口站下,慕長離的目光投向街口一處火堆。
那是一個男人帶著個四五歲的小孩在燒衣裳,二人都跪著,一邊燒一邊念叨。
慕長離看到,在二人對面,有個鬼魂正站在火堆旁。
老頭兒模樣,看起來死的時候五六十歲。
他正低頭看著火燒,以及跪在對面的兩個人。
那個小孩兒也時不時抬頭瞅他一眼,然後又趕緊低下頭,嚇得直哆嗦。
「爹爹,有鬼啊!我看到爺爺了。」
正在燒衣裳的他的爹就說:「不要亂說話,哪來的鬼?」
那個鬼伸出手,要去摸孩子的頭。
雖然表情慈愛,但還是嚇得小孩怪叫一聲,起身就跑。
他爹一邊罵他沒出息,一邊著急忙慌地把火踩滅,去追孩子了。
鬼氣的直踩腳,罵道:「不孝的子孫!」
慕長離走到他跟前,看了看火堆,嘆道:「確實不孝,火沒燒完,衣裳就收不到。不孝子非但不孝,還很無知。燒寒衣這種事情怎麼能帶小孩子來呢?小孩子眼淨,驚著了算誰的。」
說完,還用胳膊肘撞了一下身邊的鬼老頭,「你說是吧?」
那鬼老頭一臉驚恐地看向她,半晌大叫:「鬼啊!」
拔腿就跑。
慕長離搖頭,「一看就是新死不久的鬼,沒出息,少見識。」
芙蓉也嚇得直哆嗦,「二小姐跟誰說話呢?剛才奴婢怎麼感覺有一股邪風颳過去了?
二小姐您不能嚇唬奴婢啊!奴婢沒幹什麼壞事,您不能挑都不挑就一網打盡啊!」
慕長離看了她一眼,「呵呵。」
芙蓉:「」
「呵呵」是什麼意思?
思索間,慕長離已經繼續往前走了。
等二人到了醫館門前時,街上燒衣物的人已經不多了。
有官差看了她們一眼,喝道:「小姑娘家家的,大半夜出來幹什麼?真是膽子太大了。趕緊回家去,出了事沒人可憐你們。」
芙蓉趕緊賠笑臉:「家裡人病了,我們是來抓藥的,抓完就回去。」
慕長離已經在敲門,「砰砰」幾下就把醫館的人給砸了出來。
藥材基本都是常用的,很快就抓好了。
夜裡被人叫醒,醫館的當值夥計雖不太高興,但醫館嘛,乾的就是這個活兒,他最多埋怨幾句,也沒多說什麼。
可是藥抓完之後,他驚訝地發現這個看起來一本正經的小姑娘居然沒銀子!
小夥計當時就急了,「沒銀子你來抓什麼藥?你是不是故意逗我呢?
這大半夜鬼氣森森的,我壯著膽子給你開門,現在藥都抓完了,你說你沒銀子?」
正要趕她二人出門,就聽身後傳來一個男子低沉的聲音:「她的銀子,我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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