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天演道 第574章以宇宙為子

    於大千宇宙，無盡鴻蒙，混沌萬象之上，是一條亘古亘今的長河奔淌。

    大河滔滔。

    每一滴水花都似乎蘊藏著一片現實，所謂剎那芳華，若將萬古一切事物都縱向看去，那麼每一個剎那，都是為一片獨立的時空。

    而將這無盡剎那，自源頭追溯而來，源流向前，無盡而去，便成了這條……

    包羅萬有，包覆古今未來的時空長河。

    「太上道兄，入了這裡，你再不可能回洪荒了。」

    接引道人的聲音，從時空長河的上游傳遞而來，那裡的接引道人，如同凡塵俗世間的一位普通老僧，面容衰老，還可見皺紋，就盤膝坐在他本體所在的那株金色蓮花上。

    如今那株金色蓮花其上有著一株清晰地拳印，而除了拳印之外，還有其他的傷痕，歷經萬古而彌新，這是在與其它聖人交戰之後留下的。

    蓮花如大世界一般托著接引，不分你我，卻似乎又轉瞬變化，成為兩個不同的個體。

    混元，混元……

    成就混元之後，自身便是一切的根源，所謂的先天根腳蓮花，也不能跟『混元』相比，從而成了另一種意義上的『過去身』。

    「你將我引入時空長河，底氣就在於准提道人屍身上的那一劍洞麼？」

    陳希象看著准提道人的過去『菩提』樹身，真正的准提道人之混元本源，已經被一劍帶走，徹底消散，只剩下了如今這尊象徵著他過去存在痕跡的根腳菩提樹。

    與那樹身上的劍洞之後，陳希象隱隱能夠感覺到一種強大的超越了任何混元聖人的……廣闊宇宙。

    似乎那一劍的背後，已經不是這片洪荒混元時空，而是不止一個混元宇宙疊加起來的……

    巨大多元天地！

    在那裡，有著巨頭般的存在，霸占了包括洪荒在內的十數個大宇宙的一切，鎮壓多元時空。

    陳希象已經看出了接引道人的算計。

    但他進來到這裡，並非是接引道人以力強拉，而是陳希象本身自己的一部分選擇。

    此時。

    就在陳希象凝視著蓮花之上端坐的老僧接引之時。

    轟

    陡然，巨大的時空爆鳴之音，從時空長河的其他流域傳遞而來，讓陳希象不由側頭看過去，眸中微微明悟：

    「是他們。」

    只見伴隨著視線之中，遠眺古今未來，沿著腳下的時空長河奔縱方向看去，在一段流域之上，那是兩頭龐然大物。

    拍擊著時空長河，令大戰的波動，從長河下游甚至逆襲到了這裡。

    轟隆隆

    時空河水排卷著，衝上而起，後方的源頭是一條巨大的蛇尾，那蛇尾無比龐大，其上透出著一種諸天萬界內都可稱得上最強大道之一的『造化』之意。

    似為開天闢地，造物弄人之祖！

    蛇尾，混元，能擁有這樣的特徵的，自然就是洪荒之中的那位先天聖人女媧娘娘。

    而在其蛇尾拍擊而去的下方。

    無盡造化神力於時空之中好似有靈性一般，每一縷造化神力其中都蘊含著世間萬靈，匯聚成一股太古年間，萬妖嘯天，而後人族欣欣向榮的畫卷，朝著下游那裡的一隻……龍尾相擊了過去。

    轟隆隆

    龍、蛇兩尾相碰撞的一剎那。

    昂~

    一股任何洪荒之中的龍族，甚至於那位開天闢地最初的祖龍、燭龍等不能比擬的浩大龍吟聲，從那龍尾上方咆哮而出。

    滾滾音波，貫穿古今未來，吼爆了時空長河上的一切水汽，跨域了一個紀元的時空距離，與女媧娘娘大戰不分高下。

    而仔細看去，那發出龍吟的所在，正是一條盤踞在時空大河之中的巨龍，首尾相接，其中隱隱是一個大宇宙的輪廓，卻時而變換不休，又成為了一個身著金袍的異域男子樣貌。

    此刻，若是有時空之下的人在這裡，便能瞬間叫出這位和洪荒女媧娘娘大戰的異域男子的稱號。

    林蒙！

    而落在陳希象眼中，則更想稱之其為林雷，亦或者盤龍道人。

    轟！

    於巨龍盤踞的大宇宙之內，林雷身如宇宙，面對女媧娘娘的種種造化妙術。

    他以此生走來的盤龍吟之力相抗之外，於盤龍大道之下，每一次揮手，都是地、水、火、風不同的大道法則。

    地是一切物質的統稱，有形有質，如大地般可觸摸，所以代表一切物質，如金木水火土。

    火是一切能量的象徵，有質無形，風雷陰陽，造化、毀滅。

    風是一切虛空的代表，有形無質，無孔不入，既是如如不動，承載一切的虛空。

    水是一切時間的真義，無形又無質，如流水，一去不復還。

    這便是混沌開闢之初誕生的先天四大本源。

    林雷以地火風水先天四大成道，而後練成鴻蒙不滅體，轟開混元大界，成為鴻蒙掌控者，煉製大宇宙。

    這地火風水便是他除了『盤龍大道』之外的，最拿手之攻殺道術。

    呼呼

    連連揮手之下，無窮物質在時空之上湧現，形成高山，大海，熔岩，巨木，以及數之不盡的金戈仙兵。

    其中又有無窮能量噴涌如汪洋，連帶著時、空也為掌握之中，於其於女媧的大戰之中，似乎被截出一片獨立的時空流域，時空流速受到林雷掌握。

    轟隆隆！

    他與女媧娘娘的先天造化大道大戰到如今，已經有數十萬年了。

    本來是他以一敵二。

    還要算上接引道人在內，結果就在最近，接引道人突然降下時空，捲入了一個陌生的強大混元上來，一下子讓接引道人有了新的敵人，不能再和女媧一起圍攻自己。

    所以現在林雷仗著自身一個大宇宙和四大地火風水的力量，成了穩占上風，壓制女媧存在的優勢一方。

    林雷在與女媧大戰的同時。

    心神也時不時看向時空上游的陳希象，發現陳希象的目光，也在看著自己，微微一個對視：

    「此人……身上氣質，怎麼有股熟悉之感？」

    林雷心中懷疑。

    但他可以確保，他從未見過這個洪荒之中的聖人。

    那這股熟悉感是從哪裡來的？

    而如果秦羽在這裡的話，便會理解這種感覺。

    答案便是因為，陳希象在盤龍和星辰變宇宙之中，都降臨下了自己的化身投影，星辰變之中是秦羽最敬愛的神王姜瀾，在盤龍宇宙之中，其身份也是一位對林雷至關重要的人。

    卻就在林雷注意到陳希象身上這股陌生又熟悉氣質的時候。

    突然。

    一股強烈的鴻蒙感應，由時空之外呼嘯而來，頃刻間霸占了林雷的心神，他視線之中看到了一張金榜，一個陌生的『王』字寫在了自己的『林』字後面。

    這正是下方鴻蒙時空之中，王超成功的那一刻。

    鴻蒙金榜上再多出一個名字，代表著鴻蒙時空多一個掌控者，自己所在的時空力量更強大一分，本是好事。

    然而林雷卻大為變色，因為王超並不是他們鴻蒙時空的人，而是……

    與女媧、接引一樣的洪荒時空敵人。

    洪荒中人，竟然深入到了自家鴻蒙深處，奪取了自己鴻蒙時空中的最大造化。

    「無恥洪荒！」

    然而就在林雷怒火升起，心神都冷酷起來的時候。

    陡然，心神再次感應到鴻蒙金榜上，就在那個『王』字出現後的不久，剩下的第四個位置上，出現了一個……秦！

    「秦？啊哈哈哈……」

    一瞬之間，感應到那個「秦」字的時候，林雷放聲大笑：

    「三弟終於也踏入我與大哥所在的天地，吾道不孤，吾道不孤啊！」

    隨後，他更能清晰感受到，在秦羽成為了鴻蒙掌控者之後，於鴻蒙時空之中，跟那篡奪自家鴻蒙造化的『王姓』惡徒，大戰驚天，一股勢要抹除那人的氣魄，令林雷更是欣喜：

    「好好好，不愧是我們的三弟，旁人怎能拿走我鴻蒙時空的東西，你且戰，等為兄鎮壓了這女媧，便下去跟你收拾那惡徒！」

    林雷之前都是以一敵二，如今只剩下女媧。

    他氣魄縱橫，全力出手，直接以壓倒性的姿態，讓女媧娘娘接連受創。

    咔嚓嚓~

    在林雷的強勢出手之下，女媧娘娘巨大的蛇尾亂擺，在時空長河之中被轟的高高彈起，心神更是一痛。

    「咳咳咳……」

    女媧娘娘尾巴擺動，身軀微晃動，好似一尊鎮壓在時空中的至高神像，被轟的搖搖欲墜。

    她募然揚頭，看向時空上游：

    「接引，還不速速將太上送去見鴻鈞老師，然後來相助於我！」

    她一己之力，顯然不低於擁有一座大宇宙同時，還領悟了先天四大地火風水之強勢林雷的對手，再加上女媧娘娘本來在跟林雷大戰之前，便與接引准提等人，在時空中交戰了百萬歲月。

    那時就受了不輕傷勢，如今更是狀態極差。

    嗡

    時空上游，接引盤坐的金色蓮花微微顫動，他看著女媧陷入了被動，眸光也微微閃爍。

    他們師兄弟之前跟女媧娘娘相爭相鬥百萬年，本是仇敵，然而在異時空的鴻蒙、林蒙降臨之後，被迫就放下了干戈，一致對外。

    那林蒙宇宙的主人的確強大，若是不能及早過去援手，女媧下場會不好，代表了洪荒的聖人若是敗了，以至於身下的這個洪荒時空，都要承擔一系列的落敗後果。

    接引道人緩緩轉過眸子：

    「太上道兄既然已經知道我要做什麼，便請通過此門，去面見鴻鈞老師吧！」

    他說著，信手一指穿過了菩提樹的那一劍洞後的天地，正是鑿穿了洪荒古史的那一劍氣轟穿後的蒼茫多元之門，於這裡，隱隱能感覺到那之後的強大氣勢。

    陳希象同樣也看著那劍氣之後，形成的『門』，具體來說，應該是將一個混元時空鑿出的大窟窿，窟窿之外，便就是這一時空之外的……其他時空。

    「如今看來，這一劍雖然貫殺了准提，卻也讓你接引掌握了一件大殺器，可以讓你以准提的軀體為門，將其他人送往……大恐怖之地。」

    「那超出了混元級數外的鴻蒙，便就是被你這樣送走的吧。」

    陳希象看著那鑿穿了洪荒後的劍氣大窟窿。

    稱其後方為大恐怖之地。

    只因，那便是多元級鴻鈞和李唐霸主交手的真正所在之處。

    聽到陳希象的詢問。

    接引道人於蓮座上淡淡道：

    「那名為鴻蒙的強者，在被我和女媧感應到的時候，便第一時間知道不是他的對手，是以將兩人捲入這裡的時候，我便以准提師弟的身軀為門，將那人送往了鴻鈞老師所在的那裡。」

    「那等強者，已不屬於混元之列，唯有老師才能制服。」

    「而你，如今再度歸來的『太上』，也是一樣，雖然之前在時空之下我與你交過手，但我也能夠感覺到，你真正的實力未曾出現半點，便如你那可化出至少三位混元聖人的大道，一旦出現，就算我和女媧，以及師弟復活，也不是你的對手。」

    「自然，也就只有鴻鈞老師能教訓得了你。」

    說話間，接引道人雙手合十。

    緊接著，那株身軀上一個大洞的菩提老樹，便募然變大，朝著陳希象傳達出了無盡吸引力：

    「如你所說，師弟雖然身死，但他身上留下的這一劍，乃是那李唐霸主的多元一劍，能夠劈開一座混元宇宙，老僧領悟之後，便將師弟身軀當做了一個通往多元的大門，這門可由我隨意開啟，一旦開啟，其背後的多元宇宙吸力之下，便是連那鴻蒙都抵擋不住，太上道兄，你也一樣。」

    聽著這番話。

    陳希象眼前卻只剩下了那從時空長河之上招搖而起的古樹！

    樹心之中，本來空洞無一物的那裡，陡然劍氣如海般起伏，連接起了貫穿向了背後的那條打穿了時空長河的劍氣，形成了一條通道！

    果真如接引所料。

    當這個『大門』打開的時候，一股直接可以湮沒此處一切時空的吸力從樹心爆發而出。

    嗚嗚嗚

    陳希象腳下的時空哀嚎，發出如鬼神痛哭的嗚咽之音。

    咔嚓嚓~

    他身旁的時空驟然爆開，形成了千萬鏡片一般的東西，四處亂割，飛爆而去。

    這股時空風暴實在太強。

    以至於連下游之中爭鬥著的女媧和林雷都身軀不能穩定。

    嘩啦啦~

    整個時空長河都動盪了起來。

    「那個門，又被打開……是想要故技重施，將這陌生混元也放逐出這片時空。」

    林雷驚容變動。

    用放逐這兩個來稱呼接引的行為，不能再恰當。

    然而，在大門之下的陳希象，雖然身軀被無盡的時空吸力拉扯著，卻詭異的如一座磐石般，在海潮洶湧的時空風暴中，嵬然不動。

    「什麼？不可能？」

    接引臉色大變：

    「那鴻蒙都扛不住……」

    「你錯了。」

    陳希象看著樹心中的旋渦，嘆息道：

    「他不是扛不住，而是，主動去的。」

    聞言。

    只見蓮花之上的接引臉色一變又變，似乎隱隱接受，又有些不能置信。

    陳希象在時空風暴中自語：

    「以你而言，對於將不能對付的大敵，驅逐出這片時空，便可高枕無憂，然，在於他人而言，之於你的大恐怖地，又何嘗不是他人眼中的……機遇大爭之地！」

    一語落罷。

    本可完全抗住時空風暴吸力的陳希象，緩緩地邁出了步伐，主動的朝著那裡踏步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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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引失神。

    他先是被陳希象能抗住時空風暴所震撼，因為這意味著他想要驅趕放逐太上的計劃，直接落空，但緊接著……他沒想到，陳希象主動走了進去。

    此刻，接引心中只剩下陳希象的最後一句話迴蕩不休。

    你眼中的大恐怖地。

    於他人而言，是機遇大爭之地。

    「機遇……大爭？」

    接引於蓮花之上，深邃眸光複雜閃動：

    「指的是……鴻鈞老師、李唐霸主爭奪的那個東西？」

    一個盤古三清，也想去和鴻鈞老師爭？

    想統一這不同多元現實？

    當初的盤古復活，也只是鴻鈞老師眼中的螻蟻罷了。

    接引的這些複雜情緒，陳希象不知道。

    也不屑於知道。

    洪荒之中的聖人接引，只不過是一個混元時空中的聖人罷了，又怎會明白多元之上，那真正大羅天裡的爭鋒……

    井底之蛙，不見青天，是悲，也是幸。

    ……

    ……

    無盡深邃漆黑的宇宙之外。

    隱約可見一個個小小的氣泡，便好似漆黑夜裡的螢火蟲一般，微微閃動。

    分散不定，或多或少。

    那些氣泡，便是一個又一個的混元大宇宙。

    其中諸天羅布，宇宙林立。

    只是在這無窮無盡深邃的漆黑海洋里，它們就好比夜裡的螢火蟲一般，微不足道。

    黑暗和深邃，才是真正不變的絕對主題。

    陳希象穿過了那道時空風暴，自身便如這漆黑海洋之中的一隻小小『螢火』一般，轉身回望，一片黑暗，只有無盡黑暗的上方，才有著光亮。

    那光芒刺目。

    對比陳希象如螢火一般渺小的『混元』，頭頂的光芒，便如同浩浩大日一般。

    「太上道友，來了？」

    突然，於那浩大的多元光芒之中，一道於陳希象在太極圖烙印中熟悉的聲音，滄桑中帶著亘古和悠遠，空洞而茫茫，似永恆的化身。

    竟是……鴻鈞！

    也就在這聲音出現的一瞬間後，那大日般的光芒猛地一閃，便將陳希象籠罩在內……

    緊接著。

    陳希象四周景象變化，於視線中出現了石台，四周好似是什麼宮殿之中，而在那石台的前後左右三個位置，分別落座了三個人……

    一道、一皇、一布衣。

    三人呈三角而坐，石台上，是一盤棋。

    陳希象凝視著那盤棋，一時間，有些沉默。

    只見棋盤上，那一個個的棋子，都是一個個的混元宇宙，大小落定。

    「這就是多元之爭麼？」

    以宇宙為子，多元為盤，所謂的多元之爭，以下棋這樣的雅事呈現，竟隱隱有些……

    和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