誘臣 第六章 溫潤流宸最催淚
身為一個男人，我是有體會到身為男人與女人的不同。男人情慾更濃，更難控制自己沒錯，可是現在我竟然對一個只能算是「好看」的人做出這樣的事情，實在是讓我覺得無地自容。現在這一瞬間我感謝小仙的出現，也感謝謝流宸生病睡得昏沉。
「少爺，藥好了。」柳郎中端著熱騰騰的藥進來了，目光躲閃像是不敢看我。
我看看謝流宸睡得正香，向他擺擺手。「你退下吧，他睡著了。」
他連忙退下。
不知怎麼，我會有一種直覺，覺得柳郎中有什麼事情瞞著我，但是卻覺得他沒什麼可以瞞我的。
「對了，春隱的情況怎樣了？」我不適地搖搖頭，詢問道。
柳郎中停下腳步面向我說：「還是先前所說的，性命倒是沒有大礙，只是養起來麻煩。他中午醒過一次，現在又睡了。」
「知道了，你也去休息吧。」
待柳郎中退下去我才頓時像抽了全身的力氣一般無力的坐在床邊。
今天感覺好異樣，但是突然發生這麼多事情我也懶得多想，便洗澡更衣，安排兩個婢女照顧謝流宸，自己只好去客房將就一宿了。
只是天沒亮我就迷迷糊糊醒了，隱隱覺得不對，身邊像是有什麼東西。
光線很暗，也不知道是什麼，伸手一探，竟然是一個人！我驚得醒了過來，往後一竄，頭撞到了牆上。
「青城莫怕，是我。」
這聲音，清朗圓潤，赫然是謝流宸！
「湊！你有病啊？幹嘛爬我床上！」我這人有起床氣，一醒了脾氣就大。「來個人，掌燈！」
謝流宸倒是開始裝可憐了，「我半夜醒來，孤零零的，不知身在何處。頭疼得緊，發燒了又覺得冷，只好問了下人，到你這裡來取暖了。」
剛說完，我讓伺候謝流宸的兩個婢女就進來了，將燈點上，房間這才亮了起來。謝流宸一臉「楚楚可憐」甚是無辜，而那兩個婢女雙頰緋紅，也不知道謝流宸是使了什麼法子讓這兩個跟我許久的婢女出賣我的。這麼看來，我這春風政策在這個青城山莊就快不抵用了！
看我一臉陰沉，兩個婢女僵住臉連忙退下了。
謝流宸縮在被子裡，一臉事不關己。
兄弟，生病不能亂跑的不知道嗎？我沉著臉，就準備穿上衣服回我房間睡個回籠覺，話也懶得和他說。
「青城，昨晚上的事情，我都知道。我睡得昏昏沉沉的，卻也知道發生了什麼……」
我心驟然之間跳得慌亂，想要解釋，卻不知道怎麼解釋，支支吾吾，完全不知道怎麼把事情理順。
「我就是想找你說說話。你不要這麼擠兌我，我又不是什麼惡人。」他難過得輕吟一聲，聲音無限疲倦，想來昨晚上也沒有睡好。
我的心軟下來，就想著姑且聽聽他想要說什麼吧。
夏天的清晨也不是很冷，我就身著自製睡衣坐在床上和謝流宸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起來。從這夏景聊到冬雪，從身世聊到人生，從現下聊到童年。
「要說打架，我還記得小時候我和皇……哥哥喜歡上同一個小宮女，終於有一天為此大打出手，誰也不讓誰……」說到這裡，他突然頓了一下，表情落寞。
「你還有個哥哥？那……最後呢？」
「最後……他掌大權，到現在我都沒有同他動過手。那個小宮女最終也是歸了他。」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只覺得剛才的開心不復存在，氣氛很壓抑。
「那青城呢？童年可有過什麼趣事？」他想要打破沉默般迅速轉移了話題。
我像是被人戳中了痛處，卻不肯顯出軟弱，就這麼咬著下唇僵著不肯說話。
他發現了我的不對勁，輕輕起身擁我入懷，下頜抵在我的肩膀上。「都忘了吧。不開心那便不要去想了。」
昏暗的燈光中，他的聲音帶著能撫慰人心的作用。我又聞見他身上的香味，一時間往事不堪回首湧上我的腦海。
他們的每一句話，每一個表情，都深深印在我腦海里，這輩子不可能忘掉，現在反而變得更加清晰起來。
「你……怎麼哭了？」他扶著我的肩膀看我，我才發現眼淚不知道什麼時候掉了下來。
不管在誰面前我都從來不輕易表露，從我生下來的那刻我就沒有哭過，流淚定是因為疼得受不了身體的自然反應，就算是娘死了我也只是躲在人後堅強的咬著嘴唇，哪怕把嘴唇咬到流血也不肯給花家的人看見我的軟弱。
一個人逃離花家我不知道受了多少苦碰了多少壁，但我就是倔強的沒有流過眼淚。
但是自從遇見了謝流宸，就仿佛是著了魔一樣，所有不可理喻的事情都被我碰上了。現在聽見他的聲音，不僅沒有安慰的效果，反而更加讓我覺得委屈，索性緊緊抱著他痛哭起來。
「我知道你一個人在外面立足有多難，想哭……你便哭吧……」他輕聲嘆了一口，「這些年苦了你了，你這麼弱小的肩膀怎麼能承受這麼多。你比我還要艱難吧……」
他的手從我的頭髮一直撫到背上，一遍遍的安慰著我。
我這時候感覺，在這個人面前，我根本就不用管自己的身份，我只用管自己的年齡：我不是主子，就是一個十六歲的少年。我是需要其他人給我關愛的，而不是雙眼期待的看著我，看著我為他們帶來什麼。
「流宸……流宸……」我一遍遍呢喃著他的名字，什麼事情都沒有跟他說，卻覺得只要有這個人在身邊便能夠給我一個能夠依靠的肩膀，給人安心的感覺。
「青城我在，就在這裡。」
我聽他的聲音越來越模糊，想來是自己哭累了。聞著謝流宸身上那一陣一陣的淡雅味道，頭腦越來越昏沉，眼皮也越來越重，就這麼靠在他身上睡了過去。
隱約中聽見一個低沉的聲音跟我說話，內容我聽不清，只有聲聲的嘆氣和低訴，卻是我聽過最讓人揪心的聲音。
我已經累到無法分清內容，只能倚靠在謝流宸身上，希望睡一覺起來，明天依舊美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