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賢王府的書房內,贏緋一手端著盞熱茶眼睛盯在眼前的摺子上思索著什麼。
從宮裡帶回來的這些摺子都是需要儘快解決的問題,他今晚必須全部批覆了。
從回府到現在他都在忙,連晚膳都是在書房裡用的。
忙成這樣,他都從心裡感激皇帝陛下!贏緋深知陛下准了父母和離這件事要擔多少風險!
除了盡心竭力地輔佐著素,他無以為報。
門外傳來了極輕的腳步聲以及略重的呼吸聲,贏緋抬了眼帘望向房門:「什麼事?」
「別院的老主子發了急症。」門外的漢子提了一口氣從別院趕過來,說話的時候聲音有些不穩。
「進來說。」贏緋放下了摺子。
別院出事之後,他便安插了暗衛在那裡,沒想到今日還真派上了用場!
聽了暗衛簡單的描述,贏緋不敢耽擱,他拿了幾樣東西帶著護衛就出了門:「我先去別院,把馬車趕過去候著。」吩咐了一聲之後,他縱身上了院牆,幾個起落間便出了王府融入了夜色……
……
看見突然出現在眼前贏緋,把正在房門口等著郎中的管事嚇了一跳:「郡王爺?!您來的可真快!」
臥房的門口被立了一扇屏風,光線在屏風上暈了一圈,可見屏風後的房門是打開的。
贏緋沒有說話,詫異的看了屏風一眼,繞了過去。
屋裡已經被收拾了一番,贏緋看見自己的父親閉眼躺在門口,衣襟上濕了一片,他一進去就聞到了一股子酸臭味,正是人酒醉後嘔吐的味道。
下人僕婦們站在屋子的四周,懷疑的看著蹲在贏曜身邊忙碌呢的小姑娘身上。
小姑娘的全部心神都在贏曜身上,連屋裡多了幾個人都不知道。
「布巾,乾淨的!」丟了手裡沾了血的布巾,她單手捏著贏曜的手指往外擠血同時伸出一隻手:「快點!」
她的命令果斷而堅決,只是這次沒有得到該有的回應……
小姑娘抬了頭,透過額前凌亂的髮絲她看見了面無表情蹲在贏曜身側的贏緋。
贏緋先是看了父親的面色又扒開他閉著的眼皮看了看這才伸手探到了他的手腕上,馬上看見父親的指尖都有血跡!
「嗯?」贏緋一皺眉,從小姑娘的手中接過父親的手。
贏曜的手掌燥熱僵硬,如同才用滾水燙過的豬蹄,皮膚都是緊繃的,而他左手的五指上都在往外冒血,血流的不多,只點點滴滴的從手指肚上滲出,聚成一個圓圓的血珠子。
「大公子!這賤婢說非得這樣才能救治老爺,小的也是急了,才信了她的鬼話!」見贏緋變了臉,管事的後背上立時冒了白毛汗!他猜想一定是壞事了,於是抬腳就把小姑娘踹了出去:「來人!先把她關到後面去,等著郡王爺處置!」
小姑娘身子瘦小還是個沒長成的模樣,被人高馬大的管事一腳踹得滾了出去,直到身子重重的碰到了門檻才被攔了下來。
她痛苦的呻吟了一聲,蜷在地上縮成了小小的一團!
一名身材魁梧的壯漢聽了管事的吩咐一擼袖子,單手耗著小姑娘的袍子沒費多少力氣便把她提了起來,小姑娘兩條細細的大腿從散亂的袍子裡露了出來,她雙手揮舞的掙紮起來,兩隻腳用力的想要夠到地:「大爺!大爺啊!奴婢有話說!」
小姑娘的聲音又尖又細,顫抖著帶了哭腔,聽著就像個孩子似的。
「放下她!」贏緋沉沉的開了口,卻是對著才踢了人的管事說的。
管事一愣,心思轉了幾轉也沒猜出少主子的意思,但是話他聽明白了,於是忙對著壯漢說道:「沒聽見郡王爺的話嗎?還不趕緊把人放下!」
小姑娘又被放到了地上,她一得了自由馬上手腳並用的爬向贏曜:「大爺,奴婢確實見過這樣的病人,也見了郎中是這樣的救治的,奴婢並沒有胡說八道,此症為急症,兇險的很!病患昏厥後不能移動,還得通風……」
小姑娘一口氣說了很多,都是贏緋說的,她怕說慢了一步就會被大爺給宰了,以後再也沒有說話的機會!
「所以奴婢就不許他們移動主子的身子,又怕門口風太大主子受不了,請管事大人架了屏風,主子手指和耳墜上都是奴婢用針扎的,此是救急的法子,可到現在主子也沒有醒……」
贏緋沒有說話,專心致志的為父親診脈,兩隻手的脈象都探明了之後,他又輕微的扳動了幾下贏曜的四肢,而後吩咐道:「把燭台拿過來。」
就著燭火,贏緋將隨身帶著的銀針燙了為父親施針,忍讓他躺在地上並未讓人扳動。
施針過後,贏曜的臉色從青紫緩和了些,變成了焦黃,若不是他呼吸的時候『呼哧帶響』聽著使人憋悶,他看著和死人沒兩樣!
指使著幾個下人小心翼翼的將躺在地上的父親托上了床鋪,贏緋坐在桌邊開藥方。
「不要給主子墊枕頭,不要動主子的頭!」一直跪在地上不敢出聲的小姑娘看見有個僕婦拿了枕頭想要讓贏曜枕上,她突然開口喊道。
僕婦忙回頭看了贏緋一眼,看他沒有抬頭,那婦人才惡狠狠的瞪了小姑娘一眼,礙於屋裡人多,她沒敢對著小姑娘惡言惡語。
「你們都散開。」贏緋低頭寫著方子沒有回身,只是沉聲說道:「不許碰他!」
「是。」僕婦下人們白了臉,一起後退站到了門口。
「學過醫術?」將開好的方子又仔細的過了一遍,贏緋將方子給了自己的侍衛:「你去辦。」
「我爹就是個大夫。」小姑娘趴在地上手腳已然抖成了一團,她現在怕的厲害,不知道贏緋會如何處置自己:「我打小就在他身邊打下手,只是我爹說我是個姑娘,不能傳我醫術。後來……他治死了人……被人家告了,人家要銀子……我爹……就把我賣了……」
小姑娘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她頓了頓又小聲的解釋道:「我爹是先賣的房子,銀子不夠才賣的我……」
贏緋起身到床邊又給父親診了脈,他才說道:「你起來吧。」
世上可憐的人太多,他見得多了便會麻木。
小姑娘雙手扶地爬了幾次總算是晃晃悠悠的站了起來。
贏緋瞥了她一眼馬上皺了眉別開了目光。
小姑娘立時背過身去將身上的衣袍好歹整理了一番才回過身來面對著贏緋。
郡王爺的眼神是刺人的,小姑娘從裡面看到了嫌惡!
她穿的是贏曜的袍子,用不著多說,旁人也能知道方才他們在做什麼……
「今兒,多謝你!」贏緋低頭看著她踩在地上的兩隻白生生的足尖,這才意識到她是赤足站在青石地上。
「不敢!不敢!」小姑娘誠惶誠恐的擺擺手:「奴婢當不得大爺您的謝!」
郡王爺居然在對她道謝?!
小姑娘受寵若驚乾乾的抽噎了幾聲,很想哭!
她捂著嘴眼巴巴的看著躺在床上的贏曜暗自想到:老東西,你兒子謝我了!你聽見沒有啊?告訴你,今兒可是我救的你的老命……你兒子能作證,等你醒了,我不怕你賴賬……
「以後你就留在這屋裡伺候著吧。」贏緋淡淡的眼神掃過屋裡所有的人,最後落在管事的身上:「旁人誰也不許插手!」
「是!」管事躬身應了,頭垂得很低,不敢與贏緋的目光對上,他心裡也在暗暗奇怪著:郡王爺來的也太快了!他是如何知道主子病重的?
……
兩天過後,贏曜醒了過來。
他迷迷糊糊的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自己是躺在床上呢。
他想起來,只是這個平常簡單至極的動作對於他來說之成了個『想』,他腦子裡是起身的動作,身子勸不聽他的話,結果他想了半天之後依舊是躺在床上轉眼珠子!
「來……人……」他想不明白自己怎麼會這樣,懷疑仍是在夢中,自己是夢魘了。
聽到贏曜口齒不清的聲音,趴在床邊淺睡的小姑娘立時醒了。
她站起來看向床上哼哼唧唧的主子,兩個人就這樣照了面。
小姑娘的臉色很難看,頭髮隨意的挽著,還有幾縷七長八短的從額頭鬢角垂了下來,是個不修邊幅的邋遢模樣。
贏曜對上這樣一張臉頓時覺得很生氣,他皺了眉,對著頭頂上的女人擺出了個兇相。
小姑娘詫異地看著他對著自己擠眉弄眼,最後她『撲哧』一笑:「醒了你就嫌棄我?嗯?」
贏曜轉了轉眼珠子,想推開她,只是除了眼珠子之外,他已經不能使喚自己身上的任何東西。
「想罵我?」小姑娘兩隻手在他的兩腮上用力揪了揪,贏曜的臉被揪的變了形,像個張嘴的大蛤蟆,可他並不知道疼!
「你看看你這張老臉吶,都是老皮,你還嫌棄我?」小姑娘鬆了手,把他左右咧開的歪嘴往一起推:「怎麼歪成這個德行呢……」
贏曜楞呆呆地任她在自己的臉上胡作非為,他身子不能動彈神智卻是清明的,到了現在他終於隱隱的覺出了不好……
「成啦,你嫌棄我我不嫌棄你……」小姑娘拿起一塊布巾輕輕擦去他才流出的口水:「郡王爺說了,以後就讓我伺候你,放心,我定會應心的伺候你的……」
小姑娘咧嘴笑道:「這病好,你再也找不了旁的女人,我也不用再動旁的心思,咱倆這算是踏實了!」
「嗚……嗚嗚……嗚……」贏曜毫無徵兆的涕淚橫流,哭聲跟餓狼似的……
在小姑娘掛著血絲的亮亮的眼眸里,他看到了自己的模樣,嘴歪眼斜不說還順著耷拉的唇角不停的流口水……
這樣的自己讓贏曜恐懼,他從來沒有想過竟落了如此結果!
他生無可戀,沒了活的念頭,一心一意的想死:「惱(老)……虎(夫)……嗚(不)……活了……」
小姑娘看著他的歪嘴盡力的想要聽清他說了什麼,最後她認為自己是聽明白了,於是她笑著說道:「能活麼?肯定能啊!」
小姑娘信誓旦旦的對贏曜說道:「有我在,你死不了!」
「嗚嗚……」贏曜傷心欲絕,再也不想看到她那張討厭的臉了,可是脖子也不聽自己的命令,偏不轉過去,他現在只能哭著看著她笑得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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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章是昨天的,今天的晚上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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