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天之癲 第8回 再見了父親，還有我的懦弱

    震。

    狂震！

    間桐雁夜目錄驚駭之色，身體中的刻印蟲發出尖銳的蟲鳴，他就想像不到，明心居然能做至如此程度。

    經由明心接受後，間桐雁夜也記起了曾經在某本雜誌上看到過的缸中之腦理論，也確信從理論上確實有可行性。

    但理論上理論，實踐起來又是另外一回事，因為人類的大腦與神經都太過複雜。

    正如使用筆寫字誰都會，不過是拿起筆在紙張上滑動而已，可有些人只能寫出彆扭如雞架的文字，有些人卻能把字寫的橫平豎直乾淨整潔。

    使用磁場力量開發出「幻術」的大有人在，可如明心這般，完美模擬人體160億個細胞產生的電信號欺騙大腦，甚至反過來模擬大腦產生的電信號欺騙那條斷臂，又有幾人能做到？

    這種精密程度，這種對磁場力量的完美控制，已上升到藝術乃至神聖的程度！

    類比到拿筆寫字，明心就如同是書寫出一個個文字，將之排列組成成《雪國》、《古都》、《千隻鶴》這偉大作品，並拿下1968年諾貝爾文學獎的川端康成呀！

    「便不必為此而感到驚訝啊，雁夜，因這就是本天主可以輕易做到的事情。」

    間桐雁夜頓時收斂起驚訝的表情，神情肅穆望向明心的眼神中，充滿了敬仰與崇拜，他就理解了明心話語中的含義。

    大多數人或許都會因他人的驚訝與吹捧而感到快樂，這便是虛榮心作祟，是人之常情。

    而欲界天主便不是一個虛榮的人，祂需要的並非驚訝、吹捧、奉迎，而是發自內心不做任何保留的敬愛與信任。

    為何會驚訝？

    因為出乎預料，因為潛意識中認為欲界天主就不能把那樣的事情做到，這是對天主的大不敬。

    「天主，我已經深刻認識到我的錯誤。」

    間桐雁夜眼神中流露出悔恨與狂熱：「從此刻開始，我敬愛您就如同敬愛神明。」

    天主，我敬愛您吔！

    「很好。」明心微微一笑，就是這種眼神，就是這種眼神，與欲界子民看向他的眼神如出一轍。

    這種發自內心，不做任何保留與欺騙的敬愛與信任，就令明心感到愉悅，就令他的精神感覺到幸福。

    因為這就證明，我欲界天主已將芸芸眾生及那些妄想成神做祖的狗種盡數比較了下去！

    「至於現在，雁夜，用你的雙手親自創造屬於你的幸福吧，這是本天主賜予你的權力。」

    明心抓住間桐髒硯的脖頸，丟垃圾般隨手將間桐髒硯扔到間桐雁夜面前。

    「撲通……」

    摔落在地的老蟲子仍舊沉浸在明心使用【夜摩法】為他編織的虛假現實中，躺在地上詭異地保持著烹飪的動作，全無所覺。

    近在咫尺，近在咫尺！

    間桐雁夜俯視著腳下宛若行屍走肉的老蟲子，面頰之上豎起怪異扭曲的青筋，眼神中閃過一抹狠厲。

    統治間桐家不知多少年的真正家主，他名義上的父親事實上的祖先，冬木市魔道御三家之一的幕後統治者、妄想傷害小櫻的罪魁禍首之一、他的陰影、他的夢魘……

    就如砧板上之魚肉躺在他的腳下。

    再也沒有畏懼，再也沒有迷茫。

    間桐雁夜就感受到了欲界天主的偉大力量與驚世智慧。而他，作為欲界天主的子民、從屬，就可以因天主的恩賜而受益。

    神愛世人，叫一切信他的，不至滅亡，反得永生。

    不再做任何猶豫，間桐雁夜猛然撲倒在地，面目猙獰地伸出雙手死死掐住老蟲子的脖頸。

    用力，用力，他媽的還是再用力，間桐雁夜就用出了全部的力氣，發泄出因老蟲子想要傷害小櫻而產生的全部怒火。

    乾瘦如木乃伊的脖頸無法承受這巨力而泛起青筋，緊接著是上呼吸道扭曲、斷裂，再之後是頸動脈扭曲……

    這具由蟲群聚集產生的擬態身體傷至如此程度，按照常理而言已不可能再繼續維持擬態，應該立即腐蝕化作蟲群散開，並喚醒隱藏在他處寄宿著真正靈魂的【蟲】。

    但是並沒有。

    因欲界天主之【夜摩法】就是如此強大，令老蟲子的擬態身體連死亡都感受不到。順便，明心還連寄宿有間桐髒硯真正靈魂的【蟲】也一起控制了。

    「哈哈……

    哈哈……」

    間桐雁夜低笑著，死死掐住身下的老蟲子，神情癲狂且快意。

    明心坐在灶台上冷眼旁觀，順便還使用磁場力量烹飪老蟲子未完成的菜餚。事實上，老蟲子這具【擬態軀體】已經死了。

    或許是一分鐘，或許是兩分鐘，又或許是更久之後。

    間桐雁夜的神情逐漸歸於平靜，死死掐住老蟲子脖頸的雙手也鬆開並無力地垂下，跪在地上低著頭，頗為空虛地凝視著已經死去的間桐髒硯。

    「再見了，父親……還有我的懦弱……」

    他已不再是過去那個逃避及軟弱的間桐雁夜，他已手刃名義上的親生父親，用自己的雙手創造了屬於自己的幸福。

    這種改變並非因為天主帶給他的力量，而是因為天主用言行對他精神的「引導」。

    「啪、啪、啪……」

    明心笑呵呵地起身輕輕鼓掌，「雁夜，你就沒有辜負我對你的期待與引導，初步明白了【純度】為何物。

    哈哈哈哈……他媽的你前途簡直一片光明呀。」

    「全靠天主您的教導，唯天主您可以作威作福。」

    間桐雁夜起身，虔誠及謙遜地向他的信仰、他的恩師低下頭，奉上全部的尊敬與忠誠。

    他已明白【純度】的含義。

    【純度】，指對【本心】的堅持，及為了【本心】能做至何種程度。

    磁場強者想更好地掌控磁場力量，將磁場力量開發至更高的匹數、更深的境界，沒有【純度】是絕對不行的。

    【純度】高的磁場強者，做任何事都會以遵守【本心】為信念。以及，為了遵守【本心】又可以做一切事。

    間桐雁夜雖然仍未明白他的真正【本心】是什麼，卻已經初步有了為【本心】做一切事的覺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