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清冽微笑的時候充滿了親和力,但季寥一回想起之前遇到的可怕到了極點的事情,就明顯的緊張起來,她坐在床上蜷縮成一團,張開嘴想要叫喊,卻發不出什麼聲音來。季寥的媽媽心痛得趕緊摟住了她,本來還挺配合的,這時也朝凌清冽投來了非常不滿的目光。話沒說出口,但她的眼神分明在責怪凌清冽不該驚嚇到她的女兒。
&冽姐,我來說吧。」李赫看到凌清冽被季寥的媽媽瞪得不知所措的窘迫,趕緊給她解圍說:「事情基本上我也全部經歷了,季寥是驚嚇過度,一想起當時的狀況就會恐懼。實在需要她佐證的問題你再問她吧。」
凌清冽點點頭,再看向季寥,在媽媽的安慰下,小姑娘又漸漸安定了下來。凌清冽舒了一口氣,按照程序問了李赫的姓名、年齡、職業,同樣也問了季寥,這時季寥安定了一些,她雖然說不出話來,但在她爸爸的幫助下,以點頭搖頭完成最開始的程序。
&情是這樣的。」李赫扭頭看了看季寥的爸爸媽媽,按照自己編好的台詞不急不緩的說:「我和季寥師姐都是七中的學生,她高三,我高二,她不認識我,可我一直在暗戀她,今天晚上,本來我是想對她表白的……」
作為一個中學生在別人家長面前毫不臉紅的說出暗戀、表白這些字眼,季寥的媽媽忍不住又瞪了李赫幾眼。對此李赫也只有苦笑,總不能說他已經知道季寥有一場死劫,自己就是為了救她而跟蹤保護她吧?這樣說「實話」反正是不會有人相信的,而要說他只是路過見義勇為,那破綻就更多了。他編的這個理由家長雖然會有不滿,但是十分的合情合理。
看到李赫被季寥的媽媽瞪視而尷尬的表情,凌清冽抿嘴微微一笑,這個笑容很動人,看得李赫的小心肝撲通撲通的。其實他「暗戀」季寥只是臨時編的一個合理的理由,而小時候真正暗戀的人卻是眼前這個鄰家姐姐啊,現在卻要在小時候的暗戀女神面前吐露暗戀別人的「心聲」,李赫也真是醉了。
&今天連晚自習都沒有上,一直就坐在高三教學區外面等季寥放學。」在得到凌清冽的鼓勵後,李赫繼續說:「她一直都是按時上學放學的好學生,我原本是準備下晚自習的時候,當著很多很多人的面向她表白的(這時候季寥的媽媽又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誰知道今天季寥遲遲沒有從教室里出來。我等了很久,以為她早就走了,正準備走的時候,她卻一個人鬱鬱寡歡的出來了。然後她很快就出了校門,我趕緊跟上她,但她發現了我,一下子就把車騎得很快,我想跟沒跟上,追到三岔路口的時候,就看不到她了。」
說到這裡的時候,凌清冽扭頭看了看季寥,季寥這時候放鬆了許多,大概她也想到了騎車甩掉李赫這個細節,眼睛裡甚至露出了一絲笑意。
李赫接著說:「我當時也不知道她往那條路走了,但是一眼看去朝陽大道沒人,我就猜硬幣往電廠路追過去了。結果我追到一半的時候,那一段路的路燈壞了好幾個,光線非常暗,但這時我突然發現了季寥的單車倒在地上。我認得她的單車,我想她不會無緣無故的把單車扔在路邊的,我不知道她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事情,就決定找找看,可後來發生的事,就太可怕了……」
這時候季寥的父母臉色都一片發白,不需要李赫說得很仔細,他們也都能想到自己的女兒當時遇到的是什麼情況。但是情況比他們想的還可怕,因為那個罪犯不僅僅是見色起意那麼簡單,他兇狠殘暴,從一開始就狠狠的傷害著他們的女兒。季寥最開始的遭遇李赫沒有親眼看到,也沒法說細節,但是他從他見到季寥的時候說起,已經夠驚心動魄了。一聽說自己的女兒不但險遭甚至差點被殺死,季寥的父母簡直險些暈厥。而李赫說到自己用香蕉水,用辣椒麵,用比賽哨子千鈞一髮的從兇殘的罪犯手裡逃脫,連凌清冽也不禁對他豎起了大拇指,讚揚他不但勇敢,而且十分聰明。
其實哪裡是聰明過人,李赫心裡說,我就是在做一道早已知道答案的試題罷了,就這樣都差點考砸,把自己的命都填進去。說實話,回想起來,李赫都非常的後怕。
但是李赫沒想到當他把這一切說完之後,季寥的媽媽突然對他說了一句話。
&果不是你在後面尾隨寥寥的話,她怎麼會走哪條路?這件事情,你要負全責!」
面對季寥媽媽的責問,李赫一時間竟無言以對。當他追到那個三岔路口,滿腦子汗如雨下的時候,他也是這麼想的。只有他知道原本沒有他,季寥也自己一腳踏進了死路,但這事兒沒法說,對季寥媽媽的責問他真的無言以對。
真苦澀啊,人心都是自私的,人們也總是更容易有選擇的看待問題。
季寥的媽媽看到了一層,瞬間就忘了如果不是李赫,他們的女兒已經被侮辱被殺害這個結局,也忘了李赫自己也差點死掉,就算有一個因果,但敢於捨身救人又是怎樣的品性。季寥的爸爸知道事情不能照妻子那麼說,但受到妻子情緒的影響,再加上心痛女兒,雖然沒有說話,看向李赫的眼神也不免有一種惱怒。
李赫只有苦笑,他以一個35歲離婚老男人的心態,對季寥父母的這種反應,能有幾分理解。倒是凌清冽狠狠的捏著做筆錄的鋼筆,氣得臉都白了,她把鋼筆往筆錄本里重重的一摔,正要發作,一直驚恐萬分,連說話都說不出聲音來的季寥突然大喊了一聲:「媽你說什麼呀!」
季寥的聲音很大,一時間病房裡的人都愣住了。
季寥是給急出來的,她不管她媽媽說的話是有幾分道理還是強詞奪理,她只知道當時的情況是她的衣服都被扯爛了,如果李赫沒有出現,她會被人奸--污,那個變態而又兇殘的瘋子不但會奸--污她,還會折磨她,她當時的心態甚至就是希望自己趕緊死去,她之所以會這麼恐懼,就是因為那個變態兇手施加在她身上的痛苦太分明了。她沒有想到自己的媽媽不但沒有對李赫心懷感激,反而一下就把責任推到了他身上。
她沒有李赫那個重生回來的看慣世事的老男人的靈魂,她只有18歲,她無法理解她媽媽的這種邏輯,所以她大喊了一聲之後情緒十分激動的接著說:「媽媽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他,你的女兒已經被人強--奸了?如果不是他,你女兒不但會被人強--奸,還會被那個變態殺掉,那個變態的刀很鋒利,我到現在都能感覺到他的刀割開我的衣服時那種尖銳冰冷的感覺!你竟然會把責任推到他身上去?你知不知道為了救我,他也差一點就死了?真的只差一點,那個惡魔太可怕了,你差點永遠失去你的女兒了你知不知道?還有這件事本來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我為什麼這麼晚才走,為什麼要走那條路,根本和他沒有任何一點關係,可他救了我,他救了我你知道嗎?」
之前說話都說不出聲音來,現在一口氣把這些話說完,季寥淚如雨下,弧線優美的肩膀不停的抽動起來。
一時間,病房裡鴉雀無聲。
過了好一會兒,季寥的媽媽才看向李赫,滿臉的愧疚,但是看著李赫,她的嘴唇反覆翕動了幾次,就是說不出道歉的話來。倒是季寥的爸爸走到李赫的面前,握住他的手說:「對不起,你叫李赫對吧?對不起,我和寥寥的媽媽也是關心則亂。不,這不是理由,說真的,我們有點枉活幾十年了,沉淪在人心淪喪的萬丈紅塵中,失去了最初的是非心和感恩之心。李赫,叔叔誠摯的向你道歉。」
峰迴路轉,世界是美好的……
李赫心裡一笑,還是有些苦,但豁然多了,他抓了抓頭皮,說:「那個,叔叔,您是大學教授嗎?你說的話好深奧,好有哲理。」
&是。」季寥的爸爸慚愧的一笑說:「我就是一個俗人。還是寥寥看得清楚,面對那樣的危險還能夠挺身而出,再去質疑就顯得心胸太狹隘眼界太渺小了。除了說對不起,我還得向你說一聲謝謝,謝謝你救了我的女兒。但是你們這個年齡不是適合戀愛的年齡,你現在追求寥寥,我是不會答應的。等到你們都上了大學,那是你們的自由。」
李赫臉上的表情有些尷尬,好好的救人,最後還是摻雜了別的東西,做個純粹的好人就那麼難嗎?不過季寥爸爸最後這幾句話還是大大的緩和了氣氛,這時候除了季寥的媽媽還是非常尷尬以外,其他的人也都放鬆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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