懶惰是人類的天性。
從昭仁殿借完書,祁黛遇表示今日消耗過大,在榻上躺了許久,實則在刷短視頻。
這一刷,就刷到了吃午膳的時候。
短視頻害人不淺,祁黛遇認真反思。
吃完飯,又睡了個午覺。等午覺醒來,才記起自己好像帶回來一封家信。
邊拉伸邊看信,結果信一打開,祁黛遇差點閃了腰。
瞪大眼睛來回將信看了幾遍,祁黛遇氣笑了。
信是祁才商——也就是原身的爹送來的。
信里的主要內容是祁黛遇她哥祁楮楮要和離再娶,和離的原因是前嫂子暴戾恣睢且貪婪,她哥受不了了。
一開始祁黛遇沒看懂,將幾段話研究了幾遍才明白,她哥,一個大男人,被她前嫂子給家暴了。
真的家暴,打得下不來床那種。
而且,她前嫂子還偷偷放印子錢,被她哥發現了,於是她哥哭死哭活要鬧和離。
本來祁才商老兩口是不願意的,兒子因為懼內和離傳出去太沒面子,但知道前嫂子私放印子錢後也怕了,畢竟這種事要是被捅出來,那全家都得下大牢。
這事太奇葩,這可是古代,居然有敢打夫君的女子?祁黛遇下意識想是不是祁家顛倒黑白,但翻查了下原身的記憶,發現不是不可能。
祁父官至國子監監丞,一個八品小官。祁父當年乃寒門出身,得功名是在娶親生子之後的事,祁黛遇大哥的婚事,是早先就定下的,對方是一獵戶的女兒,長得威武雄壯,從一嫁進門,就把祁楮楮收拾得服服帖帖。
按照她那前嫂子的脾性,動手打她大哥還真有可能。
放印子錢一事事關全家聲名性命,要和離祁黛遇也贊同。
但她惱火的是後文。
和離,那位前嫂子同意了,結果在去官署備案之後,前嫂子把祁家所有錢款捲走跑路了!
現在祁楮楮想再娶,家裡拿不出錢來。
祁父這封信,是想找祁黛遇借銀子的。
祁父在信里哇哇哭窮:「女兒啊,家裡現在連一粒米都吃不上了,你那臥病在床的祖母就想吃一碗蛋羹,家裡都拿不出錢啊」
就離譜。
祁黛遇幾步走到書桌那回信。
「爹,家裡發生的事情實在令女兒痛心,可女兒身上也沒有銀錢,大哥的婚事能拖則拖,祖母的蛋羹一定要吃到!這蛋羹的錢,女兒出了!爹,你也老大不小了,怎麼還是個監丞?你要不要努點力,往上走一走吧,您可是家裡的頂樑柱,哥哥和女兒都得靠您啊!」
不是祁黛遇冷漠不借錢,而是祁家不可能分文不剩。
如果她那位前嫂子是中山狼,那她娘就是地鼠精。
以祁母一毛不拔的性格,手裡怎麼可能沒藏銀錢,只怕祁家地底下都被挖空藏她的好東西了。前嫂子不可能找到。
所以家裡沒有錢是假,捨不得花錢給大哥再娶妻是真。
祁家人的性子祁黛遇有些牙疼。
也就是她有原身記憶在,要不然真得上當拿銀子。
將信封好,祁黛遇找了葡萄,「再封二兩銀子,和信一起送出去。」
葡萄:「是。」
唉這都叫什麼事啊。
心情不美麗,給自己找點事做。要做養顏膏的材料葡萄已經去司制司拿回來了。
祁黛遇讓小李子和小橙子去庫房抬了一塊矮几搬到屋裡,就放在書房那邊,然後將各種瓶瓶罐罐擺滿了矮几,看著很有那味兒。
假意翻書,實則在光屏上搜索教程。
還真讓她找到了不少自製水乳的教程。不過祁黛遇知道,這些教程視頻不一定專業,說不定還有風險,但她又不是真的做好了用,只是要有個途徑把買的水乳之類的東西拿出來而已。
所以這種花里胡哨看似很專業的教程正適合她。
書翻得差不多了,開始正式實踐。
首先是把一些花搗碎取汁,這一步可以和石榴她們一起做,節約時間。
沉浸在一件事中的時候時光總是過得飛快。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祁黛遇手都酸了,門外突然有人報喜,是敬事房的人。
「恭喜祁婕妤,皇上今兒翻了衍慶居的牌子,祁婕妤準備候駕吧!」
祁黛遇頓時僵住,在皇后讓夏醫令給她請脈時她就知道有這一天,可她沒想到,這一天不是明天不是以後,就是今天。
這也太迅速了吧?她一點準備都沒有。
心裡欲哭無淚,面上還保持著僵笑,讓人給那公公賞銀。
都這時候了祁黛遇還在思維發散:果然這宮裡要花錢的地方多,連來送消息的太監都要賞銀子。
小太監一走,衍慶居的宮人們沸騰了。
不容易啊!太不容易了!
快三年了!皇上登基快三年了,這還是頭一遭來他們衍慶居!
他們的好日子要來了?
石榴激動得不能自已,走來走去。
「都站著做什麼,快把院裡屋裡打掃一遍,桌椅、窗戶都好好擦擦!」
「這桌子都掉漆了,庫房裡還有沒有新的?這花瓶不好看,再換一個吧?婕妤的帳子舊了,現做一個來得及嗎?」
「婕妤今晚要穿什麼?新送來的那件還不錯。蘋果,你可得好好給主子梳頭!」
她這模樣,讓眾人更激動了。
葡萄敏銳,注意到祁黛遇的異常,「主子,您怎麼了?」
她怎麼?她能說她不想侍駕嗎?
她不能,這話說出去只怕她得掉腦袋。
祁黛遇呵呵:「太久沒見皇上了,我有些緊張。」
石榴葡萄面面相覷,糟了,她們把這事給忘了。
主子許久不曾面聖,還記得如何侍奉陛下嗎?
葡萄想得更多,她和石榴都是祁婕妤入宮後分到衍慶居的,婕妤在東宮的日子她們並不清楚,只聽說不怎麼受寵。
該不會,婕妤還不曾和陛下
那事情就大了。
葡萄一咬牙,將祁黛遇拉回內室。
聲音壓得極低,「主子,之前在東宮,您可曾侍奉過陛下?」
啊?
祁黛遇第一時間沒明白她說的「侍奉」是哪種。
看婕妤懵懂的樣子,葡萄的心更沉重了。
紅著臉問得仔細了些。
祁黛遇茫然回想,卻發現自己居然想不起來!
在東宮的時候,蔣淵只去過原身那裡兩次,但真正睡在一起只有一次。而那一次,祁黛遇皺著眉頭想了想,不知道是原身當時太恐懼還是怎麼回事,她居然一點也想不起來!
所以到底有沒有啊?祁黛遇也迷茫了。
葡萄急得直跺腳,這可怎麼辦?婕妤什麼都不懂,若是到時惹了陛下不快,豈不是好事變壞事?
可她也未經人事,如何教導婕妤?
去請個嬤嬤?那要是傳了出去,各宮都要看婕妤的笑話了。
葡萄還真沒遇到過這麼棘手的問題,誰能想到,一個跟了皇上三年多的嬪妃,還未經人事呢?
祁黛遇眨眨眼,她想說,雖然她上輩子也沒經歷過那事,但現代人嘛,誰沒接受過點性教育呢?她還收藏了不少廢文來著
這些話說不了,只能任由葡萄緊張。
而一無所知的石榴,那就真是亢奮了。
讓小李子去膳房提了好幾桶熱水回來,給祁黛遇好好搓了個澡,搓得她呲牙咧嘴。
等洗得香噴噴了後,又讓蘋果給祁黛遇重新梳頭上妝,務必打造自然又美麗的妝容。
還想讓祁黛遇換上鮮亮些的衣裳,被祁黛遇無情拒絕。
她最壞的打算就是和皇帝走完流程,千萬不要皇帝對她升起什麼好感。
皇帝不喜歡她以前的風格,那她就要持續以前的風格。
被打扮好的祁黛遇坐在圈椅里,看著煥然一新的衍慶居,心中對忙碌的石榴等人道了聲抱歉。
「你們主子,是真不想得寵啊!」
是夜。
隨著一聲鞭響,宣告皇帝的到來。
下了輦轎,蔣淵神色淡淡。
他本沒想來衍慶居,事實上,他對祁婕妤這個人都沒什麼印象。
只是昨晚去坤寧宮時,皇后突然提起祁婕妤,說起當年要不是祁婕妤奮不顧身,也許她和令儀要遭大難。
皇后感嘆如今祁婕妤大好,她的良心也能安穩。
而後今天敬事房讓翻牌子時,排在第一列的就有祁婕妤,蔣淵想到皇后說的話,就翻了衍慶居的牌子。
到了門口,卻有些後悔。
他和祁婕妤沒什麼話說,去了也只能沉默以對,忙碌一□□政,來後宮本是放鬆身心,他實在懶得費心思。
正想著要不要轉身離開,那衍慶居的小太監卻一臉喜色地迎了上來。
「奴才參見皇上!皇上快請!」
算了,這般轉身就走,也太不給祁婕妤面子。
蔣淵進了院子。
一抬眼,就見一身月白色裙裝的祁婕妤站在廊下。
姿容清雅,身姿柔弱,像是風雨間堅韌的小白花,又像四月深夜的丁香。任誰看了都得心生憐惜,贊一句「美人無雙」。
但偏偏,蔣淵最不喜的就是這種柔弱女子。
這會讓他想起一些不好的往事。
蔣淵輕皺著眉,語氣生硬:「起身吧。」
不等祁黛遇回應,越過她進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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