賞花人 004.妖者不妖4.

    曾經的墨無歸,是碧落境一位風光一時的武官,斂繁宮的殿下。世人皆知,斂繁殿下一手「琊深」刀使得爐火純青,六大境內但凡是使刀的,沒有不渴望與這位斂繁殿下一戰的,強的必然更強,弱的也必然大有裨益。

    那時的斂繁殿下無人不曉,斂繁宮如日中天,慕名而來者更是數不勝數,不限妖魔,不分物種,有亂舞境的魔尊,也有黃泉境的鬼王。

    其中最為有名的,卻是伏花境的一位妖尊,蕪音尊。

    蕪音尊喚作雎良容,整日裡閒得發慌,最愛東遊西逛到處串門,閒著閒著,就閒到斂繁宮去了,非要與墨無歸打一場。與他一同前來的義弟黑著臉道:「大哥,你還記得你是只蝶妖嗎?」

    雎良容理直氣壯:「蝶妖怎麼了?蝶妖就不能打架啦?涯月你還是根狗尾巴草呢,不也整日打打殺殺?」

    關涯月大怒:「胡說!我這個月明明一場架也沒打!哪裡來的整日?!」

    墨無歸聽得好笑,滿宮的雪落憫夜下,還是拿起她的琊深同他打了一場。

    結果自然是墨無歸勝了,雎良容輸得一塌糊塗慘不忍睹,卻還是笑嘻嘻的,道:「斂繁殿下果然名不虛傳,蕪音自嘆弗如。不知日後可還有機會請教啊?」

    墨無歸還沒說話,倒是關涯月聽不下去了,道:「大哥你別丟人了,沒看見方才人讓著你你還輸那麼慘嗎?還請教個頭啊,找虐吧你!」

    雎良容嘴角抽了抽,擼袖子就要上去揍他,墨無歸忍笑阻止道:「蕪音尊請冷靜,你若是想來,斂繁宮自然是隨時歡迎的。」

    雎良容眼睛一亮,道:「想什麼時候來都行?」

    墨無歸道:「自然。」

    一言應下,雎良容果然「想什麼時候來」就來了,只要他想了,即便是半夜三更,他也能鬼鬼祟祟地摸進來。

    當然,第二日肯定會被關涯月一頓嘲諷。

    這麼糊裡糊塗混著日子,一晃眼,竟就過了百年。

    雎良容時常跑過來唉聲嘆氣,抱怨伏花就是不如碧落啊,動不動打來打去殺來殺去的,煩死了;說狐族的真不是好東西啊,老搶他們蝶族的地盤;說上回狐族的又跑來找麻煩啦,傷了他們多少多少個兄弟……

    墨無歸不是沒提過要幫忙,可雎良容總是說:「斂繁你不行,你個路痴往伏花一跑永遠都別想出來了好嗎!我可不想邊打架還得邊回頭看孩子!」

    可是,雎良容卻來得越來越少了。

    墨無歸實在坐不住,瞞著斂繁宮內所有人,偷偷摸摸跑去了伏花,結果,就撞上了正在交戰的蝶族與狐族,看見了鮮血淋漓的雎良容和關涯月。

    那一戰,墨無歸打得兇悍極了,一把琊深舞得驚心動魄,震撼了在場的所有妖,狐族兵敗而退。

    三個人靠在一棵榕樹上,沉默半晌,最先開口的,還是雎良容。

    他哈哈笑道:「斂繁啊,你這回可真夠意思的,我們贏了呢,哈哈,第一次打勝仗!要不是我叫他們別打擾咱們三個,你肯定被圍得水泄不通啦!」

    蝶族天生不善戰鬥,若不是墨無歸,這場仗確實不好說。墨無歸勉強笑了笑,道:「嗯。」

    然後,氣氛再次陷入沉默。

    斟酌片刻,雎良容還是說出來了,小心翼翼道:「斂繁啊,你,是天官,是斂繁宮的殿下,我們妖族的事情,你還是不要插手比較好。所以,不要有下次了,啊?」

    關涯月仍然低頭不語,墨無歸卻變了臉色,眼眶發紅地看向他。

    雎良容別開臉,道:「你看吧,這次你幫了我們,狐族必定會找碧落殿下討個說法,礙於情面,他雖偏袒你,也肯定會對你小有懲戒。但你若執迷不悟,執意插手伏花的戰事,此事必然不能善終。」

    碧落宮是所有天神宮殿的主宮,碧落殿下凡瓏則是主天官,墨無歸聽著,毫不在意道:「那又如何?」

    雎良容見她一副犟得要死什麼都聽不進去的樣子,一股無名火噌的就被點著了,一下站了起來,抬高了聲音道:「墨無歸!你到底也是做過將軍的人,難道就這麼拎不清嗎?!兩方打仗第三方非得插進去,你是巴不得戰火紛飛啊?!」

    墨無歸也站了起來,火道:「我就是幫親不幫理怎麼了!我還怕了誰不成?!」

    兩個人怒而相對,誰也不肯退一步。

    雎良容揚手一指,道:「滾!」


    對於一向插科打諢愛調笑的雎良容來說,這個「滾」字,真是他說過的最粗魯的話了。墨無歸看他片刻,一言不發,扭頭就走。待她的背影從視野里消失不見,雎良容原地踱了幾圈,才對靜默席地的關涯月大叫起來:「你看她!你看看她那個樣子!我真想揍她!」

    即便是這種時候了,關涯月還是忍不住嘲諷了一句:「大哥,你真的打不過她。」

    「……」雎良容臉都綠了。

    他煩躁地又轉了幾轉,一指墨無歸離開的方向,沖關涯月叫道:「你去!給那個路痴引路去!」

    關涯月便翻著白眼去了。

    這一戰過後,狐族果然來討說法了,碧落宮裡前所未有的熱鬧。凡瓏一再擔保,斂繁絕不會再插手伏花戰事,並禁足半月,這才消停。

    結果禁足的第一天,墨無歸就試圖逃跑。

    凡瓏很是頭疼,他坐在斂繁宮裡,捻了一片雪落的花瓣,對墨無歸懇切道:「斂繁,伏花的事,你切莫再插手了。你曾經也是將軍,該懂的不是嗎。」

    墨無歸道:「我不懂。」

    凡瓏是個懶得多解釋的人。不懂?很好,你不懂倒是好辦了。他親自在斂繁宮布下了足足三道禁制,末了,彬彬有禮地對墨無歸道:「不懂的話,斂繁殿下便就在這裡待到懂罷。」

    說完,不待墨無歸怒起,揮一揮衣袖,乾淨利落地走人了。

    墨無歸氣得心肝脾肺臟都在疼,她邊怒邊砸起了禁制,宮裡的小天官一番進出,盡皆目不斜視,仿佛根本沒墨無歸這個人,連她宮裡掌事的執官也不理他,想也知道是凡瓏叮囑過了。

    墨無歸怒砸到半夜,手都酸了。奈何凡瓏足有一千二百多年修為,墨無歸不過才成神一百二十多年,與他足足差了一個零,並且連他的零頭都不到!就是再砸一百年,怕也砸不開這禁制,況且還專門是針對她的。剛鬱悶地坐到桌邊準備休息一下,就有人暗搓搓地摸到她身邊來,道:「斂繁?」

    墨無歸唰地回首,便見著了笑眯眯的雎良容,她臉色登時一僵,乾巴巴道:「蕪音尊。」

    雎良容笑著坐下,推了推桌上他帶來的兩壇酒,道:「陪我喝點?」

    墨無歸道:「我……」

    雎良容拆開一壇,喝了一口,用袖子擦擦嘴角,道:「我知你酒量不好,放心吧,這酒很淺,喝不倒。」

    墨無歸猶豫一下,也拆了一壇。雎良容就這麼看著她喝了一口,不動了。

    墨無歸見他有異,道:「怎麼?」

    雎良容猛地仰頭灌下一大口,道:「斂繁啊,我們認識多久了?」

    墨無歸想了想,道:「一百多年了。」

    雎良容道:「嗯,一百多年了,我好像也沒送過你什麼東西吧?」他說著,從懷裡取出了一樣物事,遞給墨無歸。

    墨無歸接過一看,一條格外簡陋的紅繩串著兩枚花朵墜子,?一朵潔白如雪,花瓣生著隱約的水紋,極有質感;另一朵則分兩層,內層墨藍,外層淺藍,美極雅極。正是斂繁宮內四時開遍的雪落與憫夜。

    雎良容含笑道:「我知你最愛這兩樣花,若是日後遇見了對的人,你倆一人一個墜子,無論對方身在何處,你們都能找到彼此。」

    墨無歸聽他話里滿是笑意,卻不由自主地不安起來,她強笑道:「蕪音尊,你忽然說這個做什麼?日後的事日後再說,你把這個先收起來。」她說著就想把墜子還給他,然而手一遞出去,似被一瞬間抽乾了力氣,軟綿綿地垂下,墜子掉在石桌上,整個人也一歪。雎良容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讓她趴在桌上不至於倒下去。

    墨無歸一慌,道:「……蕪音尊!」

    雎良容將壇里酒水喝淨了,方看向她,平靜地道:「何事?」

    墨無歸氣急,有氣無力道:「你……在我酒里下東西……做什麼?」

    雎良容取過桌上的墜子替她戴好,撥了撥她的頭髮,愉悅道:「不為什麼,就是想你乖乖待幾天不要添亂。別多想。」

    墨無歸渾身乏力,已經說不出話了。

    雎良容道:「斂繁,你從來都是個討厭的人,愚蠢,自以為是,莫名其妙,除了能打之外什麼都不會,還幫親不幫理。

    他道:「斂繁,你簡直差勁透了。」

    「可是。」雎良容起身,在她額頭輕輕一吻,道:「我就是喜歡你。」

    他最後道:「但願後會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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