證仙 第三十八章 別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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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如此突然，一切悄然發生。

    楚驚邪和秦無涯兩人藉助師父傳授的寶物「瞞天傘」無聲無息出現在雨詩姬和鐘山神的身後，姬殤和墨逍遙始料不及，注視著場中二人。

    一身黑衣的楚驚邪見雨詩姬虛弱至極，同系正道，不忍為難，出言警告姬殤：

    「道友，這是我八卦宮的禁地，你們因為噬魂殿的原因而闖入，我等不予計較，只是……」

    他低頭看著那已然斷裂的一條封印鎖鏈，不容褻瀆般喝道：

    「只是我八卦宮封印邪魔的禁制豈容你隨意破壞！」

    身旁的灰衣青年可不管這些，左手用力推搡，便將虛弱的鐘山神按倒在地，驕傲地說道：

    「你們這些妖魔，冥頑不化，一個個都該死，看我秦無涯怎麼收拾你們！」

    姬殤將青萍劍垂落下去，看著雨詩姬和鐘山神，不敢輕舉妄動。墨逍遙呼吸粗重，心系鐘山神的安危，無法強硬，只得軟磨，緩緩說道：

    「兩位年輕人，既然躲在暗處，那一定聽聞了我和少年的談話，你們還認為我是妖邪嗎？」

    墨逍遙既然想要說服他二人，姬殤便將青萍歸鞘，也客氣說道：

    「在下天劍門天柱峰姬殤，在悅來客棧不知二位是八卦宮弟子，多有得罪！」

    楚驚邪知道兩門派始終暗中較近，但門面關係還是要做，當下也是回禮答道：

    「在下楚驚邪，這位是我師弟秦無涯，我們奉師命前來，在封魔禁地配合天劍門行動，跟著，哦，是聽到此處有爭鬥，便來此查探。」

    姬殤目光一凝，他二人客棧時便來到衡陽城，沒有與我們匯合，在猙獸打鬥時也只有仙符閣眾人出面幫助，破綻百出，居心叵測，實乃卑鄙小人！

    「既然你們認識，便放了鍾妹和那位姑娘，如何？」墨逍遙順勢向楚驚邪問道，期待著一切向他期望的發展進行。

    「哦？前輩，我敬你是一個英雄，才如此禮遇，可是你終歸只是我八卦宮的階下囚，我們說你是邪魔，難道你還能是神佛不成？」

    墨逍遙受到此等侮辱，便是如今筋脈俱毀，也想將此等陰險小人啃噬殆盡，只不過看著那陰冷寒光架在鍾妹的脖頸之上，心如刀割，不能再讓這位玉人因其而受傷害了。

    楚驚邪目光傾斜，在場兩人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不想手中的籌碼如此重要，竟能令他倆如此被動。他在洞外就見識過姬殤的手段，尤其是那神出鬼沒的劍意，如果第一次交手肯定會吃大虧，如今見他兩手離劍，心中信心大增。

    「跟蹤我們至此，你們到底想怎麼樣？」姬殤單刀直入，不願與他們多費口舌，冰冷問道。

    「哈哈……姬兄痛快啊，既然這樣我便明說了吧！」楚驚邪不想姬殤如此之快地看穿了自己的謊言，臉面已撕，便直言道：

    「我要你們對三清祖師發誓，今日之事不可對他人講起，否則神魂俱滅，不得輪迴！」

    楚驚邪可不希望因為他倆的作壁上觀，導致天下對八卦宮議論紛紛，到那時他倆可就在風口浪尖之上，為正道所不容了。

    姬殤看著虛弱無力的雨詩姬，心中本來就沒有打算將今日之事公布天下，為了保護雨詩姬便在他們面前立下了誓言。

    楚驚邪見此，放下心來，轉頭略有深意地注視著墨逍遙，似笑非笑，含有一種貪婪的目光。

    「墨前輩，墨麒麟！你的故事我一直聽著，只是我有一事不明？」

    楚驚邪猶如小人得志，醜惡嘴臉顯露無遺，繼續說道：

    「你和靈尊鬥法最終打敗，只是為何我沒有聽說本門有雷火神鑒這一神器呢？」

    墨逍遙心中咯噔，在楚驚邪注視自己的時候，便感覺他有所求，不想竟被他算計到了雷火神鑒，一時沉默不語。他看了眼姬殤，滿眼歉然，非是他信不過姬殤，只是雷火神鑒乃是純陽仙寶，洪荒遺物，此等寶物就不應該攪入正邪紛爭之中，只不過還是讓人盯上了。

    「神鑒是在我這裡。」停的半刻，墨逍遙無奈言道。

    「哦？那不知前輩可肯將寶物接我觀瞧一二啊？」當聽到墨麒麟承認雷火神鑒還在此處時，楚驚邪按著雨詩姬的手有略微的顫抖，無法抑制情緒，貪婪地問道。

    「大哥，不能給他們神鑒啊！」鐘山神梨花帶雨，掙扎著在地上呻吟，緊緊盯著墨逍遙，搖晃著螓首。

    「不許動，再動我就替天行道滅了你！」秦無涯按住鐘山神的雙手，不讓她掙扎。

    「住手！不許傷害她！」墨逍遙渾身顫抖，鎖鏈震響，那是他發自內心的憤怒。他痛恨無情的世人，痛恨無能的自己，連愛人都無法保護。

    「放了他們，我告訴你雷火神鑒在哪裡！」墨逍遙憤怒地盯著楚驚邪，那一眼仿佛要深入骨髓一般。

    「前輩，只要你告訴我神鑒在哪裡，得到之後，在下定然履行諾言。」楚驚邪到得此時，仍在提防墨逍遙和姬殤，馬虎不得。

    「好！事關重大，你過來，我告訴你。」墨逍遙放棄了最終的抵抗，無奈地言道。他注視著淚眼滂沱的鐘山神。

    若有來世，我定然不顧一切的守護你，不讓你受到任何傷害。

    楚驚邪見雨詩姬毫無反抗之力，將他交給秦無涯，一步步向墨逍遙靠去。不曾想能得到雷火神鑒，他日回歸宗門，一切便都是我的，什麼天之驕子雷鳴，你們誰也奈何不得我！

    鐘山神看著墨逍遙，四目相對，突然悽然一笑。她轉過目光掃過姬殤一眼，身體動了，仿佛耗盡了最後的本源之力。

    「不要！」墨逍遙看到鐘山神的笑容之時便有所察覺，只是喊聲剛出口，她已經行動了。

    只見一批龍首馬身的神獸出現，可是沒有神光普照。斷裂的龍角，剝落的龍鱗，就連龍尾也好似被人剪斷，她拖著疲憊的身軀直接撞倒了秦無涯，將雨詩姬輕輕甩到姬殤那個方向。

    「妖孽受死！」還不帶鐘山神反應，翻倒的秦無涯在空中厲喝，手指向身背的黑色木匣一點。只見七把一尺長閃爍著火焰的匕首結成北鬥劍陣，向鐘山神身上刺去。

    她已經無力抵擋，用盡了最後一絲的法力，回頭再望一眼逍遙，淚中滿是他的身影，那個驚艷了時光、溫柔了歲月的他。

    重重的，無力的倒了下去……

    姬殤已經行動，可是還是沒有趕上，那道暗紅月牙在秦無涯按下去的一瞬出現在其身側，一劍下去將其擊飛，碰撞在石柱之上。姬殤急忙去看望鐘山神和雨詩姬，採取手段對鐘山神救治。

    原來妖孽也會流下忠貞不渝的淚水！

    一切突然發生，楚驚邪猝不及防，但還是朝墨逍遙跑去。

    墨逍遙此刻痴傻呆立，看著被飛劍貫穿癱倒在地的鐘山神。「你怎麼這麼傻，用我的命換你平安，我願意。他們說我是妖邪我也無所謂，你又何必替我傷心呢……」

    看著眼前已經毫無希望的墨逍遙，楚驚邪焦急而又貪婪地問道：

    「前輩，神鑒呢，在哪裡，快告訴我，它在哪裡？」

    墨逍遙腦海中突然想到那年，他被闖進此處的幾個散修稱為妖邪、魔物，鐘山神同他們爭論，最後哭泣了整整一天，就連夢中都在呢喃：你不是妖魔！

    他雙眼轉動，看著楚驚邪，痴痴說道：「我不是妖魔，我是天地孕育的麒麟！」

    楚驚邪見他已然瘋癲，突然冷聲道：「全天下的正道都說你是妖魔，你就是妖魔，殺了你們兩個，我們也是替天行道，快說，雷火神鑒在哪裡！」

    在咆哮聲中，墨逍遙清醒了，他回想數千年的種種恩怨，忽然笑了：

    「你不是要雷火神劍嗎？我給你，你接好了！」

    不待楚驚邪反應，只見從墨逍遙心脈處飛出一物，赤金打造，臉面大小的鏡子，周圍紋路勾畫，一隻麒麟頭張開巨嘴含著鏡面，猛然拍在了楚驚邪的胸部，不過楚驚邪也有提防，只見他身著的黑色道袍散發暗沉金光，一層光幕出現，擋在了胸前。

    雷火神劍在墨逍遙身前漂浮，楚驚邪早已被餘力震飛。

    「鍾妹……」墨逍遙口中鮮血不斷，可是始終喊著鐘山神的名字。

    姬殤將奄奄一息的鐘山神扶到墨逍遙身旁。已然變回女子之身的鐘山神黯淡無光的笑著：

    「大哥，神鑒和你的心脈相連，將他取出，你便再無生機，你既然尋死，我也不能獨活，原諒我！我們又能在一起了，真好……」

    說罷身體化作一頭體形微小的馬身龍首神獸，口涎一顆珠子，走到雨詩姬身旁，輕輕放下：「你體內元氣暴虐，即將結丹，需要元煞，我這顆本命妖丹雖然法力全無，但也算得上等元煞，你莫要浪費！」

    說罷，神情地看著墨逍遙，化作光影，逐漸紛飛。

    雨詩姬手中握著妖丹，淚眼朦朧，不斷哭泣，突然感覺腦袋一沉，看著姬殤昏睡了過去。

    「我得不到寶物，你們也別想逃脫」楚驚邪從石堆中爬出，滿身血跡，從袖袍中取出八片玉牌，上寫乾、坤、坎、離、震、巽、艮、兌，向姬殤和墨逍遙扔去，自己盤坐地面，雙手結印，與玉牌元氣相通，在二人頭頂之上組成陰陽八卦圖。

    姬殤見有生命危險，將竹劍抽出，深情地看了一眼，向楚驚邪瞬發洞虛劍意，一道暗紅幽光打在了黑色光幕之上，接著姬殤不再猶豫，用盡全力將竹劍祭出，施加無極劍意。眼見得要打斷楚驚邪，卻是聽到他陰寒的吼聲：「你們消失吧！兩儀神光！」隨即無極劍式的威力將其淹沒在滾滾煙塵之中。

    只見姬殤和墨逍遙的頭頂之上兩道黑白光線掃射而下，普通山石碰之即化，威力不容小覷。墨麒麟催動雷火神鑒，一道火色光罩將光線打在了旁邊的石柱和地面之上。眼見得地面塌陷，他們便要墜入黑暗，姬殤當機立斷，拔出青萍，藉助噬魂珠的力量，掃出一劍，將剩餘鎖鏈盡數斬斷。

    終於，地面斷裂，姬殤和墨麒麟向那無盡的黑暗沉淪。姬殤用力看了眼還在洞坑旁昏睡的雨詩姬，笑了……

    雨詩姬在一塊巨石的遮掩下，繼續昏睡，突然緊握妖丹，兩眼一行清淚滾落而下。

    ……

    「嘩啦啦……」從山石崖壁中爬出一人，血肉模糊，蓬頭垢面，那身黑色的道袍已然破敗殘缺，他艱難而痛苦地將插在鎖骨之上的斷裂竹劍拔出，大口喘息著……

    「救……我……救……命……」仿佛有人呼應他的喘息之聲，一道微弱的聲音在旁邊呼應。

    楚驚邪挪移過去，卻是發現受傷慘重的秦無涯，伸著一隻手臂，求助般地看著他。

    「師弟，衝動是有代價的，你知道了嗎？」楚驚邪並沒有急著救秦無涯，而是慢慢說著。

    見秦無涯痛苦地點著頭，他看了看手中帶血的竹劍，突然面色陰森，最後說道：

    「知道太多也是要付出代價的……」

    一道滾燙的鮮血濺射到了他的臉上，顫抖地伸出舌頭舔了舔味道，奸邪獰笑著，楚驚邪將竹劍從秦無涯的胸中一點點拔出，又製作了幾處劍傷，凝視中央那個深不見底的黑洞，拄著竹劍一步步向洞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